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果然没错,孟玥心说。

    聂秋虽然已经被炼化成镜灵,但仍旧保留了一些自我意志,幻境受了影响所以才会以她回忆的形式展现。

    可也正因如此,本该完美无缺的幻境才会出现那么多纰漏。

    聂父的脸不对,皇宫布局也和孟玥之前与裴双师兄一起时看见的不一样,这两个是最明显的。

    其余的小细节就更多,比如栖凤宫作为皇后寝宫,宫殿里摆着的茶壶器皿居然和聂府的并无大差别。

    聂秋从未真正体验过那些,只能靠想象,而想象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

    “你们居然还活着?!”梦雪尖锐的声音传来。

    她对他们的安然无恙感到震惊与愤恨,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杀何香凤的动作丝毫不见迟缓,仿佛杀的并不是人,而是一棵白菜。

    聂秋费了梦雪那么多心神,迟迟不肯就范,眼下她虽然已经变为镜灵,但梦雪却还是怀恨在心。

    先前是为了逼迫聂秋就范,她才故意制造出无数次杀死何香凤的幻象,但是她杀着杀着就得了劲,享受起聂秋儿子满脸痛苦恳求她的模样,那能让她感受到无边的畅快。

    因为任聂秋如何倔强,如今也变成了没有思想的镜灵,而她的家人则是蝼蚁一般,被杀死一次又一次也无法反抗,只能卑微地像蠕虫一样在跪在地上奢望她的怜悯。

    江憬的神智早就被还了回来,因为梦雪要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她是如何杀死何香凤的,就跟当初她逼迫聂秋时的那样,江憬也目睹了无数次何香凤被杀死的场景。

    每一次梦雪都用尽各种残忍而血腥的方法折磨何香凤,让江憬眼睁睁地看着唯一的亲人,一遍又一遍在面前死去,而他却因为弱小什么都做不了。

    江憬已经哭到没有眼泪了,他被困在梦雪编造的地狱里,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假象,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在冰凉的地面上,请求心比地面还冷硬的妖魔,能施舍他那一丝丝的善心。

    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明明是在跪拜妖魔,语气却仿佛对神明祈愿一样诚恳,语气卑微到了泥地里:“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杀她了!!”

    何香凤不知道死了多少次,虽然每次都是幻象,但是梦雪却偏偏还给她加上最真实的痛感,每一次的死都无比真实,痛苦也无处不在。

    何香凤快疯了,每次被梦雪捏在手里,她都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因为活着对她而言已经成为折磨,只有死亡能结束她的痛苦。

    但解脱也只有一瞬间罢了,因为往往痛苦刚结束没多久,她就会再次活过来。

    孟玥眼前的场面血腥到令人作呕,何香凤的尸体比之前的更多,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看的人头皮发麻。

    身边的白起言举着他那灵透的纸伞,身姿轻盈,有若鸿雁高飞,瞬间就到了梦雪身边,逼她松开钳制住何香凤的手。

    ‘系统,你在吗?’孟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着沉寂许久的系统。

    【宿主,我在。】一直消失的系统,终于在这个时候有了回应。

    孟玥没空问它为什么在幻境中联系不上,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不远处两道正纠缠着的身影上,对着系统说道:‘给我兑换剑修草。’

    【好。】系统回答。

    孟玥当即拔出剑,果断地加入战局,她和白起言的攻势一退一进,两人心照不宣地配合着。

    梦雪渐渐落了下风,由攻击的态势开始转换为防御,对面两人的进攻如雨点般不停下落,但借着玄虚镜的辅助,她也一直毫发未伤地躲过去了。

    但一直躲避不能攻击,显然不是梦雪喜欢的局面,她不想成为被困住的囚徒——除了躲,什么也做不了,所以梦雪咬了咬牙,对着某处虚空喊了一句:“请尊上救我!”

    孟玥察觉到一股冷冷的肃杀气息从背后袭来,但她悬在半空没有办法及时躲过,只能硬生生提剑,结结实实将暗处传来的攻击给挡下来。

    那神秘男子的实力显然胜过梦雪许多,即便孟玥将他的攻击挡下,却也不由得被那力道连连退后数米,她甩了甩手,试图缓和虎口被震到后留下的一片麻木。

    “小心。”白起言提点她一句。

    孟玥立马回神,弯腰躲过梦雪的偷袭。

    梦雪偷袭没得逞,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狰狞,干脆把手上的锐爪当做武器,毫不留情地朝着孟玥抓去。

    孟玥闪身躲开后,就不停地尝试反击,但那魔物有宝物傍身,每次以为能打到了,却都会被躲过去。

    所以她只能更加全神贯注,脑子里的一根弦绷紧,两只眼睛也如鹰隼般敏锐,不放过梦雪任何一个小动作,想要借此发现妖魔的弱点。

    而表面上能轻松闪避的梦雪,实际上心中也警铃大作,因为她发现,令她引以为豪的玄虚镜,居然无法对孟玥造成伤害。

    为什么玄虚镜无法伤害面前的这个人?

    梦雪不停地想,最后只能得出聂秋意识还没消散的结论。

    也许她们两个认识,所以聂秋潜意识里不愿伤害这个人,她才无法驱使玄虚镜攻击。

    “真是恶心的下贱东西,连死了也不安生!”

    梦雪的脾气向来不好,作为梦魔族的圣女,她出生起就被拥戴着,但聂秋作为一介凡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权威,所以梦雪真的怒了。

    她打算结束无聊的杀人游戏,将聂秋在这世上最后的惦念全都除去,她捏着何香凤的脖子,用力地收紧。

    何香凤感受到呼吸被掠夺,整张脸涨得通红。

    江憬跪在地上,朝着梦雪磕头,他脸上鼻涕眼泪糊在一起,嗓子也沙哑,说话的声音就跟人拿树枝在地上擦似的到处漏着风:“不要杀我姥姥,我求求你了,不要杀她!”

