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良久,没有人说话,只听见茶水烧开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有茶香飘过,房中还熏了不知名的香,令人惬意。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右肩明显没有那么痛了,她低头掀开看看,原来是有人给她上了药,还换了衣服,重点是现在只着中衣。她低着头,神色紧张了起来。

    “放心,是我的护卫凌鸢给你上的药。”那人头埋在书中,闲适的声音悠悠传来,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女护卫。”

    “哦。”她掀开被子想下床。

    外面的凉风吹来,顿时觉得鼻子痒痒的,“阿切!”单手扶着床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余光瞟见一道目光斜着看过来,带着些灼热,她假装没注意的揉揉鼻子,太冷了,又把被子盖至腹部。

    她扫视床铺周围,没有看到她的衣服,刚想问,就听见一阵轻轻柔柔的脚步声传来。

    一行人闻声鱼贯而入,领头的是前些时日在诗酒阁门前所见到的女子,后面跟了两列端着托盘的侍女,托盘上是各种黄色的裙衫,她们齐身对着李颉半蹲行礼。“侯爷。”

    李颉给了一个手势,示意免礼。

    领头女子上前朝卫明霜行了一礼:“卫姑娘,我是侯爷的护卫,您可唤我凌鸢,先行为您更衣吧。”

    原来她是他的护卫,不是他的妻子,那日诗酒阁门前是误会了,不过女护卫倒着实少见。

    她坐在床榻上,将头放在膝盖上,手环抱揽着被子,友好的点点头,回应道:“幸会!”

    忽然想到刚刚她们唤他侯爷!她猛地抬头看向她。“等等,你说侯爷?他是临安侯?”

    凌鸢眼前飘过一群乌鸦,感情好啊!您这大姑娘都睡在侯爷的床上了,您还不清楚人家是谁呢!虽然心中这般想,但咱还是得把表面功夫做好才行呢,她面无表情,恭敬回道:“正是。”

    明霜转头看向李颉,没想到他就是那个被人传靠着祖宗基业过活的废柴侯爷,可这几次接触下来,并不像外界说的那样啊!更何况他写的那篇《家国论》引无数才子佳人拜读,堪称神作。

    一个废柴又怎么可能写出那惊动弋阳城的佳作。

    “又在想什么?”他见她呆呆的不说话,自书中抬头,柔声问道。

    她摇头,“没什么。”

    看着下方站着八个侍女,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上整整齐齐叠着的是各种黄衫裙,她指着托盘惊讶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颜色?”

    “卫姑娘,这是侯爷特意命我等去成衣铺子为您添置的。”凌鸢回道。

    她依旧是将头放在膝盖上,手环抱揽着被子的姿势,只是头更低了,声音和蚊子一样大小:“哦......谢谢。”

    她感觉这次经历了这事,她反应迟钝了不少,一定是迷药所致,那迷药把她智商都给迷没了。

    余光瞥见他放下书,闲庭信步而至,坐在她床榻前,俯身将耳朵凑近她,男子声音柔和,轻声问道:“刚说的什么?没听清。”

    他身上的清淡茶香怎么那么撩人,搞得她晕晕乎乎的。

    这个人真的是!!公然的调戏她吗?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对,就算不是没有外人在,他也不能这样啊!

    见到侯爷这样,凌鸢差点惊掉了下巴,和一干侍女齐齐转身,担心自己长针眼。她在李颉麾下多年,从未见过看似温和,实则冷漠的侯爷对一女子如此上心,

    自然是感受到气氛暧昧,她将头错开,良久,努力让自己冷静,说道:“我......我要换衣服了,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不要。”两个字干脆利落,一时间众人不可置信这句话竟出自自家侯爷之口。

    凌鸢想起,之前在临安城的候府中曾有一侍女在侯爷书房奉墨,时间一久,便对侯爷芳心暗许,于是在一个深夜跑到侯爷房内打算献身,结果直接被侯爷命人绑了卖到了艺伎楼。从此,府内便有传闻侯爷是断袖之癖,再无侍女敢冒着被卖的风险去邀宠。

    后来,书房便换成了男子奉墨,那男子自以为侯爷对他青睐有加,想着侯爷不喜欢女子,一定是喜欢男子的,于是选择在一个深夜,跑到了侯爷房内献身。翌日,此男子也被卖到了艺伎楼。

