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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性命误

    按原路回去,斜斜的小径两旁是不知名的植物。这里的植物都没有阔叶的,但却散发出浓郁的木香,不似花香的缭绕,那是一种沉在心里的香气。

    月影下重重叠叠的斑驳,忽明忽暗。

    拉了拉身上的衣裳。

    “冷么?”他问。

    “有一点,以前都不怕冷的,不知道怎么来了这里改了习性。”我开始跟他多话起来,也许是觉得不知何年何月方能重逢,弄不好这一生都是没有办法再见的。想到这里,有些感伤。

    而他却说,“这条路没有尽头该多好,一直走,一直走,就能走到下一世。”

    我心中一动,嘴上却抱怨,“你以前没有这样多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低沉的声音说,“那些加诸在我身上的责任与禁锢突然被卸下来,我变得茫然也变得轻松,其实是有点不知所措。再说以前我对你有怨气。你会喜欢一直被人拒绝么?”

    没有人喜欢总被人拒绝吧?

    “那你为什么还不忘了我?”这话说出来,我是心疼。

    他走在我的身侧,不快也不慢。又走了好一段,拐过一户人家的后院,从漆黑的树影下穿过。他的声音就像是浸润在凉水的中碧玉,“有些事情开了头,便不知道该如何停止,所以只好一直继续下去,哪怕只我一人呢……”

    “阿言。”我打断他,却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我与他如同原野中的两棵树,隔开它们的只是空气与距离。偶有风过,末梢的枝叶便起舞,去触摸对方的温度。并不那么的孤单,不是么?若在以前,我会去牵他的手。而现在,我不能。

    他觉出我的沉闷,似调侃道,“你对我并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敷衍我,不拿真心以待。无情无义地选了淳阳王,偏偏要往火坑跳。照着眼下的情形,他不见得比我强。”

    我听他这样说,有些赌气道,“那你是要怎样?我己经嫁给他了。我当然知道他目前的处境。”

    他忽而停下脚步,正色道,“美苏,你想过如果他胜,你会怎样?万一他败,你又怎样?”

    黑暗中的我,想将自己就此淹没在月光中,而他还是能找到我眼睛里的光亮,直戳我的心脏。

    “我不知道。我来,是为了陪伴,不是要一个结果。”至此我才明白我到西疆的真正原因。我只是要陪伴我的丈夫,不求并肩作战,但求共同承担。无论这个过程是鲜血也好,尸骨也罢,都是我选的。我心里牵挂的,不过是那个叫做商昮淳的男人。

    言风行听到我这句话,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放不开你吗?”

    我扬起头来,对着他笑,“为什么?”

    “因为你傻。”他扔下四个字,头也不回地走掉。

    这是什么理由?什么叫做我傻?他的本性竟是这样?半夜跟个通缉犯遛大街,我是挺傻的。快步跟上去,刚想揪住他揍几拳,不想已经到了孙家的后院。他突然一个闪身,将我拽到后门右侧的大树背后。

    听到里面传来男子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样静谧的夜色中,也是格外清晰。

    “什么人住到你家来你会不知道么?快给老子交代!”

    又有另一个□□急切的沙哑声音,“老大,这边有个年轻的,挺肉哟。”

    “鬼爪子拿开,别碰我!”是孙悫媳妇。

    天……莫不是这帮人以为孙家住的是言风行吧?孙家村本就不大,来个把陌生人藏不住。我想挣脱言风行的手,现身去解释。我想他们如果看到不是言风行的话,应该会作罢。

    他却不放,力道大得吓人。

    我压低嗓子,“你干嘛?我进去就说我上茅厕去了,他们找不到你自然会离开。你赶紧找个安全地方呆着,回头想想看怎么联络。你总不能一直躲着,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昮淳不是不分黑白是非的人。”

    “你不能进去,你没听见那土匪在说什么?我的事情你别操心,你先管好你自己。不许进去。”

    “可是……”

    “没有可是。”

    我挣不过他,只好由他钳着我的手臂。

    也许他们问不出什么就会离开。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光听腔调是分不出来的。我也不能保证淳王旗下就没有色鬼。可接下来我听到有女子挣扎呼喊的求救声,“大爷行行好,放过小女子吧。”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放过你?问问哥儿几个,谁答应?”

    多人淫笑。

    小孩子的哭闹声混杂其中,一声比一声大。

    “小崽子,瞎喊什么,当心老子毒哑你!”

