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敬朋友」
高中同学自毕业后就各奔东西，散落在天南海北，这次能凑够小三十人实属不易。
盛天翊这种性格，聚会中必要争当最靓的仔，这次却一反常态，多喝酒，少说话。
不知谁开了灯球特效，包厢里一整个群魔乱舞。杨若琳点完歌坐回来，贴着脸对盛天翊说：“班长媳妇生了，一双龙凤胎，一次抱俩，给他乐坏了。”
“不错，”盛天翊对嘴灌一口，“一子一女，是个好字。”
她偏头去看杨若琳的脸。
杨若琳笑，“怎么？都是陈年旧事了，他结婚我还给了个大红包，塞钱的时候我都肝疼。”
杨若琳和班长当年也是羡煞旁人的一对佳侣，虽然没能走到最后，但和平分手后还能做朋友，杨若琳似乎和班长妻子关系也不错。
不像他和她，要么不见，见面就吵，吵完又想，想也不见。
盛天翊想起昨天不痛不痒的几句微信，觉得胸闷，把领口扣子解开一颗，又把袖子撸上手肘。今天周六，她照常去公司，下了班直接赶过来，此时还是一身职业装。
“两位美女，麻将二缺二，来不来？”班长做一个请的手势。
“行，但下一首是我的歌。”杨若琳指了指屏幕。
“那我们先过去支桌子。” 盛天翊笑着起身，对班长说：“恭喜啊，喜得一双儿女。”
“谢谢。小孩现在正是好玩的时候，有空来家里坐坐，”班长寒暄，又问她近况，“以后就在国内了吧？”
“开业！来帮个忙。”没走两步，被中岛台的人叫住，一块准备零食甜品。
久远的称呼总会唤起些亲切的回忆，盛天翊心中郁结稍稍散去，慢慢来了状态。
王俊凯向来守时，在这个他很看重的同学聚会上居然迟到了，至于原因，因甲方要求返工三次的造型师大概很有发言权。也算不上迟到吧，老同学见面，早点晚点，来了就行。
他现在是大红人，走到哪都左右逢源，少不得一番推杯换盏，刚放下酒杯又被拉去唱K，王俊凯解释说医生叮咛不让用嗓，才被大家放过，一群人还遗憾难得的机会却听不到他一展歌喉。
游戏区的喧闹更胜酒桌，王俊凯站在阴影处，无所顾忌地用目光描绘盛天翊，看她百无聊赖地捏着酒杯，从旁指导杨若琳打牌，又和别人打一局街机。旁边有人在玩VR游戏，带着笨重的眼镜拿着手柄对空气比划，盛天翊脸上闲挂着蔫坏的笑容，一边瞎指挥，一边用手机录下别人的蠢样子，屏幕上很快显示gemeover，同学摘下眼镜，笑骂她几句，两人一块去小桌上添酒吃水果。
王俊凯顺势走过去。
是同学先看到王俊凯的，抬手打招呼，又戳了戳盛天翊，示意她回头。
走近了才看得出盛天翊面颊已经染上淡粉色，她身着宽袖衬衣，敞开的袖口推在手肘，领口也大敞，搭配雅痞的马甲喇叭裤，像个气场强大的帅气铁T。偏偏她回头时嘴里还叼着颗圣女果，猫儿眼盈盈，神态中有种不谙世事的纯真无辜。她瞬时间调整了神色，泰然自若地同他道声好。可只那一眼，王俊凯已经邪火四起，强烈的渴望在血管中叫嚣燃烧，灼热来得猝不及防。
不是吧阿sir，王俊凯对自己感到深深的无语。他感受着传递到指尖的麻痒，给自己倒杯酒，也叉起一颗圣女果。
同学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几圈，按捺不住地八卦：“你俩现在？”
“还是朋友，”盛天翊答得很顺畅，顺畅得像事先演练过。
又神色笃定地问他：“算朋友的吧？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当然，”王俊凯给她的空杯添上酒，端起自己的轻碰一声，“敬你，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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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同一家酒店，不同房间。