    不过,奇怪的是,这二人现在在艺伎楼混的风生水起,也赚的盆满钵满,视侯爷为有再造之恩的大恩人。这不禁让人赞叹侯爷的眼光,看人是真准,果真是担得起识人善用这个评价。

    “......你!!!”明霜气急,却又一时语塞,这种不按路数来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在她过往的经历中,接触颇多的男子便是卫休,卫休这人虽然喜欢捉弄妹妹,但只要是妹妹稍有点生气的预兆就会溜之大吉,不敢与妹妹开战,更别说光明正大的挑衅。其实,卫休在小时候也是有过挑衅的,但屡屡都被卫氏夫妇打压,久而久之,捉弄人的本性还在,可屈居于父母的淫威之下,不敢过多造次。这就像是经历了社会毒打的成年人一样,甘愿埋葬一切理想,为了活着不得不苟且偷生。卫休曾就此事表露过自己的心迹:“要是成家了,生了孩子,为了孩子的心理健康,绝不偏心其中一个,一定要一视同仁。”然后想想觉得不妥,又道:“这辈子只生一个。”

    “嗯?”李颉好笑的看着她。

    她低头躲避男子的对视,手捏着被子,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一定是戏谑的眼神看着她。

    她闷闷道:“非礼勿视,你快出去。”说完发现自己的语气恼羞成怒的成分很大,都怪自己没有经验,看来要向水月好好请教一番驭夫之术......不对不对!是驭男之术。

    凌鸢和侍女们这一群人肉背景板,当即感受到了室内气氛的压抑。凌鸢离得最近,感受最强,不禁感慨这卫姑娘还真是敢在狮子头上拔毛,对侯爷一点也不客气。其余众人咽了咽口水,将脖子缩紧,想在这令人压抑的沉默中将自己隐藏起来。

    他没有回话,不会是生气了吧?正疑惑是不是刚刚自己的语气不太好。便感觉到他起身,伸手揉揉她的发顶,温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俯身作揖:“既如此,那本侯便先行告退了。”

    侍女们见状低头抿着嘴,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虽然外界都传李颉的种种荒唐行径,可在侯府呆着的侍从们清楚,侯爷平时对人带着距离感,众人也不敢越矩,可今天亲眼目睹这场面,形成的强大反差感,还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除了觉得好笑之外,顿时又有些莫名的惆怅,惆怅的根源是无比羡慕这个被侯爷优待的女子。惆怅之后又有些遗憾,遗憾的原因是为什么这个女子不能是自己。

    其中唯有凌鸢清醒自持,进退有度。她掌管讯部,负责接收各个监视朝堂大臣的暗卫带回来的消息。

    受他言传身教多年,见过他对待敌人的杀伐果断,最清楚面前的侯爷是多么的危险。所以从未对他有过妄念,一直敬他如师如兄。

    换好衣服,天色将晚,明霜直接让凌鸢安排马车送她回卫宅。凌鸢略有些为难,但见她与侯爷的关系不一般,也不好拦她,只好按她吩咐办事。

    侯府书房里

    凌鸢回禀李颉,道:“属下劝卫姑娘用完晚膳再走,可她执意要走,未能拦住。”

    李颉执笔,在书桌上描描画画,神色看不出喜怒。

    凌鸢瞟了一眼,笔下是一副仕女图,暗红桌布下,女子抱膝蹲着,脸上挂着泪珠我见犹怜,神色却惊喜万分、笑靥如花。

    等了许久,他终于停笔,唇角上扬,看来是对自己的画颇为满意。自画中抬头,将笔放置于笔山上,笑道:“不必拦,她这是落荒而逃。”

    “东宫那边怎么样了?”

    凌鸢回道:“昨夜太子急召众心腹大臣,密谋在科举后,趁皇上普陀山礼佛,弑君继位。君上放心,一切按照君上的计划如期进行中。”

    他负手而立,目光看向远处。说道:“这些年我们苦心筹谋,终于到了布局收网的时候了。你的家仇,还有数条无故枉死的性命都会得以善终。”

    凌鸢拱手行礼道:“属下谢君上。”

    李颉道:“眼下这段时间是关键时刻,可掉不得链子,吩咐暗卫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东宫和他心腹大臣们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凌鸢拱手行礼道:“属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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