    孙念被吓后哭得更大声了,然后又有鞭打的声音传来。

    我没有办法再继续忍受下去。她们是很善良的人,不过因为借宿给陌生人,没有道理要牵扯到她们。韩逐月那张似乎已经陌生的面孔突然在我眼前闪现。是的,我曾经自私夺取他人的性命,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因我而丢失性命。我与言风行争执,几乎是在他怀里厮打,“你不让我进去,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让你进去,我会一辈子后悔。”

    “你是蛮牛么?来不及了!”

    使劲挣扎着用脚去踹后院门,果然吸引了里面人的注意,有人高声问,“什么人?”

    他见行迹败露,干脆松了手,“你不要命,我得替你捡着。”

    我们推门的同时,听见女子的惨烈叫声。

    还是晚了!

    言风行拱手道,“言风行在此,有劳官爷出门一叙。”

    那把风的一听立即转身进屋,“大哥,大哥,言风行现身了。快出来!”

    “妈的,老子正爽着,你聋了啊?”

    过了一会儿,才见一个面相猥琐,中等身高的男子提着裤子出来了,嘴里还骂骂咧咧,“妈的,这么冷不在家捂被窝,在外面瞎晃什么?言风行是吧?哪一位是?”

    “在下言某。”

    他眼睛扫过我的脸,“这位小兄弟是?”

    “言某的义弟。”

    “义弟?”他疑惑着走进了,仔仔细细地看我。

    “这位义弟生得不错嘛,想不到言将军好这口。呵呵,有点意思!陛下一定会喜欢你。”他伸手一挥,“兄弟们,收队。言将军,对不住,您二位我肖仁都得带回。”

    哪知另一矮个儿竟说,“大哥,您痛快了,小弟们还没爽呢,就收队啊?”

    那个自称小人的斜眼看自己的兄弟,“怎么着,你想带着那小娘子?”

    “大哥,有何不可?”

    肖仁不耐地挥挥手,“动作快一点。”

    矮个儿得令赶紧转身进屋去。于是听得到呜咽声从里间传来。

    我刚要开口,却被言风行抢了先,“肖大人,言某自动现身,便是不想伤及无辜。若本将军有心要走,你觉得就凭你们几个拦得了本将军么?”

    那肖仁还算有点脑子,“也是,回去陛下定有重赏,还愁没女人?给老子叫□□出来。”

    屋里又传来拉扯的声音,突然有重击声,像是脑袋磕在了墙上。

    “如玉!”孙大娘哭喊着媳妇的名字,“如玉!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啊……”

    我气愤不过,指着那肖仁的鼻子,“你们这些禽兽!”

    哪知那肖仁靠过来,对着我的脸,“义弟,你的嗓子是不是太细……啊……”他还没说完,就被言风行扭住了胳膊,一个反手,他就动弹不得。

    “我说过,你如果还想带我去见胡忌康,你就给我老实点。”

    “是,是,是,将军先松开小的,胳膊要断了,哎哟,我的老胳膊老腿啊……”

    我满脑子都是孙家媳妇脑浆迸裂的画面,心里一阵阵发寒。如果她真的就这样死掉,是不是要算在我的头上?

    不想去责怪言风行,在他的立场,他是可以不出手。毕竟他已不是威风八面的威远将军,他只是一个牺牲品,一个封建势力争权夺利之下的牺牲品。

    直到离开,都没有能进去确认孙家媳妇是不是还活着。这个时候的女人被不是丈夫的男人毁了贞操,她们是没有勇气活下去的,也无法面对世俗的苛责与内心的煎熬。

    她们跟我不一样。

    我们被肖仁带走的时候,言风行问,“这就是你要的么?”

    我没有说话。

    在去康国的路上,我们面对面坐在一辆很狭窄的马车里,没有窗户,外面的光线从木板拼接的缝隙里照进来,像来自天国的亮光。那一束束细小的光线里,漂浮的都是尘埃。而他的脸庞就在我的对面,那样的苍白。

    原来,他也会苍白。

    紧紧抿起的嘴唇上,干裂出白色来。

    马车颠簸的时候,我的身体一摇一摇的,脑袋昏昏沉沉,很多事都不愿去想起,却听见自己在说,“我曾杀过一个人,脸上的伤也是我自己弄的,为了掩盖另一种伤。可那个人却白死了,你知道么?她白死了。因为无论怎么掩藏,事实都会浮出水面,世人也会知道真相。”

    他默默地注视着我,伸出手来,摩挲着我脸上的疤痕。

    我没有躲,喃喃道,“我不是傻,我是恶。”

    眼泪滑落时,我已感觉不到它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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