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杀手4

    棕绿色的雪松枝上缀满了松果和鲜艳的槲寄生,金色麋鹿和雪橇乘着带礼物的人,圣诞树上缠绕着五彩的灯带和铃铛,各种商店中时不时传来类似于Jingel Bells类的歌声。

    为了仪式感,陆琮起了个大早,羽时还在洗漱的时候他就已经穿戴完毕,一反往常的黑色衣服,这次他穿的很绿,像颗圣诞树,花里胡哨的。

    “小时,你快来,”陆琮跟在羽时身后唠叨,“我们一定要在你出门之前完成这一项。”

    羽时:“完成什么?”

    陆琮抓住羽时的手,来到卧室和客厅中间的门框下。不知何时,这门框上贴了一串红色的槲寄生。

    陆琮闭眼道:“据说在槲寄生下接吻的情侣,日后一定会在一起,过美满幸福的生活。”

    “小时,你来吧!我准备好了。”

    为了让羽时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亲上他,陆琮稍微弯腰,一副“我已经准备好了”的模样。

    羽时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陆琮的面容了,可以说得上隽秀,皮肤皙白又细腻,衬得眉目更加迤逦。陆琮并不是北方人,他在南方出生居住,因此总是比羽时这边的人更漂亮柔弱。

    但陆琮并不柔弱,他很高挑,已经锻炼出了厚厚的肌肉,只不过穿衣服的时候不显而已。

    这样美丽的人在向她索吻。

    羽时混乱地想。她现在想必已经红透了脸颊,胃里的蝴蝶全部振翅而飞,扑棱扑棱,搅的她胃里翻江倒海。

    她很爱他,感谢他能够接纳这么无趣冷淡的自己,用那样浓烈的爱意包裹她,使她也拥有能够对抗狂风暴雨的海港。虽然羽时比陆琮年纪大两岁,但明显是羽时更依赖他。

    羽时吻上陆琮,彼此的唇贴上对方的,两人就这样维持了很久。

    那个传说一定是真的,羽时期待着想。

    圣诞节的时候,或者说每一个重要的节日时,都是海潮最忙的时候,摩肩接踵、人流涌动,人人手上都拿着一杯草莓抹茶雪顶:上面是一团香草味的冰淇淋,嵌了满满的草莓,下面是抹茶热饮。

    羽时这天工作干到很晚,晚到即将要过午夜12点。

    她回去的时候,陆琮已经枕着沙发扶手睡着了,他身上仅着一件绿色的毛衣。羽时蹑手蹑脚地拿来一张绒毛毯,轻轻给陆琮盖上。

    “嗯?”陆琮张开了惺忪的眼睛,星星在眼前乱转,他坐起来,迷瞪道:“你回来了?”

    “我来晚了,很抱歉。”

    陆琮摇摇头:“不要道歉,是我想陪你过的每个圣诞节,有你在就已经很好了。”

    羽时:“那我放在圣诞树下面的礼物你还没拆?”

    “因为想和你一起拆。”陆琮笑道,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困了,眼神清明。

    羽时拿来她做的礼物盒,其实当她的面拆开和自己拆开完全不一样,第二种会让她会更安心一点。于是她忐忑地问道:“你喜欢红色,还是白色?”

    陆琮真心实意地想了想:“我喜欢黑色。”

    羽时顿时泄了气,挑选颜色的时候她有考虑过黑色,但是圣诞节贺新年让她鬼使神差地选了红色。现在,她自暴自弃的让陆琮撕开包装纸,任由他发表感受演讲。

    那是一条红色的毛绒围巾。

    有些针脚还很稚嫩——或者说,是长短不一。她做了很久,看着网上的视频学习,作为一个初学者进步已经飞快,但成品还是不尽如人意。

    陆琮眸子闪亮如星:“不,我现在喜欢红色了!”

    随后又大声宣布道:“我最喜欢红色!”

    他立马把围巾围在脖子上,非常温暖,仿佛能感觉到羽时的手指在围巾里触摸他的脸颊,陆琮霎时间红了脸颊。

    没有,他没在想乱七八糟的!

    然后轮到陆琮的礼物了。

    他让羽时闭上眼睛,然后窸窸窣窣忙了一会儿,把什么递到了羽时面前,闻起来有一种纯净的味道。

    “汪!”

    羽时睁开眼睛,发现面前是一只小小的萨摩耶幼崽,大概两个月。它的毛发白绒绒的,像是北极熊那样暖和。此刻正用湿漉漉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它面前的主人。

    不吵不闹,也没有初见陌生人的攻击性。

    羽时接过小萨摩耶,抱在怀里,随即她欣喜地问道:“给它取名字了吗?”

