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用过餐后，贺吟怀的助理徐闻送车过来，把钥匙交给她，还不忘提醒集团下班的时间是下午六点。

    穆青晚浅浅一笑，心知助理此番前来送车，又多加提醒的深意。

    在公司小憩一会儿，穆青晚驱车前往A大。

    下午三点半，A大C座一楼第一学术报告厅。

    穆青晚与同行的人互相打了照面后，按照会议桌上的名片提示，找到自己的名字坐下。

    厅内座无缺席，晚到的学生更是挤在会议厅后排空地站着听讲座，可见张教授的讲座有多么的火爆。

    穆青晚对此深有体会，想当年上大二那会儿，为了听一场张教授的讲座，获得一张入场劵。

    学期选课时，校内谣言有一门冷门课的老师课程结束后，会对成绩优异的学生表示奖励，据说是某个讲座的入场券。

    谣言四起，自然有人信，有人不信，傻傻听信谣言的人报了所有的冷门课程，聪明的人则是一旁冷眼看笑话。

    穆青晚就是这傻傻人群中的一个，却也不是最傻的。

    她通过校内网找到原帖，托人找到原帖IP地址，顺着IP地址找到发帖的人，证实发帖的人是这位极其冷门的选修课老师后，更加确信了谣言的真实性。

    这门选修课极其冷门，少有人选修，获得学分的方式更是比其他选修课程难上加难，长此以往，选修的人数越来越少。

    校内下了通知，若是今年选修课程的人数再次减少，达不到正常准数，校内会砍掉这门课程。

    虽是一门选修课程，可身为创办这门选修课程的老师却是极为难受的，不得已想了一个损招，通过这样的方式吸引学生踊跃报名选修。

    为了听一场张教授的讲座，她特意选了这门极其冷门的选修课，拼命地学好这门冷门课程，只求能够得到一张门票。

    报告厅的台上，满头花白的金丝老人侃侃讲诉着“语言与艺术”的专题报告。

    连着听了三个多小时的学术交流，穆青晚丝毫感受不到疲倦，反而越听越有神，收获满满。

    一场讲座听完，穆青晚走到张教授的身前，与他交流一番。

    受那场讲座的启蒙，穆青晚选了一门张教授的专业课，拼命地钻研专业知识，学期末专业课的成绩位于第一，给张教授留了下深刻的印象。

    同行的人与穆青晚一样，都是张教授的得意门生，在业界内鼎鼎有名。

    会后，王单提议到附近的餐厅聚一聚，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少有机会相聚，今日借着张教授的福，聚一聚。

    张教授的学生有很多个，但得意门生只有三个，一个是王单，一个刘岩，另一个是穆青晚。

    这些年里，随着张教授的年岁渐长，收徒的心思少之又少，到了最后，更是没了那个心思。

    张教授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不时地来看望，却总是人不齐，趁着这次机会聚一聚，也是不错的。

    在路上，穆青晚给贺吟怀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先让司机接他回家，自己要晚点才能回。

    聚餐结束的时间说不准会很晚，穆青晚不想让人等久了，只能委屈他先自己回家。

    消息发出去，等了几分钟，等不到对方发来的消息，她猜贺吟怀可能在忙。

    聚餐的地址选了A大附近的一家本地饭馆，这家店开了有三十多年，里面的菜式是本地人常吃的几样家常菜。

    上学那会儿，穆青晚和几位师哥常来吃，即使过了几年，这家老饭馆的味道还是老样子，令人回味。

    张教授坐在首座，满面笑容地看着在座的孩子，不禁有些感慨：“时间如白马过驹，想不到你们已毕业多年，回顾过去，依稀记得刚见到你们时青涩懵懂，如今已成长为国家栋梁。”

    王单面上带笑，跟着一起感慨：“唉！想不到时间过得飞快，我们已毕业多年，有时真的想回到过去，那时的青春是美好的。”

    刘岩在一旁傻笑，时不时地戳一下王单的心窝子，“想初恋了吧？”

    ……

    许久未见，大家重温了大学生活的种种，回忆更多的是美好的青春和不眠不休地为前程奋斗。

    高楼耸立的写字楼里，贺吟怀看到穆青晚发的消息，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临时有一个国外视频会议打过来，贺吟怀不得不主持大局，国外的生意自休春假已有几周多，未亲自前往考察，今日的视频会议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非必要不出国、不出差。

