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气味」
胆小鬼仅仅指胆子小而已，和体力弱毫不相关。
盛天翊陷进柔软被褥里，动一下都懒。她戳了戳身边人，“几点了？”
“唔，”王俊凯把她捞进怀里，嗓音慵懒沙哑，“不知道。”
到底不是十几岁的时候了，厮混完还能起来煮饭。盛天翊说：“我点外卖，想吃什么？”
他去蹭她的侧颈，发丝扫过脸颊，痒痒的。“都行，”又补充，“和你吃一样的。”
“那我想吃麻辣烫，放纵一下。”
“好。”
说是要叫餐，其实浑身上下只动了嘴皮子。盛天翊看着天花板放空，突然想到什么，问：“你嗓子怎么样？能吃辣吗？”
“可以。”
“大至说你做了手术，方便我问吗？”
“其实不是手术。”他说话时，潮湿的热气一下下扑在她皮肤上，“拍片看到嗓子有阴影，需要取组织检验，检验结果一切正常，但取材的时候器械碰到了其他地方，反倒感染了。”
他伸长胳膊打开床头灯，拉她的手去摸。“伤口在这里。”
“啊。”盛天翊轻点了两下，心想，怪不得要戴一条大饰品的锁骨链。
“八点了？！”
摁亮手机的盛天翊蹭的坐起来，张大眼睛，每一块面部肌肉都在诠释震惊，“我的下午呢？我那么大一个下午呢？”
王俊凯胸腔震动，揉搓她肋骨上薄薄的皮肉。“被我吃了。”
“那你赔我。”
“我做晚饭补偿，行不行？”
“嗯哼……”
“还有明天早饭。或者你想吃什么，我明早去买。”
“你今天还说要买早餐的。”盛天翊是个记仇的小心眼子。
“嗯，那买一周早餐。”
“那内衣呢？”
“也买。”
盛天翊也不说满意，只推他，“快去，冰箱有冻饺。”
王俊凯下床，内裤的松紧在腰上弹出响亮的声音。他没走两步又折回来，将盛天翊捏着肩膀推倒在床，双手撑在她两侧，“亲一口。”
王俊凯表面上看起来有多胸有成竹，内心就有多忐忑。
“干嘛。”眼神是娇的，声音是软的，像拉丝的棉花糖。
“不干嘛，亲一口。”
“你几岁了？”盛天翊嘴上抱怨，还是顺了他的意，手指插进他的发尾，人凑上去。
啵。他获得了情爱之外的第一个吻。
蜻蜓点水很快发展成深度纠缠，他的舌刮过她的上颚，退出时，拉出一道银丝。
王俊凯意犹未尽地舔舔唇。“两岁半。”他回答。
盛天翊胸膛犹在起伏，笑骂，“滚，和未成年人上床犯法。”
“嗯，我不告你，如果你再亲我一口。”
她仰头躲避，露出修长脆弱的颈，王俊凯低头叼住薄薄的皮肉，用兽类的方式表达亲昵。
盛天翊告饶：“快去啦，我真的好饿。”
周一一早，痛失周日的盛天翊一坐进车里，前天晚上在车里的记忆就走马灯似的回放，他锁骨下的小痣清晰得如在眼前。那种似曾相识的雨后初晴的气息又如影随形地出现在鼻端。
大清早的我又想要了吗？盛天翊对自己无语至极，心想，回头查一下，把欲望具象成气味到底是怎么回事。
开完早会，盛天翊刚回到办公室，谢昶烨就敲门进来了。“pitch材料，”他扬扬手里的几份文件，给她一份，“有什么想法或者问题咱们及时沟通。”
“麻烦您了，还亲自跑一趟，下次叫手下人来就可以了。”
“手下人也各有各的活。再说就两步路，不麻烦。” 谢昶烨笑笑，“说你就好，说您显得生分。”
午休时分，盛天翊在卫生间被迫听了一场闺蜜谈话。
“要是你，谢总和田总，你选谁？”
“做什么春秋大梦。”
“梦总是可以做的嘛。”
“那我肯定选田总。”
“为什么？”
“技术男老实可靠，适合结婚啊，谢总看起来就很花。”
听到这里，盛天翊才反应过来她们说的“田总”是田嘉磊，技术部的头儿。因为搭建本部门SOP平台和改进OA系统的需要，盛天翊和技术部有很多往来，她提需求，技术部负责实现。田嘉磊而立之年，之前在互联网大厂积累了丰富经验，有时还能合理优化她的想法，一来二去，两人熟络起来，盛天翊一般叫他大磊。
“哪有，他就是中央空调型的暖男。”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喜欢谢总。”
“不是他，只是他这个type。”
