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为了避免影响前堂的客人用饭,玉春楼的茅厕设在酒楼后院相对偏僻的一个角落。茅房有两层,一楼是男厕,为了避免女子遭到骚扰,特地把女厕设在了二楼。二楼明亮,不用担心会有人偷窥,可以让姑娘们更有安全感。

    今日傍晚时分,玉春楼靠窗的一个厕所隔间堵住了。二楼厕所来来往往的都是女人,修厕所的却是个男人,这么热闹的夜晚,关闭厕所进行修理也不方便,因此也只能待人流散去再行修理了。

    打定主意,棕衣女凭借自己娇小的身躯在人流中向玉春堂后院挤去。人群对她的阻力远不如对郑严三人的大,她灵活地穿梭其中,很快就超过了郑严一行人。郑严身高体长,视野开阔。眼前快速蹿过的夫人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只以为这也是一位着急如厕的夫人。

    穿过拥挤的大堂,后院明显要清净很多。来来往往的只稀松的十几人,其中好几个还是酒楼的伙计。郑严与侍卫不便上楼,只候在楼下等待。老国公夫人怕孙女害怕,陪着她走到茅厕门口,嘱咐了一句有什么事都可以叫她后便等在那里。

    棕衣女进入茅厕之后,便躲进了坏掉那间靠窗的隔间门后,静静地等待着阮儿的到来。这间格外臭的茅厕让围上面巾的她眉头都快蹙到了一起。

    棕衣女听力灵敏,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明显不同与大人的轻巧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屏住呼吸,手里攥着早早就准备好的浸泡过迷药的绣帕。

    阮儿进来之后,只靠窗那一间隔间是开着的,急着如厕的她不假思索就推门而入,她没顾得上看厕所环境,只想着快点关门如厕。只是门还未关上,就被棕衣女一把迷晕。

    确认了小孩是真的晕过去了,棕衣女关上厕门,取出绳子绑在了阮儿的腰上,从窗口把她吊了下去。后院偏僻,灯光昏暗,无人注意到此时一个小女孩正被吊在半空。

    棕衣女虽然偷的孩子不少,但是以这种方式偷也还是第一次。虽然手脚不是很麻利,没花多久也成功地让底下候着的棕衣男接手了这个孩子。

    棕衣男抱着孩子从后院的小门走了,棕衣女整了整刚刚有些散乱的衣服,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越过了老国公夫人下楼。郑严的气势太强,她没敢看他,怕自己被他的威势所镇,露出马脚,只低着头努力保持着平常的步伐走了过去。

    离开郑严的视线范围之后,棕衣女忍不住加快脚步。终于摆脱那个男人了,擦肩而过那一瞬,她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生怕被他一手拦下,还好此行顺利。

    她从前堂穿过与棕衣男会合,两人带着孩子迅速往城南赶去。

    城南是平民区,里面住着的除了平民,还有部分以往受灾时逃向京城的难民以及流浪汉和乞丐等。由于人口复杂,这个区的建筑也是杂乱无章,很适合藏匿人口。

    今夜行动的人还有十几个,为了避免引起太大的骚乱妨碍他们的行动,这帮人都是分散在各个区的不同地点作案,这样消息传达没那么快,家长的警惕心也不会那么强,方便他们下手。

    许洛红的走马灯没了,只换来了一只破香囊,看着柳慕慕和大嫂手里的灯,她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而且身边的小胖子也还啥都没有呢。

    二嫂手中也是空空如也。许洛景这厮上台之后,刚开始还认认真真地在答题,答到三十五题之时,他答错了。其他人答错之后或直接弃题或再尝试几次,不过再弃题。许洛景答错之后,看着面前努力保持面无表情的判题者对他摇了摇头,心里愣是不服了。

    他刚开始仔细地思考线索,将自己想到的相近的答案都说了一遍,得到的还是无情的摇头。蹙起眉毛,他忍不住想,这白面小生判题者是不是在搞他,可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人啊。

    判题者曹华是许洛景生意上的死对头曹林的弟弟,许洛景见过他,只是却没太注意这个人。曹华日常在家中听见哥哥骂许洛景,因而只见过一面,便把他给认出来了。

    他虽与许洛景有些仇怨,起初却也并未想过要在此事上刁难与他,只是看他不服气时一遍又一遍重复的样子很是有趣。许洛景答到后面,其实有一个答案是正确的。曹华想他若是再次提到这个答案就让他过,没想到许洛景不按常理出牌了,他故意答一些偏出七八十里之外的答案,搞得曹华想让他过都让不了。

    两人就这样暗自过劲,恍然未觉时间就已经到了。下来后想着那灯不要也罢,他待会儿可以在附近的摊子上给他的妻子再买一个。

    许洛景问了许洛星那题的答案,确定那小子是故意整他之后,便叫人去查他的身份了。灯可以不要,仇不能不报!

