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

    瓢泼大雨下了两周,从未停止。

    远处绵延不断的青山似是古画卷轴,朦胧雾气怎么也看不清。

    明栀子站在窗前,手机亮着屏,停留在明善文一个小时前的朋友圈——

    看起来像是久别重逢,幸得旧爱的一对璧人。

    方虹笑意融融,依偎着明善文。

    红底背景红的发艳,女人仿佛是个胜利者。

    来电响了好几遍,明栀子终于在第七遍时按下接听键。

    明善文清了清嗓子:“玩得差不多就回来吧,上学的时候别贪玩了。”

    明栀子将床上的娃娃拨开,她躺下来,长发散落四处,声音带刺。

    “别忘了给你祝贺喜得旧爱?”

    那边安静了,推搡几秒后,女人接了电话。

    方虹语速不快,但咬字是故意的清晰:“娇娇说很想你呢。还有就是,我和你爸的婚礼,你一定要出席。”

    明栀子不顾电话那头不满的尾音,随性挂了电话。

    突然想起,向妤之前提过的路宣娇的哥哥。

    姜城吗,估计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主儿。

    长指敲了几行字,对面很快回复。

    【廖进:今个想起我来了?】

    【廖进:不过你猜的没错,你那继母确实做了手脚。】

    白框上的文字扎眼,组合到一起仿佛是毒药。

    明栀子忍住蚀骨般的疼痛,过往的画面一帧一帧缓慢播放。

    小到方虹的有恃无恐,大到苏若淳通红的眼睛。

    这都是罪。

    -

    大雨滂沱,气温冷了几度。

    明栀子撑着伞,右手拎着衣裙,虔诚地踏着这一百节台阶。

    净明寺今日上香的信客不多,她取了香,在蒲团上跪拜。

    三拜后,明栀子不拖沓的起身下山。

    她细心的躲避着水坑,到一半时,眼下多了双白色球鞋。

    宋佩兰惊讶之色闪过,随口道:“栀子?你也来上香吗?”

    她温婉一笑,说:“是的宋奶奶,我今天特意来给亡母求个平安。”

    路郢闻言将手机塞回口袋,而后打量起面前的少女。

    明栀子的头发放至胸前,黑发顺滑如绸缎。长裙至脚踝,竹子样式的刺绣是翠绿色。她举着伞与周围青山相融,似是其中的一节。

    雨声清脆悦耳,绝佳的助眠曲。

    拜别宋佩兰后,约莫十五分钟,明栀子到了最近的公交站。

    车站空无一人,偶尔有几片树叶落下。

    手机有几条未读消息。

    和路郢的聊天界面下,除了那条系统问候语,还多了新的。

    【路郢:我奶奶说,听你说话有些沉。】

    【路郢:回头她给你煮碗姜汤。】

    看到这儿,公交正好停在站台前。

    【明栀子:谢谢奶奶。】

    山脚下的明栀子坐上返程的车,而正在净明寺的路郢,看到这条信息,眼底是深沉的笑意。

    他讲得无所谓,像是乐于助人:“和煦的游客,问您姜汤怎么整。”

    宋佩兰:“……”

    喊人大名估计是能掉层皮吧。

    -

    夜色融融,四周寂静,屋檐上的余水掉落声响格外的清晰。

    和煦内,行李箱横在一边,垃圾桶里的纸巾占了大半。

    明栀子蜷缩在床的一角,有些昏昏欲睡。

    梦境不断切换,伴随着不停的敲门声。

    她撑起眼皮,去开了门。

    面前伸过来一碗姜汤,发这浅淡的黄,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路郢悠然自得,下巴向前一点:“再不喝你人都过去了。”

    认识没几天,他倒是一如既往的嘴毒。

    明栀子对苦味没那么矫情,顺从的喝完,把碗还回去。

    路郢接过晃了几下碗底,只剩了少许。

    临走前,他转头不经意的问道:“房费下周五就请了,还续么?”

    明栀子紧了紧身上的针织衫,随口说:“不续,麻烦你替我谢谢奶奶。”

    转到暗处,路郢面色暗了几分,将碗搁置在前台,顶着冷风走了。

    -

    temulentia。

    酒吧内灯光缭乱,污言碎语萦绕耳侧。

    608房间内歌舞升平,桌子上摆着的蛋糕显得格格不入。

    夏然嘱咐了几句点歌的女士,自己则坐到路郢旁边。

    她有些埋怨:“不是八点来嘛?现在都九点了,你迟到这么久不自罚几杯吗?”

    声调温软,是甜到腻的蜜饯。

    路郢没接话,也未开酒,眉眼的躁郁都发泄到游戏中去了。

    小人死了好几遍,人头一个没拿。

    李鹤不知从哪拿来个棒棒糖,见路郢战况不怎么样,一屁股坐在中间。

    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贱兮兮问:“怎么了这是?小霸王还能吃瘪呢?”

    路郢漆黑的眼没什么生气,忽亮忽暗的光线打在他侧脸,浑身冷冰的气息让周围人都退了几分。

    他觉得烦,起身出了包厢门。

    不慎动作起伏大,手机滑了出来。

    屏幕闪了消息----

    备注成明栀子发了两条消息。

    夏然被吸引过去,果汁一饮而尽。她手抖的拿起路郢的手机,还因为紧张手心起了汗。

    明栀子?

    这不是路宣娇提过的吗?

    夏然怀着疑问将这事告诉了路宣娇,等回复的空隙,不料对面迟迟未回。

    实在过于难熬,夏然打算找路郢问清楚。

    站在风口打算点烟的两个人,指尖捏着的烟倒没点燃。

    李鹤打了个哆嗦,一脸了然:“我还以为是明仙女的原因呢,原来不是啊。”

    冷风直往领子里灌,路郢嗤了声,“老太太的房客,顶多算是我金主。”

    李鹤撇撇嘴。

    “那你妈再婚的事呢,真打算去云城啊?”

    路郢起身转了转脖颈,话含讥讽:“万一呢,说不定能借着方虹女士的面子飞黄腾达了。”

    话至此,两个人笑闹着离开。

    而隐在暗处的明栀子松开对夏然的钳制,一言不发的离开。

    “你就是方虹阿姨的继女吧?”

    夏然语气急,迫切的想知道明栀子的答案。

    明栀子回身,长发吹的散乱,淡声道:“答案在我这,从来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兄妹都是野心勃勃,觉得自命不凡。”

    她没理脸色淡如摆置的夏然,像是在阐述事实。

    “顾盼自雄,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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