王俊凯看着怀里熟悉的身体，眼角飞跳，似自知大祸临头，但抑制不住的偷笑又从翘起的唇角溜出。他忍住了抚摸怀中人发顶的冲动，用目光贪婪地描摹不设防的睡颜，等候她醒来，安静又懵逼地和他对视。
眼前的情景显然让刚开机的大脑过载了，盛天翊不愿看眼前人略带玩味的神色，猛地闭眼，脸上一阵青红交加。为了和危险源拉开距离，她下意识想要下床，又发觉自己寸缕未着，于是退而求其次，一点没留力气地抬腿狠踹。
仓促之下难免找不准位置，这一脚王俊凯没挨实，细腻光滑的小腿皮肤蹭过他的膝盖和腿毛，他嘶了一声，说不上是疼还是爽。
第二击接踵而至，王俊凯抬手去挡，正正好抓住了她细瘦的脚踝。触感太熟悉，他从手掌热到心口，一时没舍得放开。
“松手！”
眼见盛天翊已经炸毛了，王俊凯麻溜下床，做举手投降状，申诉，“等一下！昨天是你主动的，你回忆一下，是你把我拉上楼的。”
他锁骨前胸的暧昧红痕未消，。。。。正神采奕奕，盛天翊别开眼，蹙眉回忆。
聚会场馆紧邻她暂住的酒店，所以她直接把车开到了酒店停车场。
散会时她只是半醉，被杨若琳扶着，还能找到自己刚租的车，但也确实不太清醒，不然应该直接上楼，而不是任由杨若琳张罗着叫代驾。
等个代驾的功夫，狭小空间闷得人酒意上头，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久违的亲切的熟悉气息从身旁一丝一缕传来，云遮雾绕般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存在感。她被笼罩其中，逐渐放弃思考，选择顺从本心，起身跨坐到他身上，毫不温柔地抬起他的下颌，张开湿软的嘴唇。。。留下牙印。男人修长手指，带起一片战栗，他拽出衬衣，肌肤相贴……
盛天翊无意识的吞咽口水，在脑海中爆了粗。
不对，不对。他为什么在我车上！
还不是你主动上车的！你主动的！
——她抬头正欲争辩，看到近在咫尺的尺寸惊人，猛然顿住，刚涨起的气焰消散大半，不自在地垂眼。
王俊凯紧盯着盛天翊飞速变换的脸色。
昨晚两人都喝了酒，他神志清明，但盛天翊明显喝多了。他要叫代驾，温声问她住址，她说不清住哪，反倒贴过来，跨坐在他腿上，居高临下地睨他，面色严肃。
然后打了个小酒嗝。
王俊凯被可爱到了，于是不再说话，任她看。
醉鬼亲他，王俊凯回吻，醉鬼咬他喉结，王俊凯顺从仰头，醉鬼扒他外套，动作有点大，王俊凯被她的腿根蹭到，急喘一声，按住她。
他今天本就怀了别样心思，不是来做什么正人君子的，不然为什么把杨若琳支开，不然为什么半推半就脱了外衣。
王俊凯又试探了几句，发现盛天翊确实醉了，不是装的——毕竟此女有过装醉骗屌以求和好的前科——于是说话变得大胆起来。
他的手轻而不容置喙地摩挲她的后颈，炙热绵长的鼻息铺洒在肌肤，缓缓向上，含住红润的耳垂。盛天翊唔了一声，要挣动，被王俊凯一手摁下，用拇指在颈侧摩挲安抚，又和她鼻息交缠，张合的唇瓣间或碰到她的，“开业，你要我吗？”
演员四科，声台形表。王俊凯作为科班出身的绩优生，自然没少下功夫训练，对于自身声线、表情、姿态的选择和控制都是一流。比如此刻，声线里那一点□□熏蒸出的喑哑，和原本清润的音色碰撞，像水墨画中用一只狼毫点彩，具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但坐在他腿上的是一只醉鬼，醉鬼不答话，衔住他的唇，半是亲吻半是啃咬。
王俊凯接受挑逗，放弃了那些精致的技巧。
四手纠缠，解开衬衣两件。腹肌相贴的瞬间，有车灯从左打到右。
王俊凯的理智稍稍回笼，谨慎地看了眼窗外。他托着盛天翊的脸颊让她坐起来，因为刚刚贴了窗玻璃的缘故，他的手上有凉意，松开的瞬间被她下意识地追逐。王俊凯手攥成拳，顶住她的肩膀，问：“开业，我是谁？”
醉鬼看了他两秒，“小凯。”
说着又要来亲他。
王俊凯真佩服自己的坚定心志，居然能忍住不松手。“我们在车上，是不是不太方便。”
