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柯南]生存法则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忘记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忘记

    苏唯缓缓地眨了眨眼。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问这个。”她说,“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选择问我的动向,不觉得太浪费了吗?”

    “你这么说,我才觉得不浪费。”卡伯纳不置可否,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他的语气还是很轻松,就像是朋友之间的寒暄,给人一种很好说话的错觉。

    “就像你知道的,我被朗姆叫走了,我们谈了一会儿。”苏唯回忆着,“然后,我从那里离开,那时候……我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随便找了辆公交车就上车了。”

    她停顿了一下,斟酌了几秒,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话是否应该说出口。

    “你就当,我是想散散心吧。”她别开眼,手指捻了捻衣角,“朗姆跟我说,库拉索死后,她原本的办公室归我,原本让库拉索干的事情也转交别人处理。”

    “我说过了,这不是你的错。”卡伯纳淡道。

    “我知道的,只是难免有些人走茶凉的感觉。”苏唯声音放轻,“就像是之前那样,总会留下我一个人。”

    “大叔,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呢?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开。”她看着自己的脚尖,也像在问自己。

    不习惯袒露心迹而有些不自然的语气显示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就像强装大人很久了的小朋友掀开了面具,小心翼翼地试探能不能出现,却又被自己强力的手给按了回去。偏偏说话人却陷入某种一并牵动的情绪之中,指节无意识地张缩着,衣角被揉皱又摊开,对自己展现的姿态如何惹人怜惜,浑然不知。

    卡伯纳久久没有说话。

    苏唯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复,发觉自己可能触碰到了对方的私人领域,猛然回过神来,刚要解释什么,却听到了他叹息般说:

    “每个人都要习惯告别。卡慕,我们这样的人,没有伤春悲秋的权利。

    组织不讲感情,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永远适用。

    你问我我会怎么做,很简单。当你看到一个你认识的人死在你面前,你会难受,感到无力,甚至想要自责。但是当你看过十个,二十个,乃至更多人的死亡,你也会变得无动于衷。你会变得冷漠,但是你会接受,这就是适应。

    卡慕,你是很聪明的学生,很多东西不需要我教。”

    她怔在原地,愣神的片刻大叔又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冰箱里有葡萄酒吧,给我拿一瓶,我带走。”

    苏唯罕见地没有反驳,起身给他拿酒。

    《《《

    朗姆给自己安排的这位老师,实在是太过敏锐,也太过聪明了。

    苏唯躺在床上,心里一遍遍想着刚才的对话和白天的事情,一头乱麻,实在心累。

    有一点卡伯纳说错了,并不是不愿意放过自己,而是对她来说,大脑空闲下来远比忙碌更可怕。那些她不愿意细想的、来不及细想的,和所有短时间被压下来的情绪一起,会像滔天洪水一般涌来,无法逃避,无法阻止。

    人的本性是趋利避害的,会本能地选择对自己伤害更小的方式。

    说实话,听到卡伯纳的问题的时候,她是松了一口气的。

    见小泉红子的全程她足够谨慎,没有看到任何跟踪的影子,也检查过自身上下,确定了没有监视设备,这就确保了卡伯纳不可能这么快知道自己的行踪。其次,以防万一对方查路上的监控网络,她也在临走前拜托了小泉红子,用魔法做一点掩饰。

    哦,还因为这件事惹对方生气,挨了一顿骂。现在看,来还是值得的。

    感情牌可耻,但好用。没有到最后的时刻,就朋友和师长的身份,她猜到了卡伯纳不会逼迫她回答。苏唯清楚自己远没有那么强大,只是她一直压着理智关紧了情绪的闸门,而这甚至都不算泄洪,对她来说并不算困难。

    在无声的博弈里,脆弱也是一种武器。无奈,彷徨,心力交疲,无需掩盖。也正因为所有情绪都是真实的,所以不会被怀疑。

    这是安室透在仓库里亲身教给她的道理,现在看来,效果好得出奇。

    至于卡伯纳有没有看出来自己算计的心思,在他说完那一番话之后,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那最后意味深长的夸赞,她没有办法不多想:或许从一开始,大叔只是想看看自己打算如何应对这个问题。

    她喊他一声“老师”,他便教她。

    他根本无心讨要自己的情报,只是一个噱头,今天所说的一切他本不必说,但是他如此耐心,因为这是“见面礼”,是他以老师身份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至于所谓冷漠,所谓接受和适应……

    谢谢你,大叔,但是对不起,你的理念,我绝不认同。

    苏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神思不宁,干脆地爬起身,打开了书房的灯,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要不是卡伯纳提起,她都忘了自己冰箱还是个隐形的酒窖。

    晶莹的液体在杯中摇晃,苏唯端详着,有一种一饮而尽的冲动,但她只是把酒置在了桌上,烟灰缸的旁边。她拉开第一层抽屉,里面空空如也。

    等等,抽屉里应该是有东西的。

    这是一种强烈的直觉。

    抽屉里是什么呢?

