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车程里，程枝无精打采地靠在椅背。
“昨晚没睡好？”宋译燃透过后视镜看到程枝耸拉的眼皮。
程枝稍稍坐直，睁大迷蒙双眼，调整自己状态，“可能是昨晚太兴奋了，睡得晚。”
“我开慢点，你睡会儿。”
“好。”
程枝重新挨靠椅背，眯眼刹那脑海影像昨晚告白失败场景。
一路无眠。
车辆驶入安珂，在程枝的宿舍楼下停稳。
宋译燃解了安全带，侧身面向程枝。
她见他有话要说，也偏头看过去，“怎么啦？”
“最近加入了教授的实验室，放假应该没空回去。”宋译燃娓娓道来，“不能请你喝冬瓜茶了。”
程枝见他浓眉深凝的，以为有什么大事，她舒了口气，微笑道：“这有什么的，而且大冬天的喝冷饮我可能也受不了。”
“枝枝。”宋译燃正经着脸色，话到嘴边转了又转，“你觉得你的学业怎样？”
“很好呀。稳定的专业前三。”程枝说得还有点小骄傲，树起三根手指。
宋译燃略有所思地轻点头，“那就行。”
程枝心里更加疑惑，还没问缘由，宋译燃帮她解开安全带，“回去补补觉。”
“好，那，再见。”程枝打开车门下去，宋译燃目送她，临关门前，程枝想到了什么，附身朝里问：“对了，你寒假回去嘛？”
“回，不过应该和去年一样，晚回早到。”
“你实验很忙吗？”
“嗯，最近学校跟国外高校联合研发一些课题，成功的话可以解决一些长久性问题。”
程枝一开始还挺不舍的，听到这课题关系整个人类社会发展，忽然有点崇拜起来。
“那你好好做实验，加油，社会的科技发展掌握在科学家手里了。”她抛了个wink，指向宋译燃，“我很看好你哦！”
宋译燃一下被她逗笑，刚还一副昏昏欲睡的憔悴样，转身又元气满满。
上到宿舍的程枝换了套衣服，躺在床上。
关于告白，有那么一瞬间，她想通了。
宋译燃实验原本就够忙碌，现在谈情说爱的似乎有点妨碍到他，要是恋爱有影响两人学习进度的可能，那这段恋情就是失败的。
她不想跟宋译燃谈一段失败的恋爱。
宁愿从未在一起。
或许等彼此的学习更为扎实、等学业状态更为稳定，积聚天时地利人和了，会更有利。
寒假如约而至。
这一年的安珂依旧没有下雪。放假那天，宋译燃把程枝送到了机场。一路上叮嘱她注意事项。
办理登机后，程枝踏上了前方飞机的通道。
今年的寒假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闹，苏杏男朋友来这边旅游，谭孜也从国外回来过年。
苏杏把程枝叫了出来，几人小聚了一番。
谭孜面对苏杏保持一贯的损样，“你这什么眼光，找的什么男朋友，你要实在没人要，哥带你出国找找，总能碰上几个眼瞎的。”
苏杏被他气得牙痒痒的，只恨涂了口红，不能扑上去咬他。
“哼，我好歹还有人要，不像某些留学人士，连狗都不要。”
“你骂谁呢！”
“你！歪，欧！U！”
“你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咬你啊！”谭孜气疯爆走状态，“你再说我咬你啊！”
“来啊！”苏杏也不服输，叉着腰梗脖子，对他耀武扬威。
程枝在两人旁边，赶紧劝架，往往这时就无比怀念宋译燃在身边，只要他一句话，两人不敢胡来。
不过这种互相掐架的情景已经很久没见过，上次类似的场景还是袁语可跟祁初为了鸡排互损。
程枝总感觉眼前这两人和袁语可、祁初很是相似。
见面即掐，谁也看不惯谁。奈何，他俩怎么没在一起。
明明都是心怀对方的人啊，偏偏输在了嘴硬。
“别吵了，看那边，有帅哥。”程枝对苏杏指向一边，又跟谭孜示意另一方，“看那里，有美女。”
整个寒假，程枝基本浸泡在苏杏疯狂吐槽谭孜的信息中。
好不容易熬到开学，她的耳朵终于平静。
满心欢喜地拖着行李来到宿舍，打开宿舍门，她打开双臂喊了一声，“我回来啦！”
等了两秒，宿舍内无人响应。
宿舍就两个人，能无条件给她拥抱的人还未回来。
她失落地推着行李箱往桌位走去，路过李静晶位置时，余光瞥见她看的书本很是陌生。
“静静，你看的什么书呀？”
李静晶摆正面给她看，“考公用的。”
“什么！”程枝感到超震惊，“大二就开始准备考公啦？”