“但我觉得，盛总也不一定要选他俩啊，她完全可以有公司之外的选择。我要是有她那个条件，不得整个鱼塘。”
“谁说不是。但我觉得谢总和盛总就互相有点意思啊，互相钓对方那种，感觉他俩经常在一块……”
“哈哈哈这都注意得到，你就是喜欢他吧。”
“哎，让我说完，然后，田总有一点gay密你知道吗？”
“咿！我也觉得但我不敢说！”
两人压低声音兴奋地叽叽喳喳，半天才离开。
盛天翊面无表情地开门，洗手。她本来还听得津津有味，一不留神，瓜皮砸到自己头上。估计是哪个部门的实习生，还没被职场锤打过，背后说人才会这么随意。
下午，刘悦照例送来咖啡，笑眯眯地说：“盛总，谢总请大家吃和记的蛋糕，好几种口味，您去挑一个吗？”
她记得盛总蛮喜欢和记的。
“不了，我中午吃挺饱的。”盛总手指轻敲桌面，“小刘，下次谢总来送文件你接一下，说让他不要麻烦，以后派助理来送就行。”
刘悦一愣，随即了然，整顿表情应声，“好的。”
临近饭点，王俊凯的微信来了。
Kkkwang：你什么时候回酒店？
Kkkwang：我衣服应该落你车上了，想去取
TY：今天要加班，说不准，应该挺晚
TY：我没注意，一会去车上找一下
TY：你这会要是有空，可以来公司拿
后面跟了地址。
王俊凯握着手机想了想，kkkwang：现在不行，明天吧
TY：你叫个人来拿就行
TY：助理？
Kkkwang：他跟我在一块
TY：那行，叫你助理明天来拿，我会跟前台说
Kkkwang：我自己去不行？
TY：大忙人就算了吧
TY：再说，我也不想成为谈资
附一个挠头表情包。
Kkkwang：遇到什么事吗？
他总在有些时候敏锐得可怕。盛天翊的手指搁在键盘上，轻吐一口攒下的郁结。或许是今日夜色温柔，她难得地涌起一点倾诉欲。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娱乐新闻总是在晚间活跃， “最年轻三金得主与神秘女一同出入娱乐场所，《临渊》之后再无佳作背后原因竟是？”
王俊凯在电影圈的起点很高，双金之后，陆续拿下金像奖最佳男配和华表奖的优秀男演员，《临渊》是他获得金像男配的片子。是很不错的成绩，但一直有人唱衰，认为他出道即巅峰，之后一直没能突破，而是在走下坡路。
直到屏幕自动熄灭，盛天翊才缓缓收回目光。
TY：没什么事
盛天翊回到酒店已经很晚了，她快速洗漱完，想起王俊凯说的外套，在睡衣外面套了大衣就匆匆下楼。
一件剪裁精良的西装委屈巴巴地团在副驾驶座下。难怪今早没看见，盛天翊心想，把衣服拿起来抖抖，准备送洗。那种雨后初晴的气味又出现了，盛天翊眯了眯眼，把衣服凑近鼻端，味道更清晰了，清晰到仿佛抬眼可见雨后的彩虹。
她想起这香气的来由了。盛天翊她攥着衣领，神色变幻不定。
哪有什么似曾相识，这分明是蓄谋已久。
气味作为记忆的载体，每种气味总是能勾起些独特回忆。
本科实习的一个mentor对香水很有研究，盛天翊被她带着，也入手好几款。她找调香师特调过一款送给王俊凯，他觉得前调太烈，不怎么爱用。但盛天翊很喜欢那一款的中后调，有时事前哄着他喷一点，洗完澡还会不由自主地拱在他耳后去闻，像猫咪遇到猫薄荷，直到他忍无可忍，压着她再来一次。
王俊凯发现这件事后，开玩笑说：“这香水有名字了，就叫值千金。”
“为什么？”盛天翊撩开汗湿的额发，懒洋洋地反驳，“照你说的，应该叫失身水。”
他爱死了她这一刻慵懒又撩人的神态，再次覆上来，带着危险的欲气在她脸侧厮磨，盛天翊直觉不好，就听他挑逗地说：“因为，春宵一刻。”
他一直这么闷骚，连起名字都是。
md, 什么心机男。
盛天翊抿抿嘴，锁车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嘴角抿的笑在月色下发光，像江南水乡温柔又朦胧的白色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