    是,是……

    苏唯把手按在桌沿上,闭上眼思考。眼前一片漆黑,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一种……逐渐强烈的天地都要颠倒的眩晕。太阳穴开始突突地疼,好像要把脑袋都引爆,她头一次发现思考都可以如此费力。

    唔……

    她扒住桌沿的指节一点一旦锁紧,用力到发白。

    什么都没有,不对的,不是这样的……

    我要想起来,我要想起来的…

    不行,头好痛,别想了苏唯……别想了!

    本能地,她几乎迫不及待地把想法抹去、删掉,大脑放空。三秒过后她睁开眼,心脏还在加快鼓动着,苏唯喘着气,感觉到那种足以燃烧般的折磨慢慢的,不复存在。

    这就是【忘记】,这才是【忘记】。

    苏唯笑了。

    她的心冷到了谷底,情绪在激烈和麻木之间百转千回。她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没能忍住,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重响。丝丝的疼痛,还有被反作用力震麻的感觉,撕扯着苏唯的清醒。

    你应该高兴的,理智说,你看,你意识到了原本根本不可能发现的事情。

    我应该高兴的。

    苏唯一遍又一遍默念,好几分钟才勉强冷静下来。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小泉红子口中的【忘记】。那并非遗忘,被淡忘的记忆在脑海里也会留下痕迹,或许会想不起来,但那不是这种病态的,不同寻常的消失。

    一切本来该被发现的疑点被遮盖,被新的思考覆盖,然后被纯粹的【忘记】,被当做垃圾扔出了门外。

    头痛是最好的证据。

    没有人会因为刻意地想要找回记忆而这般疼痛的。

    我到底怎么了?

    那种无力的愤怒过后,是令人胆寒的恐惧。苏唯抓过桌子上的笔,把自己想到的信息飞速地写在了纸上,看着白纸黑字,每一个字符她都认识,但是又带着一种可怖的陌生。

    她太心慌了,字迹潦草到本人第二天都可能认不出来。

    苏唯看到自己捏着字条的手在颤抖。

    来到这个世界,她除了记忆一无所有。

    ——如果就连记忆都不再可靠,她还能够相信什么?

    她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足够重要、足够致命的东西?

    叩,叩,叩。

    短暂的三声扣门声。

    《《《

    苏唯愕然看过去。

    书房门已经打开了,北村音站在门口,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走进来,但是当她看过去的时候,却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

    苏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砸在桌子上的声音是大了些,把对方吵醒了。

    这个认知一点一点地把她从失神中拉回地面。她把手背到身后,勉强扯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把你吵醒了吗?对不起。”

    “很难看。”小孩皱着眉头,说,“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那我能怎么办呢。

    苏唯嘴角的弧度暗了下来,她勉强提着精神,说:“真的很抱歉,但是不早了,回去睡吧。我没事,别担心。”

    北村音站着没动,她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小孩子真的很难应付,他们有一种无法抗拒无法解释的执拗。苏唯后悔让北村音留下来了,她就应该让大叔把这个孩子带走。

    北村音的目光偏了偏,她看到敞开的空抽屉,杂乱的书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你是在找之前的体检报告吗?”

    体检报告。

    苏唯猛然向前一步,她的语气一下子急促了:“什么?”

    “原来放在这里的体检报告啊。”北村音怔了一下,有些奇怪苏唯的反应,她指了指抽屉,“之前你酒精中毒那次住院的时候查的那份。但是后来库拉索要,你就给她了。你忘了吗?”

    酒精过敏导致的酒精中毒。

    所以,她倒了酒,但是本能地不会喝。

    所以,她在下一秒看到抽屉的时候,本能地想起来似乎有这件事的存在。

    就像本应该的那样,她的意识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苏唯静静听着,尽管她毫无印象,心里的恐慌却一点一点消了。

    “原来是这样啊,大概是我忘记了吧。”

    她配合着松了一口气,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我刚刚还在为这件事情发愁呢,可把我急坏了。”

    苏唯走到了北村音面前,把对方看得更清楚了些。小音紧绷的神情也松缓了下来,不疑有他。看起来自己的表情管控又进步了,她心想,但是无可避免地感到悲哀。

    “还好你还记得。真是太好了。”

    她由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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