    曹华下台后也有些后悔,这是比赛,应该公平公正,他却因一己之私而刁难参赛者,让他没有得到应有的公正,他愧对今夜自己的身份。

    原想待花灯赛结束之后再寻许洛景道歉,没想到赛事一结束,人流涌动,许洛景一行人也离去了。

    往南还有一个很大的花灯摊子,摊主是个老手艺人了,虽然外观设计不见得有多出众,细节制作上却很完美。在许洛景的提议,许洛红和小胖子的附和下,七人带着侍卫顺着人流向南而行。

    到了目前聚集人员最多的花灯摊子,许洛红和二嫂一起挑着花灯。她的喜好向来比较单一,很快就挑好了一盏牡丹花灯。这盏灯上的牡丹画得虽不如走马灯上的鲜活,但花团锦簇看着也很是热闹。

    二嫂是个慢性子,还带着些选择困难症,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看上了五盏灯,脑海里正为要选哪一盏而纠结着。

    丹墨提着许洛红的灯,无所事事的她目光在四处搜寻着这附近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人群中向这边走来的一对棕衣夫妇引起了她的注意。

    无它,只因这对夫妇衣着普通,怀里抱着睡着的红衣女孩身上的料子却极好。三人衣服的颜色一鲜明两暗沉,让红衣女孩更显亮眼了些。

    许洛红瞧着瞧着,只觉这女孩的衣服着实有些眼熟。待夫妇二人抱着孩子越来越近,她看着女孩头上那两朵别在小揪揪上,花瓣是蓝色的,花蕊却是鲜亮喜庆的红色的花,才想起来是之前那个得了她花灯,被她弟弟吓得躲进奶奶怀里,那个容易害羞的小女孩。

    整个花灯赛期间,她奶奶都抱着她。许洛红往那夫妇两人边上瞧了瞧,既没瞧见抱着小女孩的老夫人,也没看见那个用香囊换了她走马灯,一看就不顺眼的男子。

    抬手摸了摸边上也选好了一盏狮子灯的小胖子,许洛红想起了幼年时爹娘和大哥常跟她提起的人贩子。虽然这小女孩得了她的走马灯,但一码归一码,许洛红算账向来都清晰得很,况且她家小胖子之前还下了这小姑娘一顿,也算是扯平了吧。

    她扯了扯许洛星的袖子,跟他说了一遍自己的猜测。许洛星看了一眼,这么嘈杂的大街上还能睡得这么香明显就不对劲。那对棕衣夫妇也是不太正常,这么拥挤的街道上,还抱着个孩子,不仔细看着前方的路还有心情四处乱瞄。

    他跟带来其中两个侍卫许金和许木说了几句话,又交代许洛景和剩下的侍卫保护好许洛红和小胖子等人,而后自己带着许金许木往前去了。

    待夫妇二人走到面前,许金假装自己急着向前赶,忙不择路胡乱撞了上去,抱着孩子的棕衣男很是机警,他很快地就反应过来,意识到对面这人要撞过来了。只是拥挤之中,没有足够的空间能让他避开这一撞,反应及时肩膀也被撞了一下。

    他抱着孩子的手极稳,也不想再横生枝节,也棕衣女两人彷佛无事一般想继续往南走。

    他不想生事,但许金就是来找事的。发现这两人完全不理会他,速度丝毫不减,他一把拉住了棕衣男的手臂开始道歉。

    “大哥,对不起啊,小弟刚刚太着急,不小心撞到了你,你没事吧。”许金说着伸手就想向前探。

    棕衣男往后一躲避开了。棕衣女在一旁挤出一抹笑道:“他没事,小哥急着赶路就走吧,不必为此耽误时间,我们夫妇俩也还有事要办呢,就此别过吧。”

    若是平时,他们少不得得争论一番,让对方赔偿几个钱,现在没这功夫,手里抱着的这个孩子,她家里人相必现在已经发现孩子不见了。他们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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