    未婚时一人自在也就算了，今时不同，作为已婚人士长期出差国外，不利于夫妻之间培养感情，是时候找人代自己出国考察了。

    以往，为了减轻思念某人的痛苦，贺吟怀常把工作揽在身上，长期奔跑在各国之间，想着异国他乡的工作或许能够减少对某人的念念不忘。

    尤其是脑中不由自主地乱想她与男友相处的情形，更是让人难受。

    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议，外面的夜色璀璨明目，从高楼往下看，满城繁华落尽。

    搁置一旁的手机因工作的缘故而被冷落，贺吟怀修长的手指解锁手机，垂眸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为20:00。

    打开微信，看到一条置顶的消息。

    ［晚晚：你先回家，我晚点回。］

    贺吟怀深刻地反省自己，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老婆发来的消息，冷冷地忽略到了现在，要怎么才能哄好老婆？

    清冷的面上挂着愁容，白皙分明的手指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纠结了一番，连发了几条消息。

    「贺吟怀：抱歉，临时有个视频会议，没及时看到消息。」

    「贺吟怀：发定位给我，我接你回家。」

    「贺吟怀：你的酒量不好，不要喝太多酒。」

    朴实的包厢内，张教授的身体不好，不能饮酒，他站起来捧着一杯茶，用以茶代酒的方式，说了句发自肺腑的话，希望每个人能够在各自的岗位闪闪发光，不忘来时路，初心终在。

    聚餐结束，几位师哥喝了点小酒，互搀着往外出口走，店里的老板热心地帮忙叫了代驾，由代驾开车送他们回家。

    穆青晚只抿了一小口，便让师哥们拦了下来，不再让她多喝一点。

    她醉了比他们醉了更可怕，谁也不敢让她多喝一口，不然遭殃的是他们。

    她走在张教授的身旁，和他聊一些家长里短的话，期间聊到了家属的问题。

    张教授：“准备和人家什么时候结婚？”

    穆青晚谈对象的事情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承认与楚新凉的恋情，但因对方工作身份的特殊性，需要对外保密。

    所以，身边的人知道两人的恋情，也会帮忙隐瞒。

    “结了。”这一次穆青晚还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人不是他。”

    张教授疑惑地看向她，白皙的小脸坦然地道：“前几天刚领的证。”

    “本来想第一时间与您分享的，不过那几天家里发生了些事情，便晚了些。”

    迟了几天，张教授不甚在意，背着手走出门外，面色轻叹：“改天带过来瞧一瞧。”

    张教授对待自己的学生，跟对待亲生孩子一样，怕他们遇不到良人，又怕他们遇到渣人。

    亲眼瞧过之后，才好放心些。

    年轻人的感情观与他那个年代有所不同，道理却是互通的。

    身为长辈，他不好过问年轻人的私生活，想来可能是那人所非良人，伤透了她的心，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小晚，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也不必勉强自己，人生在世有许许多多的不如愿，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穆青晚苦涩一笑：“好。”

    送张教授上了车，穆青晚挥手与他告别。

    青色花纹的包里传出手机振动的嗡嗡声，拿出一看，显示屏上的人是张教授点名要瞧一瞧的男人。

    她边按下接听键，边往门外的停车位走。

    “喂？我现在就回去了。”她想贺吟怀打来电话，是想要问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家的吧？

    自己主动地开口告诉他行踪，免得他担心。

    “还在A大？”

    “在附近。”

    “哪里？”

    穆青晚报了店家的地址，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和鸣笛的喇叭声，“等我。”

    A大离市中心的写字楼虽不是很远，但一来一回也很耗费时间，穆青晚心下欲开口拒绝，转念一想，今日拒绝的次数太多，容易伤害到他人的心，便不再多说什么。

    夜里，汾城的天气有些寒凉，裹着单薄的外套，更易让人感到身上的凉意。

    穆青晚单薄的身体站在黑色的豪车前，时不时地看向路边热闹的烟火气，这条街道毕业前常与朋友们来逛，毕业后倒是很少来了。

    街边两道的烟火人间气，来来往往的大学生慢走在小车间，牵着同伴的手，吃着喜爱的美食，这样舒服自在的生活令人羡慕不已。

    贺吟怀风尘仆仆地赶来，见到清丽的面容呆呆地望着街道两边的小车，看得有些入神，竟没察觉到他。

    “去看看嘛！”

    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穆青晚吓了一跳，转过头见是他，回道：“不了。”

    曾拥有过，已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