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慕甩手将药包扔给容瑾:“熬半个时辰即可。”

    容瑾接过药包看了看,仍是不放心:“当真对身子无害?”

    张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容大公子,你现在是在侮辱我。”

    容瑾闻言松了口气,起身亲自去熬药。

    张慕在他身后喊:“喂,你也不给我倒盏茶么?”

    他拿着药包头也没回:“你自便。”

    张慕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自顾自地嘀咕着:“只知你对三公主动心,竟不知你还陷得这样深。”说完怔了怔,好似这话也是在说自己一般,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容瑾在后厨熬药时,狗儿想要上前帮忙,“还是让小的来吧,公子都没做过这些粗活。”

    “不用了,我能弄好,你去忙你的吧。”他虽没做过这些后厨活计,却也是不疾不徐有条不紊地生火,上水煮药,再用蒲扇一下下地让炉灶燃起来,随后还将炉灶四周的木柴拾掇得工工整整。

    狗儿瞧着主子这副勤勤恳恳干活的样子,觉得他一点也不像明日就要入赘太尉府的人。

    半个时辰后药便熬好了,容瑾拿着抹布将热乎乎的药汤倒进碗里,继而坐在杌子上看着冒着白气的汤药怔怔发愣。

    这药闻着味儿就觉得苦,少女本就爱吃甜,尤其喜欢喝甜饮子,如何光明正大地让她喝下这发苦的药呢?他一时有些为难。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药也凉了,他仍未想出什么合适的法子。

    狗儿进后厨准备晚膳,见主子仍一动不动地坐在屋内,不由得微微一怔:“公子,这药都凉了,你不喝么?”他以为他是给自己熬的药。

    容瑾这才从杌子上起了身,拿盖将碗盖住,继而从木柜里拿了几块饴糖,用帕子一层层包好,放进袖兜里。

    “不用为我准备晚膳,我不饿。”他说完端着那碗药出了屋子,直接进了后院,再从后门进入了少女所住的宅子。

    今日洛染心里一直堵得慌,连晚膳也不想吃,蔫头耷脑地坐在卧房内怔怔发愣。

    圆圆担心主子心绪不佳,特意买来彩纸邀小德子一起来陪她剪纸花,可她压根儿提不起兴趣,拿着剪子胡乱剪了几下,就让两人退下了。

    马嬷嬷也急火火地从公主府赶过来,毕竟明日便是那位容公子大婚,小主子可不能因此出什么好歹,无论如何要手脚不离地看着才好。

    可这小祖宗不买账呀,怨气冲天,一张小嘴儿恨不能撅到天上去:“你们团团围着我做甚,热都热死了,烦都烦死了。”

    马嬷嬷端着冰饮子上前,软着声儿哄劝:“三公主,这宅子乃民宅,逼仄得很,自然会热,要不咱们今晚就搬回公主府如何,府里宽敞,比这儿凉快多了。”那容公子都入赘太尉府了,小主子住在这儿也就没多大意义了。

    少女蹲在冰鉴旁,将脑袋靠在凉凉的冰鉴外壁上,几乎毫不犹豫地应了声“不搬”。

    马嬷嬷仍是不放弃,又往前挪了一步:“府里的汤池早就凿好了,可大了,到时三公主沐浴也舒坦得很。”

    少女“嗖”的一声从冰鉴旁站起来,看了眼马嬷嬷,又看了眼圆圆,脆生生地嚷:“你们都出去,我想静一静,再不出去我就要发脾气了。”

    马嬷嬷惊得身子一颤,差点洒了手里的冰饮子,她苦着一张老脸,无奈叹了口气,将饮子放在矮几上后便拉着圆圆一同出去了,这个小祖宗啊,她们都没得法子。

    少女总算得了清静,这才重新在冰鉴旁蹲下来,小脸贴在冰鉴外壁上,凉凉的,好舒服。

    也不知如此蹲了多久,后窗突然传来几声“咚咚”的响动。

    她好奇里挑起弯弯的眉头,轻声问:“谁?”

    “小染,是冥臣。”窗外传来容瑾清儒的声音,如甘泉落入心田,霎时将少女空落落的心房给填满了。

    她立即起身,如花蝴蝶般扑向后窗,迫不急待地支起叉竿,满脸雀跃:“容哥哥,你怎么来了?”难得容哥哥这般主动来找自己,她可太开心了。

    容瑾捧出手里的药碗隔窗递过来:“小染,先端好,别洒了。”

    少女乖乖地接过碗,并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到了案桌上,“容哥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汤?”

    容瑾已跃进窗子,并顺手将叉竿收起:“是药。”

    “容哥哥为何要将药端到这儿来喝?”少女眨着长长的眼睫,扑闪闪地看着他。

    容瑾轻抿唇角,转身将少女扶着坐下,温柔地开口:“小染,这是给你端来的药。”他不想骗她,只能是直言相告。

    少女眉毛皱成一坨,“我没有生病,为何……要喝药?”

    “小染。”他滚了滚喉头,俊美的脸上满溢着难以言说的为难,“若冥臣想让你……喝下这碗药,你会喝吗?”