    梦雪听了他这声音,眼里的残忍越发明显,远看就跟眼睛冒着红光的野兽一样,她笑的尖牙全都露出来,表情又得意又狰狞。

    孟玥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灵气都倾注到剑尖,然后用尽力气向梦雪攻去,边攻击,她还边对着江憬大喊道:“不许跪,站起来!”

    孟玥的剑长虹贯日般气势绝尘,那股冷白的剑芒宛若天降神雷,白浪生潮,闪电般迅猛的剑光以劈山斩石的决绝,不停地朝着梦雪的心口攻去。

    一点寒芒才现,万里凡尘震荡,梦雪被逼得松开手,何香凤旋即身子一软,跌倒在地,江憬见状,连滚带爬地就跑过去要扶。

    孟玥面不改色,即便背对着江憬,她的声音也穿透力极强:“你这一生,应跪该跪之人,而不是跪杀辱你挚爱亲人的妖魔!”

    “江憬,站起来!”

    “就算要哭,也给我站着哭!”

    她的声音在这血腥的炼狱里,犹如神女箴言一般让人心神一震。

    江憬听了后,瘦弱的身子狠狠颤动两下,抱着何香凤的手也抓的更紧了。

    梦雪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人突然间攻势就变得如此猛烈,她的体力已经是强弩之末,使用玄虚镜躲避也开始变得困难。

    身上渐渐挂了彩,本就艳红的衣服染上新鲜的血液,就像彼岸花盛开了一朵又一朵,诡异又可怖

    她希冀地把目光移向尊上,希望他能尽快击败人再赶来救她,但她注定要失望。

    白起言就站在斗篷男子身前几步之距的地方,看上去他的攻击软乎乎的,没什么力道,也没什么锋芒,远不如斗篷男招招阴狠杀伐。

    他就那么不慌不忙地举着霜雪般清灵的白色纸伞,衣玦微微掀动,就轻而易举地将那些骇人的致命招式给躲了过去。

    始终和妖魔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在逗弄宠物一般,十足的轻松,却也十足的轻蔑。

    作为对手的神秘男子,原先还很沉稳地不停攻击,但当他发现无论如何都打不到白起言后,有些恼羞成怒,攻击也失了条理,基本上只要白起言稍微靠近一下,他就立马如狂风暴雨似的接连去打。

    白起言似乎被他的攻击逼退,原本翩跹的脚步有了停顿,男子隐在斗篷里的眼睛看到机会,毫不犹豫地再上前。

    只是这一次他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觉得心口传来一一阵深入骨髓的疼痛,一把冰霜凝结成的小刀不偏不倚地扎在他心口的位置,顿时鲜血如注。

    白起言抬起凝出霜雪的右手,冷淡的容颜被衬得也多了几分圣洁气息。

    他对上男子睁大的双眼,波澜不惊的语气听得人恼怒:“阴招不是只有你会用。”

    男子也不知是被他这话气到,还是伤口太严重,他当即捂着胸口倒退好几步,一个不稳就像是要跌倒。

    梦雪看到这场景,知道她要是再不想个办法,他们二人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的视线飞快地在城主府四处游移,当看到紧紧抱着的何香凤和江憬后,立马将浑身上下的灵力都一股脑拍在城主府的地面。

    石砖砌出来的地面受不住这样沉重的压迫,开始出现一道又一道的裂缝,随即整片也塌陷下去。

    一开始是只有他们所在的这一处小地方,但是裂缝不停地扩大,慢慢地占据城主府,最后甚至有向整个沧浪城蔓延的趋势。

    没了依托的巨树假山开始倾倒,随后便是高耸的房屋。木石砖瓦落得满地都是,有些稍微重点的落在地上就是一个大坑,若是人被砸到,只怕是当场就会化为四溅的肉沫。

    天地间的烟尘此起彼伏,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在深沉黄纱下。

    梦雪擦了擦脸上流出的血,对着孟玥露出一个又疯又狂的笑:“杀我就等于杀了全城的百姓,来啊,你杀我啊——!”

    土地还在疯狂地下陷,孟玥没有时间犹豫,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

    白起言也收起纸伞,他的两条双臂都不复人类的模样,而是像冰所雕成的精美工艺品,他半蹲在地,试图将下陷的土地给冻结住。

    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

    梦雪扶着男子,准备撤退,只是离开时,她还是心有不甘,所以恶毒地朝着何香凤跟江憬所在的位置,扔下灵气凝聚出的两道剑光。

    修士杀不死,难道两个凡人她还动不了吗?

    白起言忙着将下陷的沧浪城冻结,全部精力都用在控制灵力的走向上,根本没有闲功夫来操心江憬他们的安危。

    孟玥意识到了梦雪的意图,但只凭一把剑是没有办法挡住两道剑光的,所以她心一狠,咬了咬牙,干脆用她整个身躯挡在了何香凤跟江憬的面前。

    两道剑光同时刺中她,只发出一声‘呲’,孟玥的身体在原地一动不动两秒后,开始慢慢后倒。

    梦雪没想到会发生这变故,但凡人没死死了修士这件事,对她而言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顾着高兴的梦雪,完全没注意到被她搀扶着的尊上,看着孟玥的方向皱起了眉。

    男人伸手捂住了自己受伤的心口,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明明没有再受伤,为什么.....

    为什么这里却疼的比刚才还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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