“不早了。”李静晶计算着：“再有几个月就大三了，大三又得忙着毕业，毕业就得找工作。现在提前准备，把大三才准备的那批人打下，才能更稳。”
程枝听完，焦虑横生。转身发现田耸手里拿的似乎也不是专业书，她上前问道：“田耸，你看的什么书呀？这封面好像没见过。”
“考教资的书。”田耸把书放下，又指了指另外一沓还未开封的书，“我准备考个教资，回老家做个教师。”
“教资……”程枝被这无形的毕业工作压力震惊道，“也挺好。不过，你准备考哪个呀？”
“地理吧。”
袁语可曾经跟她提过，以后毕业了不会从事大气科学相关工作。
整个宿舍似乎只有她还在这专业里钻研着，有种孤军奋战的单薄感。
转眼看了看两个考公、考教资的人，又感毕业压力庞大。
明明才大二啊！
她忽然很想不学无术的袁语可了！
程枝回自己的桌位，行李也不整理，掏出手机，第一时间发信息给袁语可，“亲爱的姐姐，想你了。”
正在外面跟祁初约着会的袁语可收到消息，连手里的奶茶也不香了，转头跟祁初说，“我的枝枝宝贝想我了，我得回去了。”
祁初目瞪口呆看向丢了一句话就转身跑掉的女朋友，他三两步上前拉住袁语可的手臂，“男朋友重要还是室友重要？”他问得正经，直盯她双眸。
“傻瓜。”袁语可讨好地抚摸他精心打理的头发，“你还漏了一项呢！”
“什么？”
“这选项里怎么能没有我？”袁语可问得理直气壮，话锋一转，质问道：“难道我在你心里比不上你，比不上我室友？”
“当然不是！”
“那你是怎么好意思问出口的，气着我了！”袁语可故意生气地抱臂，扭身往地铁站去，“我要回去。”
“好好好，我们回去。”
走在前段的袁语可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勾唇微笑。
哼，小样，想跟我无理取闹，嫩得跟一分熟牛排似的。
就这样，祁初也被她坑回了学校。
程枝没发现自己一条微信的威力这么大，还真的在一小时后看到了推门而进的袁语可。
“宝贝，想你了想你了！”袁语可进来，斜挎包未来得及取下，直奔程枝的桌位，把她一把抱住。
程枝又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热情，“你去哪里啦？我回来都没见着你。”
“姐姐我啊，当然是去恋爱了啦。”袁语可说得超得瑟。
果然，这很袁语可。
程枝看到两个浏览书海的室友，好奇地问：“对了，你想好毕业后干什么没？”
“拜托，我们大二下学期才开学，怎么可能想好几年后的事。”袁语可半身靠在衣柜前，“我只想好好享受我贵如钻石般的大学生活。”
“可是，现在内卷厉害，要不现在也该着手想一想。”程枝委婉提示。
“所以啊！既然内卷厉害，干嘛还要去卷啊！”袁语可两手一摊，表示无法理解，“你现在就想好毕业要干嘛了？”
“没。”程枝揺揺头，指了指另外两人，“不过，她们想好了。”
袁语可沿着视线走过去看了看，另外两人也听到她们的对话，把书本封面移给袁语可看。
“哇塞，我感觉自己才上大学，你俩居然开始准备毕业工作了。”袁语可感叹着。
她回到程枝的身旁，摸摸她的头，“宝贝，乖乖听话，好好跟着姐姐鬼混。”
“啊？”
袁语可意识到用词不太准确，重新说到：“啊呸，是跟着姐姐好好领略在安珂的美好年华。”
程枝笑了笑，也不给袁语可制作焦虑，她总有她的能力，应对毕业后的工作问题。
只是连日来，程枝也在思考自己以后该干嘛？
宋译燃肯定在毕业后继续深造，袁语可对大气专业不太感冒，并没有毕业后继续读书的想法，李静晶跟田耸也都没有继续从事现在的专业。
整个宿舍，就剩她了。
桌面的专业书越堆越多，程枝呆呆地看着自己买的一大堆专业相关书籍。
手机在毫无预兆中响起。
她拿起看了看，是宋译燃约饭的消息。
程枝拿起手机，跑去两人惯去的食堂。
宋译燃的实验一如既往地忙碌，但会尽量挤时间出来跟程枝一起吃饭。
“在想什么呢？”宋译燃看程枝拿着筷子戳米饭，连最喜欢的红烧茄子，也不感兴趣。
程枝精神被拉扯回，她轻笑了下，“没事，在想着作业上的事。”
宋译燃见她心情不是很好，也不打扰她，夹了块茄子给她。
“宋译燃。”
“嗯？”
“你觉得择业，应该选稳定还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