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珅一手按在苏婳的后脑勺，一手抚在她的背上，将苏婳整个人都拥在了怀里，像是一个禁锢的姿势。

    苏婳怔然。她的额头堪堪抵在秦珅的肩膀处，周身都是男人干净温暖的气息，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秦珅微低下头，靠近苏婳的耳边道，“苏婳，你还欠我一个答案。”听不出什么语气。距离太近，男人呵出的热气洒在苏婳的耳廓上，慢慢得再蔓延到脸上，连着心也微微发烫。

    “秦珅……”苏婳出声叫了下秦珅，却不明白自己想说什么。

    答案？说什么？怎么说？

    苏婳静默了多久，秦珅就抱了多久，力度不大，却也轻易不能被挣脱。

    他觉得苏婳随时又会消失。刚高考完那几天，他觉得时间刚刚合适，跨出那一步，就能和心爱的女孩触碰懵懂而浪漫的爱情，他们会有异于别人的亲密关系。他觉得苏婳是喜欢他的，他需要一个答案，要苏婳的一个许诺。

    可那几天，他怎么也找不着苏婳。他穷尽所有办法，可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那个清纯灵秀的姑娘仿佛就像是一场梦。

    苏婳一消失就是两年，再相遇是在大学的一次同乡会上，大一到大四各个年级都有。本不爱参加这些活动的秦珅，每年的s大同乡会却必不会缺席。但更奇怪的是，虽然秦珅户籍是在s市，但和他关系比较好的人都知道，他从小都是在h市生活长大，要说对s市有多深的感情，可他也只在高三那一年回s市备考，更更奇怪的还有，秦珅并不是s大的。

    同学们诸多猜测，但高三这样敏感的时期，又都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不难想到可能是和某个“特别的人”有关。

    高三下学期，刚开学整个年级就进入了紧张的备考状态，秦珅他们刚开完班会课，主要讨论了一下大家的目标院校。下课后秦珅状似有意无意的问了前桌的苏婳，“苏婳，你有想去的哪个大学吗，或者城市？”

    苏婳双手藏在校服口袋里，望着黑板上同学们五花八门的目标院校，有些出神。

    秦珅等了会儿，就见苏婳伸出右手食指，修长白皙的手指指着黑板上某一处道，“那儿，我想去h市。”

    “巧了，我家就在那边，我倒时也是回那上大学。”像是无意说出的一样，可是少年的心事再明显不过。

    苏婳心想，我知道啊，因为你在那儿。

    “原因呢？”那时的秦珅还没自恋到以为苏婳是因为他才想去h市。

    苏婳眨了眨眼，收回目光，看了秦珅一眼，而后又看向远处没有聚焦，说道，“想去看雪啊，你不知道吗，北方的世界在下雪，南方的人们总是心心念念的。”

    苏婳说话的时候，眼角眉梢带着浅浅的笑，脸颊上有个小小的酒窝，皮肤光滑细腻。那天难得有点太阳，柔和的光透过窗户玻璃懒洋洋得洒在苏婳身上，像是能把隐藏着的湿漉漉的酸涩都驱逐。课间班里嘈杂，有些人借着打水的功夫来来往往偷着闲，也有些聚在一起讨论问题。

    此消彼长的说话声似是被隔绝开，秦珅眼里只剩下苏婳。

    ………

    只能通过同乡会这个渺茫的机会找到苏婳了。秦珅在绝望中寻找着一丝丝希望，希望她真的能来看看她心心念念的白雪，希望她能来一次这无聊透顶的同乡会。

    大三那年，她真的就那么出现了，可她却是以大一新生的身份参加的，当年有传言说苏婳休学了。

    她身上太多迷，这两年她发生了什么，去哪了？秦珅都无从得知。

    秦珅是怨的。两人间旖旎亲密的心思对方都能感受得到，他觉得就是差那么一步，就只差一步。

    可是她可以消失得那么彻底。为什么？他算什么？她对那年的感情随意，只有他认了真。

    ……

    大雪连下了三天，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气温太低，阳光躲在云层后，好几天了也不见冰雪消融。走起路来嘎吱作响，苏婳很喜欢这种奇怪的声音。

    出院后，将学校体检的事情落实好后就正式休了假。这几天是和另一位医生接触的，苏婳没再见过秦珅，那个干燥温暖的怀抱，好像也隔了好多年，慢慢变得不真实。

    那天晚上苏婳刚想说什么，就被沈漫漫这个不速之客打断。沈漫漫下了班就赶来医院接苏婳出院，结果却撞上了不该见的一面。沈漫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秦珅擦觉到有人进来便放开了苏婳，深深看了苏婳一眼便离开了。

    h市今年的冬天太冷了。苏婳收拾着行李，订了下午的机票和接机的司机，打算回南方老家度假。

    那里的茶山，该是到了采摘雪片茶的时候了。

    苏婳高中毕业后，就在茶山上待了两年。高中毕业生，没有门路，没有社会经验，也没有别的工作技能。所以上了茶山，跟着茶农采茶、制茶。

    按照一年四季，每年有四个时间段采茶。分别是春茶，暑茶，秋茶和雪片茶。苏婳最喜欢的便是冬天摘雪片茶。或许是因为名称，是对那个下雪的城市还有向往。

    因为一个名字，或者任何一个有关联的字词就会联想到他。

    也是在那两年，在茶山上，苏婳结识了肖矟和沈漫漫。那时肖矟还没有入伍，沈漫漫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时间真是不留情，一不留神就能把人抛得好远。但时间也最多情，总会给你留下些珍贵的人，是肖矟，是沈漫漫，也是秦珅。

    ………

    下了飞机出机场大门，苏婳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拿出手机，刚开机就有电话进来。是预约的司机。

    “你好苏小姐，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车牌号是xxxxxx。

    “哦我看到了，对，蓝色羽绒服黑色行李箱……好的……”

    看到苏婳后，司机热情得跑过来打了招呼，就接过行李箱往旁边停着的车走去。落后几步的苏婳看到司机打开的后备箱里已经躺着一个眼熟的黑色行李箱。

    苏婳有些疑惑，待打开车门，看到后座坐着的秦珅，四目相对后两双眼里带了惊讶。苏婳一时回不过神来愣住，放完行李的司机大哥讨好催促到，“赶紧上车吧，这里不让停太久。”

    上了车，苏婳还是有点难以置信。秦珅不是在h市吗。

    想了会又转过头看看秦珅，确认没错后出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不料秦珅也刚好出口问了苏婳同样的问题。

    二人都有点尴尬，但很快秦珅被另一种情绪代替，冷笑了一下说，“呵，所以又想跑了？”说完转过头

    盯住还看着他的苏婳，压下声线说道，“苏婳，你是有多不想遇到我？”有点恼怒，有点悲伤，但更多的却是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