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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佩·鲤宫

    时间过去三年,如今的连佩在一个岛上做着小丫鬟的工作,作为一条小“美人鱼”的玩伴兼随护。

    事情还要从三年前说起,那一夜,她经过燕京,没有见到段家的人,将要离开的时候,刚准备乘风起飞,一柄凉凉的剑架来了脖子上。

    同样是燕京,同样是准备出城,同样是房顶上,被人用剑架着脖子,这一幕竟然似曾相识。

    (这个时间点的四年前连佩回燕京探望段嫣然,离开段府后,在房顶遭遇了一伙黑衣蒙面劫炩王妃丧殡的“人”,被他们拿着剑架了脖子。)

    黑衣的少男声音冷冷地说:“正好用你去引开那道士。”冷酷的声线竟也似曾相识。

    七八岁女孩模样的连佩,被黑衣少男提着脖子,来到了一座偌大的堂皇府邸。

    她挣脱不了黑衣少男的钳制。

    黑衣少男一路风飞。看来也是妖。

    “能不能活命,看你自己。”

    黑衣少年将她往黑漆漆的院子一丢,连佩还来不及问一句“什么意思”,便被猛然一股扎刺进全身的力量疼得一哆嗦,差点现了原形。

    努力稳住气息,落在地上,才见漆黑的院子中赫然亮起了一个阵盘,明黄的符箓从阵中飞来,旋转成圈,将她围住。

    一个身着道袍的干瘦长须中年男,带着两个弟子跳了出来:“呔,你这妖孽,竟敢来人间作祟,你可知此处乃燕国炩王府邸,天湟贵胄之家,岂容妖孽放肆?识相的还不快快现了原形!”

    连佩:……。

    被一圈绕着她旋转的黄符围绕着,想飞飞不动,加之道士施加在符上的法力,正消磨着她体内的灵力,这样下去,怕是会交代在这里。

    连佩运作体内灵力,打燃一簇火,扑出一道水,掀起一阵风,对黄符圈的冲击不大。

    那道士抬手放出一道法力,就将黄符圈稳住,“区区小妖,雕虫小技,还不束手就擒!”

    这道士小有道行,连佩也不想跟他硬碰硬,“我‘就擒’了,你待如何?”

    道士正气凛然:“妖孽横行人间,贫道身修道法,责护苍生,自当杀之!”

    “……”小女孩怒,“那我就擒你大爷!”

    “岂有此理,小小妖孽休得狂妄,看贫道让你就现原形!”道士怒,摆出要放大招的样子。

    连佩周身燃作起灵力,伸手抓下一张旋转的黄符,直像是摸到了烧红的烙铁,顾不得烫骨的痛,她发了狠,两手燃起灵力化作纯白色火焰,总算将抓到手的黄符焚毁。

    道士见状为惊:“不可能!妖怪怎么会放出这么纯净的灵火,能焚烧我的符!”

    符阵一旦有伤,威力就会大打折扣,道士忙掏出袖中更多黄符,一一补上去。

    道士厉道:“妖孽,贫道看你有多少灵力可烧!”

    另一边,黑衣少男已经用剑斩破了一处房门的禁制,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一个熟睡的八岁小姑娘。

    他手里拿着一颗发光的珍珠,轻轻唤醒了小姑娘。

    小姑娘睁开眼睛,看见面容年少的男子清俊不凡的脸,与记忆中最思念的一张容颜重合,她小声地问:“你是谁?”

    黑衣少男抚了抚小姑娘软软的头发,面露温和的微笑:“小容月,我是你舅舅,忘记了么,四年前你见过我的?”

    景容月:“你是娘亲的弟弟?”

    容祈点头:“是,我与姐姐一母同胞所生。”

    景容月看着他:“舅舅与娘亲长得好像。”小姑娘语声中有一丝哽咽。

    容祈摸摸小丫头的头,满目爱怜:“容月,人间不适合你,跟舅舅走吧。”

    景容月点头:“好。”

    处理完朝政,才睡下不久的炩王被侍者唤醒,披了锦袍,来到引妖的院子,看见符阵中的妖,他轻蹙修眉,凉玉般的声线:“怎么是个孩子?”

    道士忙中抽神回道:“王爷,这妖怪可没有大人孩子之分,都是要害人的。眼前这只看着虽小,却已化出人形,依贫道所见,至少有百年修为。”

    炩王看那被符阵困住,面露痛苦,却还咬牙支撑的小女孩,淡漠问:“这是什么妖?”

    道士一噎,这妖怪身上妖气太弱,若不是它的闯入引动了符阵,只怕就是迎面撞上,他也难以识破。

    恐怕是个清修化形之妖。一般来说,这种妖是可抓可不抓的。

    只是如今受了这燕国王爷的金银,道士当然也不能露了怯,但见他一脸胸有成竹:“王爷莫急,待贫道叫它现了原形,与王爷一看便知。”

    道士说着,抬手掐诀,向符阵中输去更多法力,绕连佩一圈的黄符随之收紧,束缚与压迫的力量增强。

    “我绝不会就死在这。”符阵中的小女孩语出如誓,但见她双手生出的白色灵火,随话落熄灭。

    道士以为她灵力已见不足,冷道:“大言不惭!”

