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黑户

    好吵,还有股怪味儿。

    周围嗡嗡的、各种音色的吵嚷声和萦绕在森月鼻尖的潮湿的霉味终于把她从深度睡眠中唤醒。她微微睁开眼睛,破旧但勉强算是整洁的房间映入眼帘。

    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下水道之后,森月拉着被子坐起身来。

    这里是哪儿?安全吗?K和Q呢?

    掀开被子刚想要下床,就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森月不由地屏住呼吸。

    门把手按下的瞬间,她选择把自己盖在被子里当鸵鸟,反正自己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希望那人眼神不好,看不见她了。

    该死的雇佣兵,都是大骗子!

    “装什么死?醒了就麻溜地起来,我可没Q那么温柔。”

    熟悉的欠揍声线!是K那个家伙!

    没等他说完,森月就掀开盖在头上的被子,深红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肩膀上,琥珀色的眸子怒视着眼前的男子:“现在我们在哪儿?还有,Q呢?你们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也太不负责任了!”

    “e307的东二区,蓝眼泪酒馆。”难得他没有和森月呛声,自顾自地在房间里唯一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很显然这位大哥现在心情不怎么好。

    戴着简易面罩的金焰和全副武装的时候有些不同,不像是锋芒毕露的刀,更像是淬毒的箭。

    没有了变声器的处理,他的音色冷冽,和森月想象的毫不沾边。这个代号为K的雇佣兵从森月第一次见到他,就一直保持着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形象。第一次听到他不带任何情感的语气,她一下子有些陌生,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默默打量着K。

    此时他一身的作战服已经被换下,穿着着水洗过很多次的棉质衬衣和黑色裤子,只是穿在他身上让森月觉得不像是正经衣服。

    谁家好人扣子开到胸口以下啊!

    突然,森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也已经被换过了。别告诉她是眼前的这个人换的,如果是真的,她觉得不如被抓回家去好了。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换的。”金焰突然出声吓了森月一跳,森月正要开口,就被他抢先回答了:“以防你有絮絮叨叨地问我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我还是一次性说清楚好了。”

    实际上,金焰穿的是自己几年前的衣服,他可没兴趣穿别人的。只是没想到嫌小了这么多,扣子再扣一颗都会绷开,与其扭扭捏捏、紧巴巴地包在身上,不如敞着好了。

    是得再找月轮一次了,这个生长速度还是不太正常。

    森月穿着的自然是金霞的,似乎大了不少,她一脸警惕地看向金焰。

    “你的衣服是Q换的,我不在场。Q和老金已经走了,现在由我执行在这段时间保护你的任务。具体什么时候能离开e307我也不知道,要等Q的消息。还有,依旧是之前的那个问题,想好自己是谁了吗?在这里可没有玛丽安·帕瓦。”

    是的,这里没有玛丽安·帕瓦。森月早就知道这一点了,而这正是她想要的。父亲的姓氏禁锢了她二十多年,现在她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了。

    “森月,以后我就叫这个名字了。”

    她选择母亲的姓氏和自己小名的组合,虽然森姓也不常见,但是至少是平民的姓氏,森月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风险。

    对面的金焰就哦了一声,然后没有任何反应,这让森月很费解。难道不应该已经准备好空白的生物芯片和终端给她吗?

    “东西呢?”

    这下真的轮到金焰感到疑惑了:“什么东西?”

    “id芯片和终端啊!”

    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的金焰指了指脑子,开始嘲讽森月:“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每个人都穿得光鲜亮丽的首都星吗?在这种边缘星,除了中心城的是被承认的‘人’,其他地方的可都是黑户。你是谁不重要,你叫什么更加不重要。名字只是个代号,方便称呼而已。”

    被怼得哑口无言的森月张了张嘴,又把本来想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虽然她踏足这片土地还没多久,虽然震惊于K所说的话,但是她猜测他说的大概都是真实的。而现在她不得不在这里生存下去,目前即便她很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就是她只能依靠眼前这个很讨厌自己的男人。

    森月是养尊处优着长大的没错,但是这不意味着她没有脑子。没办法反抗,就只能接受了。

    她暗暗发誓,忍耐的期限不会很漫长的。

    一旁的金焰并不在意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是在骂他也好,是想杀了他也罢,反正他可不是金霞那样内心温柔的人,做不到哄人这种事。与他而言,森月只是个任务对象而已,他只是看在钱的份上保护她的安全,其他的他一概不管。

