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果蔬菜

    今晚她一出门,就见刘亦书的房间没有点灯,正疑惑他睡这么早时,突然看见院门的门槛上坐了一个人。

    “你在这坐着干嘛?”她问。

    “今天是爹娘,大哥二哥的头七,他们要回家。我在这等他们。”刘亦书的脸隐在黑暗里,但眼里的泪水却泛出莹光。

    我也随他坐在门槛上,当年她奶奶去世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老家。每日黄昏,她就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想象她奶奶每日坐在这里看到的景色,想到的人。

    “进去吧,头七家人是要回避的,让你爹妈,大哥二哥的魂魄看见了,会记挂你的。”

    “真的嘛?”刘亦书转头问。

    “嗯。”我点头。“这样他们才能安心投胎。”

    “好。”刘亦书擦了一把眼泪,动作迅速的回到屋里。

    第二天,刘亦书跟我说他半夜听到了响动,应该是他爹娘和大哥二哥回来了,但是他没有出去。

    我没有解释这种迷信习俗,这对亲人来说,假的比真的更让他们高兴。

    秋老虎都过了,天气也有些冷了。尽管柳安君和刘亦书两人关系还是那样,但日子还得过下去。

    “家里盐什么的都没了,还要买一些厚衣服,家里还有钱嘛?”

    柳安君进到他屋里的时候,他正摆弄着一个泛黄的兔子灯。

    她猛然想起,是不是快要中秋了。

    “你没有钱嘛?”刘亦书问。

    “我哪里会有钱。”她翻遍了房间,发现原主身无分文。

    “好吧,你出去,我一会儿给你。”

    刘亦书防着她,不愿意让她知道钱放在哪里。

    她也没办法,毕竟她是个外姓人。

    不一会儿,他从房里出来,递给她一串钱,一共有三十文。

    柳安君也不清楚古代货币的价值,就问了一句,鸡蛋多少钱一个。刘亦书说两文钱一个。

    那三十文能买到个啥?

    “这不够。”我提着钱说。

    “这还不够?够我买好多酥饼了。”刘亦书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而后又戒备的看着她。“你不会是想骗我钱吧?”

    “那你自己去买,你也那么大了,该学会独立了。”

    她将钱扔给他,转身离开。

    刘亦书不忿的撇嘴。“哼,买就买。”

    第二天,天没亮就听见刘亦书出门了,到了中午他才回来。

    刚到门口就听见他大喊。“快来帮我!太重了!”

    柳安君出门,见他两只手提满了,脖子上还挂着。

    把东西放到堂屋,她开始清点。有盐还有其他各种调料,还有肉菜,然后布和棉花也买了很多。

    刘亦书坐在凳子上猛地灌了一大口水。“这些东西好贵呀,五斤肉他收我100文!我都没敢买酥饼吃。”

    “我让你买衣服,你买一堆布和棉花回来干嘛?”

    “我看以前娘都是买的布和棉花呀,她做的衣服特别暖和!”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会做衣服嘛。”她气死了,这不是浪费钱嘛?

    “买布比较便宜,而且你以前明明会做的。”

    “那是以前,我都跟你说了,我忘了很多事情。”

    “柳安君,你居然吼我!是不是我爹娘不在,你就要欺负我!”

    “刘亦书,明明是你做错了事!你不是要当家嘛,那就把家当好呀!”

    刘亦书气鼓鼓的看着她,她也生气的盯着他。

    柳安君将他买的肉切了一小块,然后其他的腌上盐,挂在了灶上做腊肉。

    已经很久没见荤腥了,柳安君特意做的重口一点,好下饭。

    “吃饭。”她在屋外喊了一声。

    刘亦书久久没出来,柳安君也不惯着他。吃完便收了碗。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厨房乒乒乓乓的声音。

    “柳安君,饭哪?”

    刘亦书从厨房冲出来,跑进她房里质问道。

    “你不是不吃嘛,过了饭点就没饭吃了。”

    “那是我买的肉!”

    刘亦书在屋里闻到肉香就直咽口水,但因为赌气,不想跟她同桌吃饭。

    “那还是我做的!”柳安君一拍桌子,吓得刘亦书抖了抖。

    “以后这个家里,叫吃饭就麻利儿过来。不然就没饭吃!”

    刘亦书攥着拳头,一脸不服气。

    “你也可以选择自己做。”柳安君道。

    僵持了许久,刘亦书终于开口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柳安君满意的点点头,每次吃饭都跟请大爷一样,他非得改改他的毛病。

    “饭在柜子最上面一层,你自己拿个凳子去厨房端下来。”

    柳安君说完,刘亦书就真的搬了凳子去厨房。

    家里喂了两只鸡,下蛋的,柳安君捡了两个蛋,凑齐十双,装在篮子里,来到邻居大婶家。

    “马婶,你门口的南瓜长的真好!”

    “柳姑儿来了,你一会儿摘一个回去尝尝呗!”