    然而下一刻,却见白色的火焰从小女孩整个身体迸燃,包裹住她整个身躯,被夜色笼罩的整个院子顿时亮如白昼,照出炩王那张俊美如刻、寒山薄玉般的脸。

    阵中的小女孩似乎燃尽生命模样,势要将围绕周身的黄符焚烧。

    道士见状大惊:“不好!”这小妖竟然在引灵火烧她自己!以自身为燃料要焚毁符阵!

    但这时候道士已经来不及补救,符阵被烧出一个窟窿,阵中小妖如一道光般射了出去。

    “王爷莫急,贫道就将它擒回!”道士赶忙说完,立刻御剑朝白光追去。

    道士心知此小妖的做法不过是强弩之末,如此耗燃灵力,定然坚持不了多久!

    景容月看着夜色下,从王府中冲出来的那道白光,白光消失,现出的是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后面追着的,是那个父王请来捉妖的道士。

    小姑娘想起这个道士平日在府里见了自己,总是阴恻恻的眼神,抬头对抱着她的容祈说:“舅舅,我们救救她吧。”

    容祈原本不想跟道士动手,就是怕吓着自己的小外甥女,所以才抓了只小妖去转移道士的注意力,可如今,这可是外甥女对他这个亲舅舅提的第一个请求。

    “那你闭上眼睛。”容祈还是怕吓到她。

    “好。”景容月很乖地闭上眼睛。

    ……

    苍澜岛,是“四座妖山”之一,也是最大的一座妖山,包括水域海域陆地,横贯一万三千余里,幅员莽阔。

    鲤宫,是苍澜岛鱼族圣地,位于苍澜岛最大的淡水泊“水月湖”,湖泊中心为“水月岛”,宫殿自湖底而建,有一半穿岛而出,远远看去,水雾氤氲之中,宛如一座湖岛古堡。

    景容月来到鲤宫,她虽是半妖,却一来没有人的身体强韧,二来没有鱼的水下呼吸,只能在水上鲤宫住下。

    鲤宫中,不是尚不能化形的各色鱼,就是已经化形的“大人”。

    也唯有连佩这个看似的“同龄人”,能让景容月找到,说说心里话。

    然而三年过去了,十一岁的景容月终于是没忍住疑惑:“连佩,你怎么一点也没长大呀?”

    景容月看着几乎已经快比自己矮出一个头去的小女孩,明明刚开始的时候,大家是一样高的,可如今,连佩却落下了!

    “八岁”小女孩稚嫩的眼角眉梢浮起淡淡的忧伤,看了一眼出落得越发精致美丽的小郡主:“这个问题,我也想问。”

    化形至今七年了,就算妖怪寿命长,长得慢,但一点没变也太……人家度日如年,她度年如日啊。

    明明能感到修为一直在增加,可身体却像是定型了一般毫不见长,连佩甚至怀疑,难道妖怪也会罹患侏儒症?还是说她的本体是长不大的小香猪,化成人后也只能是长不大的小孩儿?

    如果真是这样,也太忧伤了。

    景容月美丽的小脸蛋面露遗憾:“你不会再也长不大了吧?真可怜。”

    连佩:……。谢谢,有被安慰到。

    “舅舅去为龙尊寻寿礼,不日就要回来了,我们去迎接他,他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原因。到时候,你问问他。”

    景容月帮连佩出主意,一方面也是为了缓和连佩跟容祈的关系。

    一直以来,连佩对前后两次都差点置自己于死地的鱼妖容祈,实在没有好心情。

    还记得三年前救下她后,他和她看清彼此的脸。

    连佩感到荒谬的同时,听到容祈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连佩当时为了从道士手中逃脱,自引灵火烧没了大半条命,瞧着云淡风轻发问的罪魁祸首,看来是已经记不得四年前,只是因为在房顶不小心撞见,就一个手刀差点劈死她的事了。

    果然,鱼的记忆……她呵地一笑:“当然,我可是你前世最爱的人,这辈子,你可是找着我了。”

    还你大爷的一找找两次,再来一次,铁定命得送你手里!

    容祈当时看着她没说话,黑衣少年和重伤狼狈的小女孩两厢默默对视。

    看着连佩,景容月小姑娘在旁边捂唇惊讶:“舅母?”