    “森月是吧?换上斗篷,跟我去一个地方。”金焰直接下达指令,说罢转身走向门口,等森月差不多整理完才打开房门。

    走道里的景象比森月想象的还要破旧脏污。木质的地板坑坑洼洼,随处都是翘起的木板和钉子。昏暗的灯勉强能够照亮脚下的路,但十盏里有六盏不亮,还亮的颜色和大小各异。和纸差不多薄的门板基本没有隔音的功能,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恐怕和他们一样清楚。

    路过一扇门的时候,里面传来暧昧的声音,即便没有看到画面,只听声音都能想象到该有多么激烈。

    森月的脸绯红一片,想要加快脚步,赶紧离开这里。

    速度一快的结果就是撞上了前面的肉墙。她当然知道撞到的是金焰,有些厌恶地后退一步,没想好到踩到了过长的斗篷,重心不稳就要摔跤。

    此时她都来不及感受刚刚被撞到鼻子的疼痛,脑子里只有地面的肮脏,于是赶紧伸手想要抓住点什么。

    完全不想摔到地上,那些不知名的污渍,谁知道原来是什么啊!万一碰到感染什么病毒可怎么办?

    金焰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不耐烦地一把抓住森月的后衣领。真想撂挑子不干了,为什么姐姐非要他来保护这个大小姐啊。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做的事开始反噬到自己身上了,本来只是希望金霞可以更加关注他,现在看来是已经把她给吓到了。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她一定不会心软原谅金焰。

    “喂,放我下来。”

    森月很是屈辱,感觉自己就像小孩子一样被金焰拎了起来。总之,她一点都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出丑。

    嗤笑了一声,金焰大手一松,森月的脚刚接触到地面就传来钻心的疼,鼻尖的疼痛也在此时卷土重来。

    嘶,好痛。长这么大,她就没受过这种委屈。从前手上哪怕蹭破点皮都是用最高级的治疗仓,哥哥还会特意从王廷赶回来,带着礼物哄她。周围所有人都捧着她、让着她,出入的场所也都是干净漂亮的,这种下流的声色场所,贵族淑女别说去了,甚至连谈论都不曾有过。

    森月一瘸一拐地跟着金焰,很快就到了下楼的地方。楼下一片嘈杂,音乐声都遮掩不了那些人酒鬼粗俗的对话,不堪入耳。

    金焰施施然走下楼梯,径直走向门口。但是酒馆里的人实在太多,一路上好些人朝他举着酒杯,邀请他一起喝一杯,有男有女。大胆些的直接伸手摸向他大开的胸膛。

    而森月根本没有心思关注这个,她还在和这该死的楼梯斗争。她可不相信金焰不知道她受伤了,肯定是想要看自己笑话。

    她死也不会向他低头求助的!

    等她好不容易下来,金焰已经就要穿过舞池了,森月咬牙加快速度,却被周围的人挤得左摇右晃。

    “你没长眼睛啊!”

    她不断小声道歉,顾不上左右的咒骂声了,再不快点就要看不到金焰了。

    “K!喂!等等我!”显然她的声音就像大海里的水滴一样毫不起眼。

    没叫来金焰,倒是引起了一个喝得烂醉的酒鬼的注意。

    “哪里来的小不点,在这里还穿这么严实做什么?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说着就要掀开森月的兜帽。

    “离我远点。”

    “要是好看的话,我倒是可以请你喝一杯。”

    “我够不够好看啊?”一个戏谑的男声突然出现。

    那个酒鬼想要掀开森月兜帽的手此时正以一个不科学的角度弯折着,他想要大叫出声,嘴巴却被酒瓶塞了满嘴,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是金焰。

    “滚吧。”

    早就因为剧烈的疼痛清醒过来的酒鬼,哪里还敢看金焰的脸,得了令屁滚尿流地走了,根本不敢继续逗留。

    森月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雇佣兵果然比她想象的还要狠辣一些,不过这也是他的工作,总不能看着她暴露吧。她也不至于圣母到让金焰下手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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