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意深，寒风凛。
外面又刮起了风雪，苍茫裹夹着森森寒意，冰雪胡乱击打在窗户上，更衬得病房里寂静。
苏婳与肖矟对峙着，丝毫不退让，“哪那么容易就遇到合适的，有时间的话，我更希望可以出去玩。”笑容真诚，只不过脸色苍白，落在肖矟眼里，怎么看都有点牵强的意思。
“也怪我，这些年只顾着带着你工作，忽略了其他东西。”
“啊？哎呀，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我现在很好啊，我一直都很感激有你们支持着我。”
肖矟嗤笑了一下，只道，“自己人说什么感激。”
“嘿嘿，那，相亲的事……”
肖矟深舒了口气，“既然不愿意就算了，”
苏婳的嘴角还没咧到最大，就听到，“但是，不要再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身体最重要。还有，”想了一下，肖矟还是止住了话头。要是听得进去，也不至于到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过。
苏婳歪着头看了下肖矟，知道他想说但没说出口的话。
亲人没有限度的宽容和忍让最是安抚人心。
“哥，等病好了，我想休几天假。”如果这样大家都能安心一点的话。
“累了？也好，多休几天养养身体。”
“嗯。”
“这样，这两天你把工作和漫漫交接一下，你就安心养病。”
“额那个，不用，我现在手里就一个体检的安排，刚好是和南斯医院，我在这也方便。”
“你确定？不影响休息？”
“没事的，再说了，哪有工作做到一半就撒手不管的道理，呵呵。”这笑要多傻气有多傻气。肖矟也不再坚持，他知道她坚持的事也没有那么容易就改变的。
没一会儿，肖矟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医院本是一个人多的地方，这会儿天气冷，除了值班的医护人员，倒是没了什么人，给肃穆的气氛又加了些冷清。
长期待在这样的工作环境里是不是会变得更严肃沉静？
本想出去溜达溜达的苏婳还是回了房间，想着做点什么能消磨时间。
这几年，苏婳还是挺能给自己找乐子的，她很喜欢看电影，房间里安装了一个投影仪，窗帘一拉幕布一放再往床上一躺，一个人沉浸在影像世界里，情绪再跟着剧情走，外界再也与她无关。
平时碎片时间也会玩点小游戏，只不过技术太烂，给队友带去痛苦的同时却能愉悦自己，也算得是自得其乐了。
坐回床上，想起两天没碰过手机，应该积攒了不少短信，刚开了机就有微信消息框弹出来，
【秦珅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前天晚上的信息。
昨天秦珅离开前他们好像不是挺愉快来着。
她想起秦珅离开前说的，
苏婳，你就是对不起我。
愧疚吗？自责吗？
苏婳想起小学初中，每年春游，统计选地点的票数时总会少一个名额。
不是选不出，而是她知道，父母不会给那几百块钱的费用，不管哪里她都去不了。所以她不选。
随着时间前进，似乎一切都好起来了，虽然是在难过中成长的。
一切都好起来了吗？
你的另外一个你总是为你难过，但是你的另外一个你就在难过中成长，那么就一切都好了。1
成长了吗？也就一点点吧。那难过呢？好像也不怎么难过了。
苏婳拉回思绪，在手机上按下“通过”，然后点进了秦珅的主页信息、朋友圈。
很干净，寥寥几条朋友圈，都是与工作有关，很多专业名词苏婳看不懂。划回顶部，看到头像下的几个数字，怔住，
0521。
隐晦而又张扬。
苏婳的心再一次的好像又飘到了云端，放不下也不敢放下，落不到实处又有点微微犯疼。
苏婳关了手机不敢再看，躺回床上蒙头就睡。
H市的冬天，雪一下就要好几天，没完没了。
日近迟暮，苏婳是被电话铃吵醒的，辗转许久才睡着，这下被吵醒，苏婳有点烦躁。按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侧却不发一言。
“姐，我是苏成。”
苏婳睁开眼，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喂”了一声。
“我是苏成。”
苏婳坐起身，不知道说什么。
姐弟俩并不熟稔，从小就分隔两地，甚至都没见过几次面，说是完全陌生也不为过。
他们可能只知道，苏成有一个亲姐姐叫苏婳，苏婳有一个亲弟弟叫苏成，再无其他。
苏婳不明白这个不熟悉的弟弟怎么会联系自己，只能尴尬地问，“额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
他们好像也没什么可谈的。
苏婳拿着手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最终还是苏成打破沉默，
“前几天，妈、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说到“妈”的时候苏成停了一下，很不自然。
“是。”
“他们，打算去H城找你。你应该知道他们为了什么找你。”
“我知道。”
“嗯，他们想通过我套出你的住址。”
“我不会告诉你的。”苏婳很冷静。
“你别误会，我知道他们做的那些事…… 我拦不住他们。我怕他们耍无赖。所以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你，千万别跟他们说你的住址。”
等不到回应，苏成才又道，“那我挂了。”
挂了电话，苏婳还没回过心神，门被敲响。睡觉时将门锁了，苏婳只得走过去开门。
打开门，是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亲珅。
苏婳觉得，秦珅少年时本就给人干净温和的感觉，如今穿了白大褂，那种感觉更甚，苏婳觉得有些晕眩。
“秦、秦医生。”
一双黑而曜的眼定格在苏婳脸上，而后缓缓开口，“我来谈谈贵校体检的事。”
今天就是周末了，按照计划，全校师生的体检安排在周二。而如今却毫无进展。
“那，那进来吧。”
拉了床边的椅子请秦珅坐下后，二人便开始谈起了工作。很快便敲定下来。
秦珅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道，“接下来的事将由体检部的陈医生安排，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苏婳接下名片看了眼应了声好，又将目光移回秦珅脸上。
以前只觉得秦珅五官都很好看，现在被口罩遮得只看得见眼睛。那双眸子如皓月般皎洁明亮，像是一池柔静清澈的湖水，却深不见底。
秦珅注意到苏婳的视线，轻咳了咳嗓子，而后回视苏婳。
睡了一会儿，苏婳恢复了点气色，只是嘴唇有点干，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注意到还没给秦珅倒水，苏婳下了床，拿出一次性杯子，给秦珅和自己都倒了杯水后继续坐回床上。
秦珅摘下口罩，露出帅气的脸，抿了口水，继续说道，“作为医生，我建议你还是好好休息为好。”
“嗯，好，我会的。”苏婳看着秦珅，回得认真。
“什么时候出院？”
“今晚就可以回去了。”
秦珅挑眉，“自己回去？”
“没，我朋友会来接我。”
一来一往，礼貌有度，这才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
听到这，秦珅身子微微向前倾靠近苏婳，眼睛突然变得锋利，又好像是给人的错觉，端详着苏婳的表情，继续问，“男的？”语音微微上挑。
“没、不是。”苏婳像是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又觉得是会错意，穿着白大褂的秦珅不管说啥什么语态都像是在关心病人的身体状况。
“没有啊，”低声自语了一句，而后站起身道，“不早了，那你先收拾，我走了。”
苏婳起身想送秦珅，刚转过身的秦珅却停了脚步，像是想起什么，顿了一会儿，而后转回身，定定得看了眼苏婳，苏婳也在看他。
然后向前走，倾身，将苏婳拥入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