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结果就是头疼欲裂。

    明栀子躺在床上有种不真实感，仿佛灵魂已经与世界割裂了。

    现如今，她总算可以跟向妤感同身受。

    向妤说，酒醉的人有八成的几率会发疯。

    明栀子躺在床上放空，想了好半天，但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她无奈侧身，去捞床头柜上的手机。

    消息页争先恐后的往外弹，发出的震耳音效声堪比鬼魅。

    向妤的消息停在昨晚。

    【向妤：你那继妹好像有个亲哥哥？】

    【向妤：她自己亲口说的，只不过没照片传出来。】

    【向妤：对了，你小继妹说他哥在姜城。】

    明栀子给向妤回了个电话，边听边往卫生间走。

    电话接通时，明栀子正在刷牙。

    “大小姐给我致电有何指示啊？”

    向妤拖着懒腔，非常“狗腿”的问道。

    明栀子将最后的泡沫冲洗掉，拿了张洗脸巾擦了擦手。

    她拿起手机走到床边，开口是自己都没意识的哑：“我哪能指使得起你？”

    正在做美甲的向妤：“？”

    话一问出嘴，连明栀子都征了几秒，但对面反应更快。

    果不其然，向妤示意美甲师暂停，她自己走到一旁去，故意压低声音问得极其八卦且直接。

    “你这旅游经历了什么惊奇的事啊？”

    明栀子：“……”

    是不是有病。

    不过，经向妤不太专业的引导，她倒是想起来昨晚拳馆的片段。

    少年背影厚实宽厚，肌肉线条明晰，紧致有力。汗津津的躯体爆发出强劲的生命力，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不紧缩不过火。

    跳下擂台时的那张脸，大胆侵略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有种野性美。

    想到这儿，明栀子觉得自己大体是疯了。

    而向妤那边，正专心致志的等着下文。

    但明栀子的答复无敌敷衍：“惊奇的经历就是感冒了。”

    向妤：“……”

    挂断电话后，明栀子还冷静了几分。

    -

    等心里建设全部做完，她出门时刚过十一点。

    关门回身的那一刻，明栀子觉得想什么来什么。

    线路大概在维修，工人支了个梯子拿着工具在排查。而路郢没个正形的靠在墙边，低头之瞬有水珠滑落，他随意的抓了把，不甚在意。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聊的还挺愉快。

    明栀子刚踩下一节台阶，旁边一道声音硬生生的打破了宁静。

    “早上好啊，女酒鬼。”

    路郢话讲的直白，眼神袒露且直接，探究的意味很重。

    有那么一瞬间，明栀子觉得他故意找茬的几率很大。

    路郢忽然靠近，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垂：“帮个忙，做个证呗。”

    明栀子身体一僵，不适的酥麻感让她向后退了几步，明令拒绝：“帮不了。”

    听见这话，他挑挑眉，不可置否。

    路郢迎着她狐疑的眼神走到楼下，蓄谋已久似的扬声道。

    “她说我昨晚只是放松，您这下可以放心了？”

    明栀子有点不太相信的耳朵，在她怔愣的时间里，宋佩兰已经走到楼梯口处等着她的回复。

    她淡笑，红唇轻启：“他说的没错，只不过我走后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

    路郢撸猫的手一顿，抬起眼来打量了会，依旧胜券在握。

    等小姑娘一走，宋佩兰就变了脸色，拿着鸡毛掸子，呵斥道：“你闲的？耍人家玩干什么？”

    “还有，不上学就滚过来给我算账。”

    他啧了声，张手求饶：“我又不是智力缺陷，单纯觉得她挺有趣儿。”

    “还有您这喜欢拿鸡毛掸子的毛病得改。”

    宋佩兰无动于衷，下了死命令：“回头给人道个歉，别那么恶劣。”

    -

    白云漂浮，湛蓝的天空如同镜子般洁白。

    承载着苏若淳儿时的地方，明栀子来的次数寥寥无几。

    她现在站在和母亲同样站过的石桥上，桥底流水潺潺，乌篷船缓缓而过，船头而立的船夫拿着船桨，身后游客举着的相机定格着每一帧美好。

    周围像是水墨画，绿植簇簇而生。

    石桥对面就是那家古玩店。

    透过一楼的玻璃看进去，只见橱柜一角，单独盛放的手串泛光，珠黄小巧的珠子晶莹剔透。

    明栀子立身于前，玻璃面反射出她有些失措的脸。

    "我知道你会来。"

    唐国安手里绕着佛珠，走到一旁的案几边，捻起茶壶把，给她倒了杯清茶。

    ‘‘那手串是我曾经一个故人的，这也是她生前唯一惦念的物品了。’’

    明栀子错愕的回头，眼底有清楚的不可置信。

    唐国安看着她，缓慢地说：“你和她很像，但你更锋利些。说起来，我和若淳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三月的时候，她和从前简直是两个人，小时候灵气爱笑的小姑娘忽然就不见了。”

    他讲到这儿，有些哽咽。

    “这枚手串本来是要给你的，你拿回去吧，就当做是念想了。”

    明栀子木讷的接过手串，她强迫自己看着它，心里话悲痛像是海啸般来势汹汹。

    唐国安背过身去，轻叹几声：“往日不可追，你们年轻人是要往前看的。”

    忽然，他又转头，道：“明后几年我不会在野杏镇，如果你以后还想知道什么，你可以联系我。”

    太阳毒裂，刺得眼睛生疼。

    她正愣神之际，身前就投下一道影子。

    路郢逆着光，无袖背心的衣摆掀起一块被他按在手心，暴露在空气中的腰腹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

    他眯着眼，嘴里没什么好话：“赏你个光，哥们给你道个歉。”

    明栀子皱起眉头，反问的话没说出口，怀里就被丢了个矿泉水，还被勒令跟上去。

    她被当成小跟班了。

    大概十几分钟后，路郢带着她来抓娃娃了。

    明栀子沉吟片刻，带着试探性的问：“你道歉的方式是抓娃娃？”

    身侧的少年没说话，明亮的灯光笼罩着他的身形，拉长的影子自后方延伸出去。

    路郢投进两个币，极其闪烁着几缕彩色的光。他晃着抓手选了个位置，一只手信誓旦旦的按下去。

    抓手如他所料般，认命一样把玩偶丢到下方的出口。

    打完字的明栀子正好看完了掉落的那瞬，挺语塞的。

    路郢眉眼带笑，比了个胜利的剪刀手。

    明栀子：“？”

    剩下的时间，路郢大杀四方，意外召唤出了中二魂，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最终明栀子出手终结了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