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的心情，让他没胃口。
趿着鞋子出来的时候，暴躁的金丝雀整个人，像是幽灵一样融在阴影里。
慢慢从二楼走下来。
入了夜的中古店里安静极了。
只剩下保罗从楼梯上走下来安静的脚步声，而在黑暗里“嘎吱嘎吱——”作响的木质地板。
就像是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发的响动一样。
阴森的味道复古诡谲的氛围，充斥着黑暗与鲜血的故事。
程设复古精致的中古店，入了夜之后看起来就像是异世界的领地，充斥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仿佛随时随地会有怪物，从房间的隐秘角落里探出来。
伸出利爪抓断他的脚踝。
心情低落野猫儿低头路过摆着花瓶的茶桌的时候，保罗感觉黑洞洞桌子地下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利爪袭击他。
黑夜的侵袭让他不自觉的精神紧绷。
隐秘的家具缝隙里，桌角缝隙里，像是有一双双在黑暗中窥探的猩红眼珠子在黑暗中发着光。
就跟他噩梦中那一双双窥探带着恶意的眼睛一样。
保罗不是个敏-感的人，
但是鲜红灼目的痛苦，如影随形的梦魇。
无法忘却的憎恨。
每一寸呼吸都觉得艰难，犹如尖刀刮在胸口。
他扶着壁柜桌面慢慢走过墙边的时候，擦得一层不染的台面。
入手触摸起来冰凉。
带着精致花纹的复古风罩，垂落的流苏很漂亮，而旁边摆着一个透明水晶罩子。
里面摆着一个跟保罗跟茉莉在三楼仓库里看到，脏兮兮的油布下面盖着水晶骷髅头一样的尸骸。
鼻尖软骨畏缩。
黑洞洞的窟窿眼，狰狞干瘪在诡秘幽静的黑暗里，看起来就像是怪物一样。
放在二楼壁柜上。
在黑暗的夜色里，视线突然瞥见，能吓得灵魂出窍。
但是陷入思想怪圈的野猫儿，对于面前的恐怖狰狞的东西毫无反应。
因为的异端女巫的魔法高塔，即使摆满再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都很干净。
那些蒙在黑暗中的阴森物件，仅仅只是摆在这里的装饰。
没有鲜血，污秽....以及欲-望与腐烂的内心交织在一起发酵的恶臭....
非常干净。
这里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会有。
所以即使桌面上摆着照着水晶罩子的干尸头颅，即使复古灯罩上花纹看起来阴森诡异。
黑夜弥漫的二楼，所有家具程设都笼罩在黑暗中，也不会让人觉得危险窒息。
反倒是梦境里如同噩梦般的城堡。
仅仅只是漏出一个房屋苍穹顶，映照耀眼阳光映照都显得肮脏污秽。
所以那些黑暗令人作呕的记忆，从心底刻意忽略的角落翻涌出来。
而他自己就像是从淤泥里爬出来浑身湿漉漉的猫，无论在小心翼翼，他踩在地板上脚印依旧会留下痕迹。
弄的一团糟糕。
手上的印记，身上的印记，糟糕的印记无论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暴躁的金丝雀，仿佛幽魂一样走到休息室的一楼打开了壁柜门之后，保罗抬手想去拿壁橱里存放面包的时候。
动作顿了下。
然后在衣裙上仔细蹭了下手，才慢慢抓走了一块能噎死的干面包。
准备回房。
.....
中古店里没有人。
保罗没有看到异端女巫的身影。
按照正常来说，这个时候茉莉应该回到了魔法塔了。
大概在研究自己药剂....或者是在冥想，或者是在研究魔法....
