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姜唐起个大早,从床上爬起来快速洗漱完,随便套了件衣服跑下楼去吃早饭。
餐厅里只有姜致远一个人。
“爸爸~”姜唐喊了一声,跑到楼梯口停住脚。
姜致远朝她看来,伸手叫她,“快来吃饭。”
没见到周衍行,她脚下步子顿时也不着急了,慢腾腾走过去拉起椅子坐下。
“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不多睡会儿?”姜致远笑问。
“嗯——我打算以后每天都早起,陪您和大哥一起吃早饭。”
“早起好——来——”姜致远把牛奶推给她,“早饭要好好吃,身体才能养好。”
“嗯。”她点头笑,装出不经意的口吻问:“大哥不在?”
“已经走了,去公司了,你大哥工作忙,陪你去西藏又耽误了那两天,工作堆了不少,这两天估计又要加班了。”
“哦。”她埋头继续吃饭。
院子里突然有汽车声,两人正纳闷儿,却见周衍行打着电话走进来,正与那边人说什么合同的事,与他们对视了一下大步跨上了楼。
她赶忙放下手里的碗,指着三楼说道:“爸爸,我——我去看看——大哥突然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姜致远没多想,只说“好,去吧”。
她几乎是跑上楼的。
周衍行在书房里,仍然在跟手机里的人说话,另一只手在桌子上翻资料。
“大哥!”她跑进来哑声叫了一句。
周衍行继续在跟电话那头说话,伸手拨了拨,示意她过来。
她跳着往他身边跑,尽量放低声音不影响他打电话,走过去紧紧环着他的腰,将脸放在他胸前来回蹭。
周衍行搂着她的后脑勺,说话间时不时会低头看看她,与她对视时也会时不时给她温柔的笑让她安心。
“大哥~”她仰头又哑声叫了一句,跳起来去够他的嘴唇。
他捏着她的后脑勺没让她动,皱了下眉警示她“不许胡闹”。
她又跳起来去够,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几次,直到没力气也没兴致才罢手。
头顶依旧是他打电话的声音。
她松开环着他腰的手准备走,反被他拉住。
“稍等一下——”头顶传来声音。
她仰起头。
周衍行拿开手机,突然弯下腰在她耳边小声命令:“把舌头伸出来。”
她乖乖照做。
他含住一阵吮吸纠缠,大约十几秒,他松口,将电话继续放在耳边,“你继续说。”
她还没反应过来,可他却已经继续面色不改地去跟那边沟通了,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继续搂着他的腰用头在他西装上蹭,将头发蹭的乱七八糟。
周衍行搂着她的手挪到头发上帮她整理起来,又弯下腰,趁说话间隙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无声的吻。
她红了脸,没敢再折腾,一直到他打完电话。
周衍行放下手机后坐在办公桌后的靠背椅上,伸手在她脑袋弹了下,教训人似的口吻说:“以后我打电话不许在旁边。”
“是‘大哥’,不是‘我’!”她甜蜜纠正,笑着往他身上挤。
“好——那以后大哥打电话,你不许在旁边胡闹。”
“嗯。”她乖巧点头。
周衍行又站起来,将刚刚找出来的资料拿着准备走,“我晚上——大哥晚上八点准时回来,你陪姜叔在家里。”
“哦。”她低着头,心里莫名空落落的,只觉得到晚上八点之间的时间难熬。
周衍行弯腰与她平齐,笑道:“我公司有早会必须现在过去,晚上给你足够的约会时间,行吗?”
