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罪民

    百黎族,赤宸寨,长老族会。

    “长老,我们不能再忍下去了,这次的要求,说什么也不能妥协!”一名中年巫师不忿地开口。

    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捋着胡须说,“我百黎族如今人丁凋零,西炎和皓翎又掌握了进出毒瘴的方法,我们不妥协,难道坐视族人沦亡吗?”

    “族人沦亡?这一次西炎人狮子大开口,一口气就要带走我百黎族五十名青壮,如果我们应了,等皓翎人来了,再要去五十名青壮,我族灭亡近在咫尺!”中年巫师再度开口。

    “是啊,欺人太甚!”

    “而且这些西炎人根本不把我等当人看,一口一个贱民,前些日子族里那个阿豸家的娃娃,不小心冲撞了他们,竟然被驾车碾断了一只手!”

    众巫师吵吵嚷嚷,巫王却沉默下来,又是气闷,又无奈,是他无能,没办法保护百黎的百姓。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青年族人慌慌张张地冲进来。

    “翀,你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长老们正在议事,也敢擅自闯进来?”

    “使者,使者被虫子咬死了!”翀慌慌张张地说。

    “怎么会?”众长老们再也坐不住了。

    来到使者营寨,众使者们叫嚷着给个说法,“我们可是德岩大人的臣属,你们这群刁民,竟敢行此大不韪之事,如果交不出凶手,就等着被族诛吧!”使者团里死了一个人,使者们也心慌气短,反而扯出五王的大旗来试图威吓百黎人。

    百黎族人面面相觑,操控蛇虫毒蛊乃是他们看家的本领,实在不知是谁胆大包天做出这种事,而且这些使者一直以来对他们并不友善,轻则打骂□□,重则鞭笞酷刑,没有人想替他们查清真相,少数年轻人正在强忍着没有拍手称快。

    长老们正在为如何应付西炎使者而焦头烂额,一个青壮自缚双手,前来族会自首。

    “阿豸?”

    “我儿不过稚子,不小心弄脏了那个西炎使者的衣衫,就被他碾断了手臂,族里缺医少药,如果不是锦觅医师出手,我儿性命不保,这样的禽兽,我杀了他,自问无愧于心。”豸虽然跪于堂前,但却昂首挺胸。“今日来自首,不是因为我有罪,而是不想连累全族,我愿以命相偿,换得族人平安。”

    豸这一番话掷地有声,不少人听的义愤填膺,实在不忍将豸交出去。

    “巫王大人,您看?”一位巫师试探着询问。

    巫王长叹,“交出了豸也于事无补,西炎使者们心胸狭窄,事后一定会清算!何况我们也凑不出使者所需要的青壮人口。”

    “巫王大人说的好,既然不能妥协,索性顽抗到底,奋战而生,我们百黎,没有孬种!”中年巫师说着替豸解开绳索。

    “我们一旦反了,大军压境,大不了舍生忘死,可族里的老弱妇孺怎么办呢?”

    翀禁不住阿鸢再三恳求,硬着头皮进来传禀,“族长,锦觅医师求见!”

    锦觅伸手抱拳行礼,“见过各位巫师大人,关于各位的担忧,锦觅有一计……”

    族会结束后,众长老纷纷回去召集人手,这一夜,百黎族地灯火通明。

    ————

    西炎山。

    “鬼方少族长与防风邶过往甚密,二人不避耳目,出入市井,同止同坐,寻味尝鲜,散乐百戏,便日日并辔同行,寻幽探秘,流连山野,迟迟不归。”

    玱玹读完手中的密报,前段时间他派人追踪调查鬼方息芸,结果每天传来的讯息都是她和防风家的那个浪荡子如何游戏人间,玱玹纳闷,难道她真是个普通的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玱玹正思考着,潇潇突然走进来,“殿下,前线急报,王上令诸王大殿议事!”

    “可收到什么风声?”玱玹不慌不忙,整理着衣冠。

    “好像是我军与辰荣交战前线,突然冒出了小股兵力,他们乘着白罴,速度极快,耐力极好,配合辰荣军的节奏,只骚扰、不进攻,让我军无喘息之机。”

    “可打探清楚这股军队的来历?”玱玹问。

    “这倒不知。”潇潇回禀。

    朝会大殿上。

    西炎王气怒交加,一把扔过手里的奏章,朝五王砸来。“看看你干的好事!”

    五王德岩擦拭着额上的冷汗,捡起掉在地上的奏章,仔细翻阅,诚惶诚恐地拜倒,双手将奏章奉于头顶,“百黎胆大包天,竟公然与王军对抗,是臣失职。”

    这个时候七王禹阳出列,“父王容禀,这件事实非五王一人之过,他的臣属借遴选奴隶的名义屡屡中饱私囊,逼得百黎一百一十八寨齐齐造了反,这件事情五王并不知情。只是儿臣担心,这些百黎罪民每每袭扰,令我军苦不堪言,每天都会损失小股兵力,时间长了,只怕军心动荡啊!”

    七王禹阳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踩着德岩往上爬,德岩恨恨地瞪向他。“依儿臣看,这些贱民根本不足为虑,只要我们加派援军,待大军压境,这些贱民定会望风而逃。”

    “怕不见得吧,五王过于乐观了。”

    五王七王当庭争执不休,西炎王被他们吵得不胜其烦,大声喝止了他们。前线军情不利,这两个酒囊饭袋竟然还在忙着争权夺利,西炎王揉了揉眉心,“玱玹,你怎么看?”

    “依孙儿浅见,不如先礼后兵。这些年来,我们和百黎各自相安无事,不过是有小人从中作梗,令百黎离心。我们可以派特使前往劝降,将那些个近年来为虎作伥,欺压百黎的官员当众枭首,以平息民怒,换取民心。”玱玹躬身作答。

    “你说的倒简单,谁去做这个使者,如果谈判不和怎么办,岂非有损我王师威严。”

    “王叔言之有理,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如果谈判不和,就趁和谈之际,将百黎罪民全部鸩杀,杀鸡儆猴,震慑中原各族。至于使者,孙儿不才,愿意前往!”

    西炎王欣赏得点点头,严慈并济,雷厉风行,有王者气度,“好,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你去办,允你代行职权,如吾亲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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