保罗本来是想拿了面包就直接回房的。
但是他止不住的思绪混乱的想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出现那些黑暗的画面。
以及藏在内心的身影。
所以情绪低落金丝雀，没有看到藏在漆黑夜色中的身影。
在即将离开休息室的门扉处。
迎面撞到了一个人。
一个清冷的带着淡淡草药香的怀抱，撞入其中就像是仿佛撞入一片诡异的冰湖一样。
带着夜色的凉意，以及冰冷刺骨的寒意。
扑面而来。
保罗一瞬间神经就紧绷起来了。
下意识想退。
但是被黑暗中伸出的苍白手掌一把攥住细嫩的手腕，强行拖拽到身前。
钳制在手臂上指尖，如同的铁钳一样。
“终于舍得出来了？”
藏在夜色中的声音有些低沉的惑人。
诡秘的黑暗化不开的转角处的阴影中的异端女巫。
茉莉诡异的深蓝色发色和眸色，不动的时候可以跟黑暗可以完美的融在一起。
就像是星辰本身就归属于黑夜一样。
站在黑暗浓重的阴影区里时候看起来并不明显。
但是她行动的了之后。
诡异的深蓝色眸子泛出淡淡的华光，以及那头披散在肩膀上深蓝色长发。
也映照着窗外微弱的光纤，泛出的仿佛湖水般波光。
掐着他的手寸寸逼近。
保罗被逼的无处躲藏，他就像是一只被咬掉舌头的猫。
脑袋里一瞬间冒出了许多危险恐怖的念头，噩梦中那张恐怖狰狞面容重新出现在面前。
油腻腻的声音贴在耳边叫他‘艾米丽’。
仿佛最恶毒的诅咒一样，让他脊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
但是茉莉握着他的手，白皙的如同冰雪一样。
不染任何尘埃。
他们并不相配。
陷入思想的怪圈的金丝雀，下意识想退却。
却被黑暗中手，钳制住手腕，拽了过来。
“我以为你今天会一直呆在里面呢。”
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
像她预想中那样纤细，惹人怜爱的。
看起来心情颓败的金丝雀，身上充斥着黑暗气息，以及自我憎恶的退却。
形象糟糕极了，裙衫乱糟糟，头发也乱糟糟。
看起来的像是躲在被褥里的哭过一样，细腻的脸蛋有些不正常的潮气。
在黑暗中面对自己，呼吸微微颤动的时候，格外诱人。
“晚饭不出来...”
“一下午看不到人影....”
异端女巫融在黑暗里，茉莉抬眼瞥了眼外面的天色。
漆黑无月的深夜，只有微弱的星光点点。
幽深的仿佛会有幽灵出没的夜晚，中古店里那些闪着古旧光泽的珠宝。
带着旧日色彩斑驳的服装，以及挂在衣架上层层叠叠的礼帽，上面的羽毛经历漫长的时代看起来有些稀松。
在沉重的夜色里，沉重的像是鲜血一样。
气氛格外压抑。
“就这么不想看到我？我敲了一下午的门。”
一直都得不到回应。
即使茉莉耐性很好，但依旧弄得有点焦躁。
大概是心弦被牵动的感觉。
微弱的。
她知道马车里坐着人是谁，也知道马尔斯公爵和眼前的金丝雀是什么关系。
从他来到高塔的第一天就知道。
只是她没有想到仅仅只是错身而过的间隙，暴躁野猫儿就像是被仇恨的利剑了内心一样。
瞬间就溃败了。
“我给你留在桌面上餐点为什么不吃。”
她做了冷盘。
还放了一些点心和甜汤。
用魔法保着温度，现在摸上去应该还是热的。
为了显眼还专门留了一块魔法石，淡蓝色的魔法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茉莉这边说着话的时候，抬眸顺道往桌面上看了一眼，食物纹丝不动。
“没胃口，不想吃。”
因为刚刚睡醒而有些暗哑的声音。
保罗有点不想面对眼前人。
因为掌握星辰之力的女巫天生高贵，而站在淤泥中自己浑身肮脏。
保罗无法想象异端女巫的手握着他的手会是什么样子。
肯定是不相配的。
保罗听到黑暗中熟悉的声音，紧绷神经放松了一瞬间。
但是下一秒又重新悬挂了起来。
他怕从茉莉嘴里听到嫌恶的话语。
即使他不是个神经敏-感的人呢，被喜欢的人嫌恶依旧会觉得很疼。