“那上楼。”
王俊凯要去前台开房间，被她拉住，“跟我走。”
王俊凯无奈地顺着她，想着等下再哄人去前台，没想到她还真刷开了电梯。电梯在对应楼层停下，醉鬼果断地出门左转，然后认错门三次，开锁失败的提示音响成一片。
到此时，王俊凯只觉好气又好笑，连旖旎心思都淡了。他从她手中抠出房卡，把人领进房间。
——然后被她揪着衣领，放倒在床上。
盛天翊有时主动，有时温顺，有时风情万种，有时予取予求，但王俊凯几乎没见过娇软的盛天翊，更别说娇憨了。轻轻揉捏，她整个人就像春水一样软在怀里。动作直白又冲动，像个初尝禁果的小年轻，毛毛躁躁。他问什么她都应声，虽然有时文不对题。她以前从没这么好脾气，被他逗急了惹烦了，在肩膀上留牙印是常有的事。王俊凯毫不介意，甚至有些骄傲，认为那是男人的勋章。
盛天翊软倒在床，王俊凯吮吻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她眼尾带着昳丽的弧度，一片暗红，连眼神都是潮湿的。被这样的眼扽住，王俊凯错觉他们还在学校旁的家属楼里，她眼眸里盛满数不尽的爱意。他知道他也是。
并不是多么活色生香的场面，而且王俊凯是睁着眼回忆的，所以只能隐隐回溯那时的触感和情绪。但即便如此，他仍旧起了反应。注意到盛天翊错开眼神，王俊凯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中向前走了几步，几乎就站在床边。气氛突然间微妙起来。
王俊凯后退，快速套上衣裤，说：“我去买早餐。”
大概是要离开的礼貌借口，盛天翊怎会不懂，心下涩然。何其相似的场景，连他回避的态度都分毫未变。
王俊凯穿好裤子，脚下却踉跄一步，随着他的动作，一只黛青色罩杯被踢出老远，另一只绕在他脚掌上——被撕成两半的内衣无声地宣告着昨晚的激烈战况。
如果说人是视觉动物，那眼下这物证就是视觉□□，盛天翊的小腹无端涌起一阵痉挛，针刺般的电流在后脊攀升。她呼吸都乱了，手指攥紧被面，抖动的眼睫暴露出主人内心的激烈情绪。
她眼神乱飘，但在看到王俊凯耳后的一片薄红后，突然安定下来。男人动作僵硬地抬起脚，试图摆脱内衣带子的纠缠，却不慎又在地毯上拖动内衣。他伸手扶住衣柜，脚掌落地时，脚趾还高翘着。
盛天翊此人，如果别人尴尬，她就能促狭。
“哎……”她拿捏着腔调，“都撕烂了，你得给我买新的吧？”
王俊凯穿袜子的动作微不可查的顿了顿，从鼻子里应一声。
“哦，那就买早餐顺便带回来吧，辛苦了~”
看他要出门了，盛某人还在背后提醒：“别忘了拿房卡，我一会不方便给你开门的。”
忍笑忍得声音都在抖。
关门声响起的瞬间，盛天翊卷着被子滚了两圈，埋在枕头里放声大笑，眼泪先是清澈，后是酸涩，笑意也淡下来。
这都叫什么事啊？他们……现在算什么啊？没有任何朋友是在喝醉后可以上床的关系，昨天在同学面前演绎出的那幅洒脱释然、那声自以为干脆利落的“朋友”，在此刻看来分外讽刺。
盛天翊越想越尴尬，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心脏被人揉捏的滋味，谁挨过谁懂。
但很快，她又控制不住地回忆起昨夜，吃吃笑起来，像只蚕宝宝在床上拱来拱去。
是真的爽，上次也是。
笃笃。
盛天翊惊讶回头，笑容还定格在脸上。
看着男人轻敲衣柜的手指，她突然联想到昨晚的视频里，这双手是如何轻柔地抚摸逗弄铃铛。盛天翊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居然开始羡慕一只猫。
见她抬头，男人手臂抱胸，小幅度侧了下头。很神奇，就靠这样简单的肢体语言，能让人明显感觉到他转换了气场。
他抬眼盯住她，像空中的猎鹰锁定猎物，眼神里流动着微妙的情绪。
“刚忘了问，你尺码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