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施嘉眼眸微垂，喃喃出口。

    “后来余定和我做了交易，我帮他抓住ta，而我只是想要你好好的，这世我回到了高中前的那个暑假。”

    姚远说完皱眉看了身旁少女的一眼，“但嘟嘟你好像完全没有第二世的记忆，我们都不知道你跟ta到底做了什么交易。你这世并没有按之前的轨迹去侨中，ta可能对你做了干扰。”

    “ta是什么？”

    “余定说是他们世界的一个人工智能，叛逃来我们这个世界。ta的目标是我，但没法直接接近，能量耗尽时选中了你寄生。”

    “那你身上的光？”

    “余定做的，说是这样能更容易吸引你的注意，毕竟你防备心比较重。”姚远想到上世竖着尖刺的少女。

    “另外可以把我身上的能量具现化，这样可以知道ta什么时候有动作。”

    施嘉听完沉默不语，这对她来说冲击太大。

    身边的姚远安抚地攥紧她的手，眼中带着一抹哀求，“嘟嘟，你不要把事情都埋在心里，我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你。”

    “答应我，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良久，施嘉轻轻靠在身边少年并不宽厚的肩膀上，才传来低低的一句，“好。”

    两人谈心后，姚远并没有多留，他体贴的给少女自己消化的时间，但再一次强调不要躲避。

    少年离开后，施嘉还是愣愣的，她摸了下自己的脑袋报膝靠着沙发上坐下，将自己团成一团。

    这个晚上，她睡得并不好，梦里充斥着光怪陆离的画面，还有机械又黏腻的声音。

    “靠近他——推他——”

    ——

    第二天3月10日是施嘉十六岁的生日。

    实际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她疲于思考，已然快忘记了这个日子。

    也不能怪她，在之前前世的岁月里亲人离开后，这个日子只能让她更加悲伤，而这辈子压力时刻笼罩着她，并没有余力注意。

    少女不记得，但每个爱她的人记得。

    一大早，施嘉起床来到客厅，就看见了有些日子不在家的许妍。她一脸疲倦和风霜，身上的大衣也有了褶皱，像是急急匆匆赶回来的，连妆容都有些花了。

    许妍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听到响动才扬起笑脸起身迎过来。

    “嘟嘟起啦，妈妈给你买了早餐在微波炉里，先吃点。”

    “唔，妈妈你怎么回来了？之前说是要下周。”施嘉有些诧异。

    许妍确实是刚出差就马不停蹄赶回来。前些日子她去B城出差接洽一个项目，心里挂念着施嘉，压缩行程紧赶慢赶今早才下飞机。

    “往年你生日我都没怎么陪在你身边，没道理今年你在A市我还缺席。”

    往年太忙于工作，对于之前缺席少女的每一个重要时刻，许妍有点愧疚。之前母女俩的交心，也让她知道女儿心里的介怀和难过，现在也该试着慢下脚步多陪伴少女。

    这些她心里的考虑没对施嘉宣之于口，只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精美的包装盒放在少女手上。

    “生日快乐，嘟嘟。健健康康又一岁了。”

    施嘉这下才恍然大悟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盒子，有些刺痒在心中挠开。

    在许妍催促的眼神中，她打开盒子，是一条项链，上面缀满星星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但此刻少女的眼眸却比着项链更闪亮。

    母女俩也没大肆庆祝，中午许妍下厨做了顿午饭，都是施嘉爱吃的。对着蛋糕许愿时，许妍目不转睛看着又大了一岁的施嘉，眼中满是爱怜。

    在家和许妍度过了个温馨的生日，这天下午照例返校。施嘉刚到宿舍还觉得有些奇怪，往常这个时候姚茜茜早就回了，里面空无一人。

    有些不放心地给短发少女发了个讯息，得到了晚点回的答复。看着时间不早了，施嘉独自去了食堂。

    习惯了几人叽叽喳喳的日常，猛的一下一个人吃饭，她略感到一丝孤独。

    食不知味地吃完，施嘉踩着的树影随着人流往教学楼走去，月色照在她身上像是海中的一座孤岛。

    奇怪的是到了班级也是一片漆黑，门却虚掩着，带着疑惑的少女推门进去。

    正准备按亮灯时，却看见短发少女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手里捧着点着蜡烛的生日蛋糕，烛火被风吹得微微摇摆。这时旁边藏着的林雪、林旭他们也一个个现身，带着灿烂的笑容给她唱生日歌。

    少女愣住了。

    “嘉嘉别愣着，许愿！”

    蛋糕上微弱的火光却活在了施嘉心里，烫得心尖一动，暖意遍布四肢百骸，涌向眼眶。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她微红着眼许愿。