所以保罗被茉莉拽住手腕，压肩膀后背抵靠门框的时候。
喉咙不自觉动了下。
暴躁的野猫儿往药香味重的地方凑近了几分，保罗站在茉莉身前，仿佛沉迷一样往她身上凑了几分。
他贪恋此刻的温柔和温暖。
“没胃口？”
“冷盘吃不下去？干面包就咽的下去？”
茉莉看着的他抓在手里硬到能砸碎砖块的干面包。
“别闹。”
“这东西干了之后难以下咽，至少你该配一杯热牛奶。”
“泡着吃，晚上好安眠。”
就像是拢过来一捧花一样的轻巧。
抱着他从黑暗里出来的时候，迎着从窗口照进来的月光光辉。
保罗才看清楚了，站在黑暗中那张清冷的面容，淡淡像是散发着星辰余辉一样。
深蓝色长发眸色的的女巫平静的看着他。
茉莉的眸子里像是洒满了星河一样的。
“不用的。”
他比想象中粗糙，他也没有想象中矜贵。
说到底。
他就是下贱的玩物，从黑暗地狱里爬出来的蝼蚁一样。
有食物就能活，不用精心照顾也没有问题。
她靠的太近。
保罗又贪恋又畏惧。
贪恋心爱的之人的温柔，又畏惧过于靠近。
因为知道和亲眼都看到是两个概念，当真相毫无遮掩赤-裸-裸摆在面前的时候....
异端女巫的嫌恶，即使是他也会崩溃的。
“牛奶用不用，你说了不算。”
“我说你该喝，你就该喝点东西，不喜欢牛奶的话。”
“我可以帮你把汤热一下。”
茉莉说这话就要拉着他往休息室里去。
掌握星辰之力的异端女巫，起身抬脚准备点亮休息室的篝火。
但是茉莉即将松开手掌，被抵在墙边野猫儿反捉住手腕，少年黑暗中声音听得有些分不清楚。
“今天你在长街上看到车队就是马尔斯公爵的车队。”
他曾经的所有者。
将他关在监牢里差点饿死的恋同癖，喜欢杀人的变态狂。
少年的声音格外暗哑，在黑暗中细的几乎有点听不清楚，蒙在夜色里的脸也看不清楚。
保罗的话刚出口之后，他的心里就只剩下忐忑了。
有一点后悔，有一点如释重负，还有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想迅速做出一个决断。
“我知道那是马尔斯公爵的车队。”
茉莉微微挑眉。
笼罩在黑暗中的脸，面容轮廓有点看不清楚。
“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人吧？你是我从公爵地牢里捞出来的人。”
“你忘了我能透过星辰窥探到别人的命运。”
“你的过去我看过。”
“从你到自己魔法塔第一天。”
茉莉厌恶他身上的污秽。
但孱弱濒死的金丝雀，这份污秽不是源自他自身的欲-望肮脏。
而是掺杂了贪婪者的贪婪，沾染了鲜血的污秽，盛满了无法述说的沉重欲-望。
所以茉莉才在他身上闻到了令人作呕的味道。
“你身上沾染那些东西...肮脏那些东西....”
“我都看到过。”
其实平心而论，暴躁的金丝雀除了脾气不好，有点残暴的以外。
保罗其实很单纯。
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为，都是炽热像是迎着，冬日朝阳绽放的金色茶花一样。
艳丽却悲凉。
“所以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他是谁。”
掌握星辰之力的异端女巫终于看到了灾祸的源头。
浑身缠绕这恶灵的气息，以及深渊裂隙里恶魔气息的马尔斯公爵。
虽然只是马车错身而过的时候，不经意间的撇了一眼。
但是茉莉看的清楚。
坐在马车里的公爵，他的灵魂已经被烙上了恶魔的印记。
会被无尽翻涌的欲-望与鲜血彻底拖入深渊。
再没有未来的可能性。
而且那萦绕在车队周围，如同漫天黑云一样，不详的黑暗力量。
来自地狱深处的十二恶魔之一。
那是活了很久的异端女巫，茉莉自己无法抗衡的存在。
十二恶魔...
十二恶魔，其实就是十二魔神。
其实并不地狱深渊里的小恶魔，而是跟光明女神玛莉亚同阶的魔神。
真正拥有神明之力的黑暗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