他的嘴唇微微咧开,眼眉弯下的角度构成一个恰到好处且魅力十足的微笑,鼻息间呼吸时重时轻,稳而不乱。
他每一次动作,语言,几乎都在让她心动。
“好。”她点头。
他们确定恋爱的第一个早上到此结束。
对于周衍行,这个早上意味着什么她并不知道,可对于自己,她清楚的知道这个早上延续了她曾经快要断裂的生命。
从来没有哪一天会像今天这样让她期盼着太阳升起来,期盼出门,期盼见他。
恋爱第一天注定是难熬的。
十三个小时,整整十三个小时,却比她度过的十三年还要慢似的,她几乎在数时间,论文也只硬憋了十几个单词出来。
晚上八点,周衍行准时回来。
晚饭她坐在周衍行对面,伸直腿一直放在他身上。
“杪杪~”姜致远叫了一声,看着一旁发呆的人。
她没听见,继续发呆。
“杪杪~”姜致远摇了下她。
她依旧没反应。
姜致远靠过来急问:“杪杪?你怎么了?”
“哦——哦——没什么——”她将目光从对面的人身上迅速收回,埋头开始吃饭。
姜致远疑心,朝她看了一眼,又朝对面看了一眼,语重心长地劝她:“杪杪啊,你别再闹你大哥了,他每天工作到很晚,早晨一大早起来又要赶着去公司,你总是这么闹他,他也会吃不消的~”
“我没有~”她埋在碗里嘟囔着,憋着笑。
周衍行没说话,脸色也没什么异常,靠在椅背上轻轻捏她踢过来的脚,弄得她奇痒无比,可又挠不着,想撤回来也来不及了。
姜致远以为她在哭,语气变得更柔和了,继续劝慰道:“好好,爸爸不说你,可你要有分寸,跟你大哥闹闹就算了,别打扰他工作。”
“我知道了~”她继续埋头憋笑,在盘子里夹了菜放到姜致远碗里,“你吃,别管我了。”
姜致远无奈的直摇头,又看向周衍行,想说话,却被周衍行率先打断:“姜叔,你顾自己的身体在先,别担心我,她的事我会处理好。”
姜致远连连点头,继续吃饭。
晚上九点多三个人各自回房休息。
周衍行在三楼书房继续白天的工作。
十点整,桌上的手机“叮”响了。
周衍行拿起来,点开备注“杪杪”发来的一条短信:约会,什么时候开始?
周衍行看到信息的时候就忍不住笑了,脑子里浮想出发短信的人滑稽的样子。
半个小时,我把工作处理完。他回复。
姜唐捧着手机继续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在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叮。对方很快回了:你挑。
她又很快编辑好短信发过去:还是在你房间吧,我房间里动静太大会吵醒我爸爸。
周衍行看着那条短信笑的前俯后仰,基本无心手头上的事儿了,直接回了句:上来吧。
姜唐几乎在半秒内放下手机冲出门,轻手轻脚往三楼走。
啪!走廊灯被打开了。
姜致远一出门就看见站在三楼楼梯口的人,疑惑了十几秒才问:“杪杪?你——在干什么?”
姜唐抿着嘴回头,挤出一个生硬且无奈的微笑。
“怎么在这儿站着?不睡觉?”姜致远走过来。
“我——我——”她大脑飞速运转想了个不错的理由:“吃太多了,出来走走消消食。”
“哦。”姜致远没怀疑。
“爸爸,你怎么也不睡,这么晚出来?”她踱到姜致远身边。
“嗓子不舒服,下去倒杯热水。”
“哦。”她继续踱步。
姜致远下楼倒水,她趁机赶紧溜回卧室,躲在门后贴耳听门外的动静。
开门,关门。门外的动静结束了。
她急的推开门就往出冲,一下子撞到姜致远怀里,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杪杪?你这又是在干什么?一晚上莽莽撞撞的,撞疼了没有?”姜致远抚摸着她的头查看被撞的地方,是一头雾水地盯着她。
“我——”她又编了个理由,“我——房间里厕所坏了,想上厕所——”
“哦——”姜致远半信半疑,又说:“别下去了,外面冷,来爸爸房间里上吧。”
“不用了!”她立马拒绝了这份来自父亲的爱的热烈邀约。
“我——我其实也不那么想上——我——对了,爸爸你怎么还不睡觉?”