    少女扭头看了看那药,瞪着双眸,也没问个什么缘由,便傻愣愣地点了点头,瓷白小脸上是全然的信赖与依仗,“容哥哥要我喝,我喝便是。”

    他蓦地感觉喉头哽咽,想伸手去轻抚她的小脸,手伸到半途又顿住,拐了个弯,将旁边案桌上的药碗轻轻端起来,递到少女面前:“喝了这个,小染今晚便能睡个好觉,醒来一切就都好了。”

    少女这会儿也心思玲珑得很,“容哥哥明日要入赘何府,是怕我今夜伤心吗?”

    他狭长的凤眼里微微泛红,没吱声,点了点头。

    少女很好哄,又很乖,接过药碗后用鼻子闻了闻,微微皱起眉,怯生生地问:“是不是很苦?”

    “嗯。”容瑾从袖兜里掏出饴糖:“小染喝完后就赶紧吃下这糖,嘴里就不会苦了。”

    少女也“哦”了一声,随后端起药碗小饮了一口,霎时苦得整个身子都不住地瑟缩,吸了吸嘴,“好苦呀。”

    她从小就爱吃甜,再加之身子皮实,压根儿就没喝过什么苦药,哪怕近段这次发烧,也不过是在昏睡中被灌了两次药,醒来后便再没喝过了。

    容瑾一时不忍,心疼她,“若小染实在喝不下去,那便……不喝了吧。”

    “不不不,”少女的头摇得如拨浪鼓,“我很厉害的,一定可以喝下去。”说完她端起碗,咬牙闭眼一鼓作气往嘴里灌,几大口咕咕喝完。

    喝完后仍不敢睁眼,软乎乎的唇瓣上还挂着亮闪闪的药汁,身体不住地瑟缩:“好苦,好苦呀。”

    容瑾接过空碗,连忙将饴糖塞进少女的嘴里,继而掏出棉帕给她轻拭唇角,温柔地问:“还苦吗,好些了没有。”

    少女狠狠地吸吮了几口糖,终于睁开了眼,眼里明明苦出了泪花儿,嘴角却扬起来,一边“嘎嘣嘎嘣”地嚼着糖,一边笑盈盈地问:“容哥哥,我是不是很厉害?”

    容瑾看了眼她润泽的唇瓣,又匆匆地垂眸,轻轻“嗯”了一声,“小染很厉害。”

    少女得了表扬,心里就跟开了花儿似的,将脑袋往前一凑,像只小花猫般蹭着他的肩膀:“那容哥哥抱我去床上睡觉吧,你要陪着我睡着。”

    “好。”容瑾百依百顺,从圆凳上起身后便弯腰去抱少女,她身姿玲珑而轻盈,他双臂只需稍稍发力,便将她高高地横抱起来。

    “容哥哥,我重不重,你抱我吃不吃力?”少女嚼完了嘴里剩余的糖,软绵绵地依偎在他胸前,脆生生地问。

    “不重,冥臣也不吃力。”他面色温柔,抱着她徐徐走到床前,再轻轻地将她平放到了床上。

    “容哥哥,你坐。”

    他搬了张圆凳到床前,挨着床沿坐下。

    少女扯了个哈欠,将身子侧向他,“容哥哥,我还想吃糖。”

    容瑾便从袖兜里拿出糖,送进少女嘴里,指尖无意中触到她的唇瓣,软软的、湿湿的,他胳膊一僵,赶忙将手臂收回来,眼角又悄然浮起一层羞涩。

    少女正在心满意足地嚼糖呢:“容哥哥给的糖真好吃。”

    他缓了缓心神,软言相劝:“睡前不可吃过多的糖,不然,小染的牙便要坏了。”

    “我知道了容哥哥,吃完这颗就不吃了。”她可乖顺了,一边嚼糖一边扯着哈欠:“然后我就睡觉了。”

    容瑾看到她额头又在冒细汗,便拿过一旁的蒲扇轻轻给她摇着。

    少女吃完糖果然就精力不支了,小脸红扑扑的,眼皮发沉,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嗡嗡”的,“容哥哥你亲我一下下。”说着闭上眼,哼唧了两声:“得亲嘴巴哟。”

    容瑾低声应了个“好”,气息又开始莫名发沉。

    他抬起手臂,终于抚摸到她细滑的小脸,继而微微前倾身体,低头,将唇轻轻印到了她的唇上。

    好软好香的唇,还带着丝丝的甜味,令人如痴如醉。

    他屏住气息,也压抑住自己的贪念,在她唇上不过停留了一息,便轻轻挪开了。

    少女闭着眼咂了咂嘴巴,迷迷糊糊地呢喃着:“容哥哥……那我睡了。”说完慵懒地翻了个身,彻底睡了过去。

    他仍然半倾着身子,捧住她脸的那只手也仍未松开,沉静片刻后,他再次俯下身去,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这次比上次要吻得久一些,但小糊涂蛋已彻底进入了梦乡,早就浑然不觉了。

    他终于轻轻松开了她,从床前站直了身体,虽连吻了两次,却仍感觉是浅尝辄止,他对她,渐渐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瘾,须得靠近她、挨着她,甚至亲吻她,才能缓解内心的饥渴。

    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令他不知无措,却也令他无比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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