    【这个愿望给所有爱我的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然后忽的一口吹灭了祈愿，被风带去给神明。

    “嘉嘉，礼物都放你桌上啦，快快快来切蛋糕！”姚茜茜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大家簇拥着施嘉把草莓奶油蛋糕瓜分了。

    中间不知道是谁临时起的意，挖起一坨奶油朝旁边的人脸上抹去，最后演变成乱战。

    幸好大家还有理智，没弄脏班级，但等晚自习的铃声敲响，众人或多或少都顶着一脸的奶油埋头整理。

    今天正好晚自习是老严坐班，进来看到一张张花猫脸也是愣住了脚步，知道原因后哭笑不得。

    晚自习后在姚茜茜的帮忙下，两人把礼物抱回了宿舍，施嘉坐在桌前认真的拆礼物。

    短发少女送了一个漂亮的水晶球，里面是翩翩起舞的小女孩，话是一眼就觉得像施嘉，虽然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姚远和薛立坤今天并没有来1班，但托姚茜茜转交了礼物。

    薛少爷直接送了他们家酒店的入住卡，可以免费入住100次豪华套间，全国通用。施嘉刚拆出来的时候都惊呆了，壕无人性。

    拆到姚远的礼物时候少女愣住了，是C县的海，第二世他们一起看的海，但不一样的是他画了两个身影。

    是他和她。

    施嘉手指无意识地摸着画上的身影，像是要进入画中回到那一个她忘掉的时刻。

    在她垂眸陷入回忆时，少年的讯息来了。

    [我会发光：睡了吗？]

    [嘉嘉宝贝：还没，在拆礼物。]

    [我会发光：下来，我在一楼后窗这。]

    施嘉愣住了，也没时间问宵禁他怎么出来的，随即踩着拖鞋小心翼翼出门。

    这个点宿舍大门已经关了，但查完寝宿管阿姨并还没睡，少女猫着腰经过阿姨的窗户，姚远在的是1楼楼梯转角的那个窗边。

    此时的窗外寂静无声，黑沉沉一片，几乎不可见物，除了少年身上散发的光亮。

    第一次偷偷在宵禁出来，施嘉心里隐隐打鼓，顾忌着阿姨声音压得低低的。

    “大晚上不睡，怎么跑出来了。”

    少女的左右张望的慌张模样取悦了姚远，带着笑，眼神中闪动着玩味的促狭，声音也压低。

    “我们宿舍在一楼，悄悄翻出来的。”

    施嘉一时无言，翻墙怎么也跟姚远挂不上钩，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嘟嘟，生日的最后几分钟留给我吧。”少年不等她出口赶人，又含笑补充着令人脸红的话语。

    说着，他将自己一直藏在身后的礼盒递给少女。

    施嘉有点不解，但姚远也不解释，只示意她打开。

    盒子里躺着几朵向日葵，罩在玻璃罩下，花朵挤挤挨挨地簇在一起。

    “这是我做的永生花。”

    “之前你问过我春天迟迟不来，寒冬不散怎么办。我把阳光永久留在你身边，寒冬终有一日会散去。”

    窗外的少年语调柔和，施嘉的心却像被扎了一样，不疼却泛起密密麻麻的痒。

    他一如既往地践行着承诺，展示着自己的在意和可靠，总在需要的时候体贴得体。好像在他那就没有难事，游刃有余却每次都命中红心。

    在这刻，少女才真正放下心中沉重的阴霾，如姚远所说的那样，阳光已经被她永久保存，所在之处皆是光明。

    ——

    深夜，男生宿舍某寝室，屋里昏暗着，未关紧的窗漏进几抹月光，照着门口鬼祟的身影。

    薛立坤坐立难安地耳朵贴着门，生怕突然查寝，心中暗骂姚远这厮自己跑出去逍遥快活，留着他担惊受怕。

    这时一个矫健的身影，双手撑着窗台一跃而上，眨眼间又像猎豹一样悄无声息落地。

    薛立坤看着姚远这套流畅的动作，压低声音调侃，“你这熟练得哪里像第一次翻墙的人。”

    窗边的身影，拍打身上沾染的灰尘的动作停滞了下。

    也不是第一次。

    第二世的时候，第二年数学冬令营，少女途中突然犯胃病，情急之下他半夜翻墙出去买过药。

    后来还是被巡逻老师撞见了，虽然事出有因，但他还是背了份检讨。

    人生第一份检讨。

    想起与少女有关的往事，姚远满心柔软。在少女面前他之前引以为豪的理智和分寸，总是一瞬间就溃散，原则不断被打破。

    时时刻刻充满意外，但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