    连佩:……。这孩子不会是当真了吧。

    容祈淡淡转眼:“她不是。”

    连佩看他明明害惨了人,还心无挂碍的模样就来气,对景容月小姑娘道:“你舅舅记性真不好,他把我忘了,可是冥冥之中,自有指引,让他无法放过我。”

    这话半真半假,连佩说得眼含泪光。

    景容月恍然,觉得凄楚又感动:“原来是这样,舅舅……”

    容祈对景容月微笑,转过头来对连佩面寒如霜:“再胡说,我……”他想说,杀了你,但是考虑到小外甥女就在旁边,他道:“我就让你,变回原形。”

    连佩:……。

    不得不说,这个威胁是有效的。

    三年下来,连佩与容祈的关系也就那样,各自修炼各自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她对容祈没有好心情,而容祈也只拿她当作一个放在外甥女身边解闷的“玩意儿”,不放心上。

    一年前,养了两年伤势的连佩总算大好,想离开鲤宫,景容月与她相伴两载,很舍不得她,但表面上又不好意思说。

    正当连佩将离开那一日,一柄寒光鱼鳞剑飞来,直直插在她将要迈出的脚边,荡出的剑气令她浑身冰凉。

    “你再踏出这里一步,这把剑插的就不是地。”黑衣少男声音薄凉,死亡威胁满满。

    连佩停住了脚步,对他微笑称赞:“你的贱练得真好。”

    她那么努力地活着,却总有人不拿她的命当命。

    黑衣少年并不接话,剑就立在她脚边,是走是留,由她决算。

    连佩知道自己的命在这鱼妖眼里,的确是一点钱不值。

    如果自己真的离开,至于是走出去了,还是死了,对景容月的结果都是一样。

    连佩微笑着,转回了头:“其实在这里没什么不好,洞天福地,灵气丰厚,十分适合修炼。”

    唯有两点,就是不得自由来去,和总要看见讨厌的人。

    “我挺喜欢这里的。”

    说起来,这里是鲤宫,隔壁是海底宫,据说住着一位十分厉害的,甚至不能说是妖怪的,所有生活在水中的妖族,都要称之为“龙尊”的贵重存在。

    容祈一年前阻止连佩的离开不久后,自己却离开了,听鲤宫的总管老鲢公说:“王出宫是为龙尊寻寿礼去了。贺龙尊三千年寿诞。”

    老鲢公也是见过的,当年他们这些鱼妖组织去劫炩王妃的殡,连佩在房顶上与他们不期然撞见,容祈开口就提议杀她灭口,是这位老鲢公,称他们不是草菅人命之徒,才放了她一条生路。

    这里的鱼妖都练剑法,连佩不使剑,也不见有别的武器。

    老鲢公从剑库,刨了一把一尺半长的短剑给她:“将就着用吧。”

    一般三尺长的剑,能赶得上她这副小身板的身长了,的确不合用。

    但连佩瞅着老人家交到自己手中这把剑:“鲢公,这确定不是给小孩儿的玩具么?”

    老鲢公抖着白胡须笑一笑:“确是王女幼时用过的。”

    连佩知道老鲢公口中说的王女是景容月的母亲,七年前,她的尸体被带回来,如今正在鲤宫的冰殿中保存着,栩栩如生。

    “幼时?”如果连佩没理解错,对于妖而言,幼时相当于未化形时期。

    “她那时尚且不能真正化形,但已精通幻化之术,便常化作女孩儿来耍剑。王女天赋极高,是鱼族对剑法领悟最好的,只可惜,她后来爱上了凡人,弃了‘鱼王座’而去……”老鲢公说着很是感憾。

    景荣月母亲鱼王女容昙与燕国炩王的故事。

    燕国炩王景煊俊美出尘,风仪无双,是当年燕国无数春闺少女的梦中情人。至今也很大程度上仍然是,只因岁月也怜爱美人,不曾在他容颜上镌刻多少痕迹。

    鱼王女容昙化形后,第一次入人间游玩,便与这位邂逅,面对如此清贵风仪的俊美男子,容昙一见倾心。

    回到鱼宫后,又去人间看过他好几回。

    直到她宣布要和景煊成亲。鱼王的宝座可以让给弟弟容祁。

    上任鱼王夫妇未能渡过五百年天雷劫,双双身陨,留下的一双儿女,由老鲢公帮忙教导长大。

    老鲢公对鱼王夫妇忠心耿耿,一直以鱼王的臣仆自居,容昙身为鱼王长女,是鲤宫真正的主人,那时的容昙心意已决,他虽然劝过,但也只能遵从鱼王女的令。

    那时的容昙说,凡人的寿命很短,几十年后,她就回来了。

    老鲢公与容祁也就信了。

    容祁那时还是一条鲤鱼,尚未化形,成为鱼王需要广请鱼族各部的长老前来见证,若是尚未化形的一条鲤鱼呆在鱼王座上,到底有失体面。

    何况容祁也根本不想当鱼王,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天赋远远比不上姐姐,姐姐永远是他仰望追逐的存在,他不会取而代之。

    不过就是几十年,他就算一直保持着鱼状,不化形,等姐姐回来也等得。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鱼王女容昙与燕国炩王成亲,不过五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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