    陆琮:“原先大家都叫它小豆丁。”

    羽时眯眯眼睛笑了起来,她把这个小小的生命举到自己面前,鼻头对鼻头道:“小豆丁,欢迎你来这个家。”

    陆琮见羽时很喜欢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他能体会到,羽时最近的不安全感,有一部分来自于他,所以他选了一只小狗,希望能让小狗缝缝补补,转移一下注意力。

    -

    圣诞节是个欢快的日子,夜晚的圣诞节是隆重而温馨的,可并不是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这样,像是底层工作者、回寂寥的家中酗酒的人,以及睡在嫣红雪里的、不再醒来的人。

    “已经出现第12位被害者,符合之前连环杀人案特征,位于津西区……警方暂时没有任何进展,群众人心惶惶,有部分群众在警局门口拉横幅抗议……”

    凶手的杀人速度越来越快了,这次距离上一次不过才十天的时间。羽时抱臂看着电视,不自觉地啃上大拇指的指甲,这是她最近形成的习惯。

    陆琮带着小豆丁的狗粮从沙发后面路过,听到电视的报道,不禁皱了眉头。

    “又是这个人,真自傲呢。”

    很久听不到陆琮用这样的口吻形容人了,阴阳怪气的,因为平常时候他也算得上温文尔雅。

    豆丁饿了,它咬着那两脚兽的裤腿,还发出呜呜的声音,却得不到主人的任何理睬。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觉得这场游戏是由这个凶手掌控的吗?”陆琮贴着羽时的耳边低声道,“他肆意地到处犯案,因为很自信警察抓不住他;他的速度快慢有序,好像很享受这样掌控节奏。”

    羽时有一种奇怪的感受翻腾上来,仿佛两个人的脑电波已经串联在一起,思考的是同一件事。

    她想了想:“可他快要消失了,在警察抓到他之前,对吗?”

    陆琮笑起来:“Bingo,小时很聪明的嘛!”

    “等他全部完成,那他就会娶妻生子,完美地度过下半生啦。”

    羽时愣住了,如果是如此,如果凶手真的杀完他目标里的所有人,并隐匿在茫茫人海中不再留下线索,那岂不是能换来她和陆琮的安全未来。

    如果凶手他能……

    羽时捶捶脑袋,她这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她笃定,凶手明天还会送来什么东西。

    第二天,羽时提早出门,意料之中的,台阶上,一个耳朵放在透明小袋儿里,便签上写着:【送给羽时小姐】

    她熟练地把耳朵袋儿卷了卷,放进了冰箱冷冻层。

    在事情结束以后,羽时会把所有的证物全部埋在雪里,和凶手达成共识一样,她来销毁证据,他来激情杀人,最后所有人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羽时,我来津北了,”一个女人在传话筒里通知说,“约个时间吧,我们就在你打工的咖啡馆里见面。”

    羽时呆愣住了:“姐,你来这边干什么,这里那么冷。”

    “来看看你,一年多不见了,写信某信短信通通不回,不知道我的妹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还有,”女人严肃道,“我要看看你的小男朋友究竟是个什么货色,让你能这么沉迷于温柔乡里,连申请学校的劲头都没有。”

    “姐,他是我男朋友,不要这么说他。”

    羽时闷闷地想,她一个人来到津北就是为了和前一个家庭斩断联系,做一个风筝一样脆弱但自由的人。

    羽时原来的家庭非常传统,家里一共有爹妈姐妹四口人,但彼此之间的关系都非常冷漠:姐姐非常独立且优秀,大胆敢做,是别人家的孩子;爸妈是老一辈的教师家庭,固执起来,不必多说;而她,最透明的小孩,甚至没有亲昵地喊过几声爸妈。

    直到有一天,爸妈发现小女儿被抱错了。

    被报错的那个是个男孩子,学习也不错,模样也端正。原来的家庭不舍的把自己多年养大的儿子拱手让人,而羽家的父母比起女孩更看重男孩传宗接代。

    羽时最终成了没人要的那一个。

    于是她拿着多年课余打工的钱,卷着铺盖卷,背着一背包家当,就这样来到了津北这个稍显闭塞的寒冷的地方。来津北的第一天,那种料峭的寒风就狠狠把她的幻想吹散,这是她第一次清楚地认知道:生存、生活,还是什么的,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只有羽时的姐姐羽岱还在单方面关心她,但她并不想要,因为姐姐身上还带着那个家庭的阴影,让羽时无可避免地意识到——他们两个都是受害者。

    “来之前我会告诉你的。你不想为我接机吗?拿着牌子和花束的那种,想想就很开心。”女人开了话茬,或者是因为在和羽时说话,她都会变成不停顿的收音机。

    羽时垂下眼眸,道:“好的姐姐,欢迎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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