    “不用了,家里也有。”

    我将篮子递给马婶。“马婶,家里鸡肯下蛋,我和亦书两人吃不完,给你拿点儿。”

    “这怎么好意思!三娃儿还在长身体,你拿回去给他吃!”马婶推脱道。

    “你就拿着吧,家里真的吃不完。对了马婶,这不是要入冬了嘛,我准备做两身衣裳,可以前都是我婶儿在做,我还真不会,可不可以麻烦马婶教教我。”她握着马婶的手,不让她放开。

    “那没问题呀,我正好也要给我家那口子还有两个崽子做衣服,等哪天我叫你一起,你跟我学就是。”

    马婶笑得欢快,知道我是有求而来,就自然的接下了鸡蛋。

    “好的马婶,那鸡蛋你快拿进去吧。”

    她等着马婶把篮子拿出来,就走了。走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马婶的菜园子,打理的真好。

    “你在做什么?”刘亦书探头看菜板上的面团。

    “月饼。”她回答。

    “中秋到了?”刘亦书眼里闪烁出光芒,但下一刻又暗了下去。

    “以前中秋我娘早早就开始准备了,她做好月饼后说要放两天才能吃,可是每次我都偷偷吃了几个。”

    “你想吃什么,我一样可以给你做。”她转头一笑。

    刘亦书看着柳安君温柔的样子,表情有些吃惊。“好……好,我……我帮你。”

    她更吃惊,这大少爷今天居然主动帮她。看来平时也不能对他太凶了,得松弛有度。

    月饼馅她是用的柿子和蜜枣,地里找了一圈,看看一树红彤彤的柿子喜人,就摘了一篮子。

    她小时候在山里面,最喜欢摘野柿子吃了。她奶奶在上面打,她就在下面捡。

    月饼做好了,刘亦书迫不及待的尝了一个。她也吃了一个,外皮奶香十足,内馅绵软香甜。

    “你做的好好吃,比我在镇上买的都好吃!”刘亦书夸赞道。

    “好吃也不能多吃!”我打掉了他想拿第二个的手。“过两天中秋再吃。”

    “中秋我还想吃鸡!”刘亦书高兴的说。

    她听着外面鸡的叫声,打了他脑袋一下。“别打母鸡的主意!它在你在,它亡你亡!”

    刘亦书撇撇嘴,小声嘀咕。“不吃就不吃。”

    早晨天气凉爽,昨天她发现山脚有一片竹林,生了许多雷竹笋。

    这种时令笋,新鲜脆嫩,用盐水腌制,或是清炒炖汤,都是一绝。

    她背着一个背篓,准备是多搬一点,吃不完的还可以趁着这几天的太阳晒一下,等冬天便可以煲汤了。

    地上还有别人剥的笋壳,不过竹林够大,她往里面走走,肯定有没人去过的地方。

    才走过一个山岗,就见大片大片的笋子冒头。她把背篓放下来,开始采蘑菇模式。

    为了减轻重量,她直接就在原地将笋子剥壳。眼看背篓已经要满了,她准备打道回府之际。突然眼前落下一个黑黑的东西,她吓得赶紧朝后退了两步。

    定睛一看,发现尾羽细长,色彩斑斓,原来是一只野鸡。

    她朝天上看,发现一只老鹰盘踞在上空。正死死盯着这里。

    柳安君勾唇一笑。“到嘴的食物都抓不住,就别怪我捡便宜了。”

    她捡起奄奄一息的野鸡,背上背篓就赶紧走。天上老鹰发出凶猛的叫声,但是依旧不敢下来和高大的人对抗。

    白捡了便宜,柳安君心中愉悦,回到家中,赶紧烧水将野鸡处理出来。

    “别敲了,没睡醒呢!”

    刘亦书在屋里蒙着被子大吼,柳安君不停的敲门。

    “快起来,今天中秋,一会儿做好饭祭拜一下你爹娘和兄长。”

    听到这句话,刘亦书一骨碌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洗漱完毕后,他来到厨房,左转转,右转转。

    “你参观呢!给我坐那烧火。”

    刘亦书撇撇嘴,用手拿起一根小棍棍扔了进去。

    柳安君拿着菜刀站在他旁边。“若是火灭了,你就不要吃饭了。”

    刘亦书耷拉着脸,但手上速度加快。

    “阿!”

    火星子溅出来,吓得刘亦书大叫一声。

    “我不烧了,谁爱烧谁烧!”

    他想跑,柳安君一下子将菜刀插在了菜板上,吓得他停下了脚步。

    “刘亦书!你不动手,等着我伺候你呢!”

    “你本来不就是伺候我的嘛!你别忘了我们家对你的恩情!”

    快活惯了的他,现在每天都要自己洗衣服,洗碗,扫地。

    他一不做,柳安君就不给他饭吃,他受够了。

    “我欠的是你爹娘,不是你!我也不是你的奴隶。刘亦书,你看清楚了,现在这个家就只有你和我,你还把自己当皇帝呢!”

    刘亦书背对着她,没走也没回头。

    “回去做好!”

    柳安君下命令后,他才不情不愿的挪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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