姜致远叹了口气,笑着往楼下走,“睡不着,老了,睡眠不好,这阵子总是失眠——”他说着回头,看着站在楼梯口不动弹的人,继续说道:“你是不是也睡不着?要不陪爸爸在客厅坐会儿,说会儿话?”
“好——”吧。
她跟着下了楼。
周衍行靠在三楼栏杆上将整个过程目睹了一遍,忍着笑也跟着下去来到客厅。
“哟?阿行,你也失眠了?”姜致远看着紧跟下来的周衍行问,十分正经。
“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还没睡,帮您泡杯安神茶。”
他说话间走向餐厅,泡了杯安神茶端给姜致远。
姜致远悠哉悠哉喝起茶来,喝了几口又继续问:“我进进出出是不是影响你工作了?”
“不会。”周衍行说,看了眼沙发上的小人继续说道:“天气冷了,客厅寒气大,您当心着凉,还是早些上去休息吧。”
姜致远站起身,笑道:“我也是闲着没事做,上上下下把你们都吵醒了吧?你们累了就上去睡觉吧,别管我,我喝完这杯茶也上去了~”
“嗯,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先上去了,有事您叫我。”
周衍行站起身,准备走。
姜唐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走吧,跟我到书房来,拿着电脑过来。”他说,十分冷静。
她瞪眼看着他,没动。
“不去了?”他又问。
她站起来,整个人局促不安,看着姜致远解释道:“爸爸,我——我——我去大哥房间——有——有事跟他讨论。”
姜致远没怀疑。
她却多此一举补充了一句:“关于我的毕业论文,有很多要他指点的地方——大哥毕竟是过来人嘛~”
“去吧去吧。”姜致远笑着挥手,见他们关系日益好转只觉得心里高兴。
周衍行在前面走,她紧跟着他一步没敢落下。
进了书房,周衍行直接将人抱起来放在办公桌上,调侃道:“之前胆子不是挺大的吗?什么难听的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这会儿怎么像个小猫一样?”
他支着胳膊将她围起来,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不想让姜叔知道我们的关系?”
她努着嘴,“才不是,我——就是寻求刺激,不行吗?”
“我尊重你,你不想说就不说。”他笑。
她伸出手环起他的腰,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大哥,我们去你房间吧,别在这儿,冷。”
他太明白她这个“冷”字的含义。
“杪杪。”他起身,看着眼前人,沉声道:“一步一步来,我给你时间。”
他的声音极低,又压抑又克制。
停顿了几秒后,他再次用这样的声音继续说道:“给你后悔的时间——你是第一次恋爱,冲动和好奇在这份感情中远比喜欢占的分量更重,我玩得起,你玩不起,但我可以给你足够的时间,给你一个可以随时反悔的机会。”
“切!”她跳下桌子往外走,“说这么多干什么?你跟别人就能,跟我就不行?”
周衍行上来将人拉住,安抚她:“杪杪,听大哥的话,我们慢慢来,大哥给你时间,好不好?”
“你跟她做过吗?”她突然问。
周衍行一时语塞。其实在他这个成年男人眼里,男欢女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更何况是你情我愿的。可眼前的人突然这样问,他莫名就心虚了,说不清道不明,而且这种感觉让他有种无法拿捏自己情绪的无力感,让他不舒服。
可他的反应早已够她明白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她又追问:“你们好了多久?”
“一年。”
“什么时候睡的?”
“大约谈了半年的时候。”他坦白。
“几次?”
“一次,还有一次未遂。”
“那我也要。”
“杪杪,这种事情不是拿来攀比的,知道吗?”
“你就是不想跟我做,是不是?”她瞪着红红的眼睛看他。
“大哥到底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
“你能跟她,怎么就不能跟我?”
“你们不一样。”他说。
她心里的火一下子又被他点着了,脑海里一幕幕尽是他对叶佳纯的种种温柔神色,可他从来就不给她。
他说的对,她们是不一样。
她冲出房间跑了,没给身后人继续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