今年过的太过美好,美好到南云初淡化了一些事,和少年当初的执着。
“未未,你不是想考双大的吗?”
南云初意识到这个问题时莫名担心。
“邻沂大学也很好。”
“你有事瞒着我吗?”
她的直觉告诉她不太对劲。
“没有,怎么了?”
“那……阿姨怎么办?”
“我在这边租了房子,我妈也在这边。”
“啊?”
“邻沂多美啊,还有你最喜欢的海。”
南云初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也想不到。
曾未一把揽过她,揉着她的头。
南云初闪躲着,嘟着嘴,有些气恼。
“曾未,这是我才洗的头诶!”
打闹间,她被带偏了话题,心大的她,忘东西也快,一会就不记得了。
直到入夏,曾未的妈妈好像住院了。
那时是六月,天气燥热,南云初得了热感冒,两三天了都没好,打算去医院看看,拿点药。
她路过医院走廊间,好似看见了曾未的身影。
她不确定的跟了上去,他走进了一间病房。
她透过窗口,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曾母。
曾未正在削苹果,神情冷清,好像习惯了。
南云初不知道阿姨是什么时候住院的,他从没提过……
她愣站在门口,踌躇不进。
她还是走了,没进去。
他不想说,那我就先不知道吧。
她相信他。
后来南云初问曾未,最近还好吗?
他只是笑笑,然后抱住她不说话。
她也没多问,任他抱着。
“云初,你的感冒好了吗?”
曾未靠在桌椅边倒了一杯水递给南云初。
“啊……”
南云初走神,想着医院的场景。
“好了。”
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肯告诉我呢?
南云初有些失落,杯子没拿稳落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绽开,南云初回神后愣在原地。
曾未着急的把她从玻璃渣子里抱出来,
“小心一点啊,你没事吧。”
“……”
她有事,开水淋她身上了,很烫很疼。
“没事。”
但她报复性没告诉曾未。
开水沾到的皮肤没一会儿就变的红彤彤的。
曾未看见了,有些无奈,
“你都被烫红了还没事,过来我看看。”
南云初赌气跑走,落下一脸担忧的曾未。
落日余晖最是温暖,它仿佛能把所有的事情染上暖色。
南云初蹲在阴暗处,怔怔的发呆。
曾未不知道找了多久才在教室的一角找到她。
他还带了药膏……他什么都没说,就这样蹲着静静的给她擦药。
“我没事……”
南云初埋着头看少年轻柔的动作。
“闭嘴。”
听着冷飕飕的,他好像生气了。
“都红了,你是不痛吗?下次你再逞强我就不管你了。”
“……”
她不是那种能体贴的为他人着想的人,所以她不理解……也有些生气。
“那你呢?”
“我?我可不会傻到把开水洒自己身上。”
曾未还在隐瞒,她忽然感觉有些失落和难过,这一刻像那个已经碎掉的杯子一样,带刺又烫人。
“那阿姨呢?”
“你到底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
曾未抬头看她,有些苦恼,
“没想瞒你,不想让你担心。”
“我不是你女朋友吗?你可以依靠我的啊。”
“是。”
曾未不习惯依靠别人,但他依靠南云初,也把她保护的很好,他家里的那些事,他也瞒的很好……至少最深处的黑暗,她并不知道。
“我……家的事太复杂了。”
“那我问你,为什么来邻沂?”
“……”
曾未挨着她坐下,
“因为……我爸。”
“我爸多次大半夜扰民被邻居告发,然后,房子被扣,我就带着我妈,和你一起到了邻沂。”
“……”
南云初沉默许久,她没想到他爸这么死缠烂打,离婚了还多次找到家门口扰民。
“那阿姨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住院了了?什么病?”
“我妈就是身体不好,小病。”
“小病需要住院吗?”
“需要,她要吊几天药水。”
“……”
最后南云初被他哄好了,但他依旧没有说实话……他想保护她一直干净透彻,希望她一直有开心爽朗的笑容。
他爱她,所以她好就行。
南云初想着当年曾未坚定的眼神,透过去就能看到少年的未来。
是双奚大学……不是邻沂大学。
某个高三晚自习。
“曾未,你想考哪一所大学啊?”
南云初趴在课桌上歪头看向窗外的夜景。
窗外繁星点点,其中有颗最大最亮的星星,是金星。
“双大。”
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坚定。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是吧……
“噢,为什么不去清华北大?”
“我离不开双奚。”
“怎么就离不开了?”
曾未只是摇摇头,指着窗外的最亮星星说:“像它一样。”
“金星?”
“嗯,不一定非要在世界中心,才能闪耀。”
南云初望着星星,笑道。
“那我们一起加油吧。”
“约定好了,一起去双大!”
那天夜里,少年的眼睛闪着光,那一刻他好像对未来有了许多期盼。
南云初笑着看向曾未的侧颜。
星星很闪耀,每一颗都是,只是,他一定是最亮的那一颗。
晚自习很枯燥,晚风吹进少年人的夏夜,有风声虫鸣,有星空明月,有灯下暖文,有未来期许……
如果时间不守信,那少年人该去往何处?
南云初看着今夜的星空,那颗最亮最大的星星还在,只是曾未的那颗好像黯淡了几分。
为什么他总是一个人抗下所有,一次次放弃自己,却也不肯告诉她关于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