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站在试衣间镜子前，将那衬衫吊牌翻出来看，上面的价格让他讶然，这足足是姜璨大半个月的零花钱了，她对那个谁也太舍得了。
他突然便没了试衣服的兴致。
“儿子，怎么样，穿出来让我看看。”试衣间外妈妈的声音响起。
许棠没有试那两件衣服，他将它们原封不动拿出来递给导购：“谢谢，不太合适。”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店外，许棠妈妈跟在他身后几乎是要用小跑的速度，才能勉强跟得上他的脚步。
“去别的店逛逛？”许棠妈妈小心翼翼的问询着儿子的意见：“刚才那家店我也觉得不是你喜欢的风格，那导购太热情了没办法。”
许棠骤地顿住脚步：“别买了，买回去让奶奶看见，知道我偷偷见了你，她又该不高兴了。”
看见妈妈逐渐黯淡下去的神色，许棠突然又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些。
……
许棠将这两段记忆的时间线稍一整合，才恍然大悟，原来姜璨的手头紧，是因为给祁旭送了那件白衬衫做礼物。
许棠不是个看重礼物贵贱的人，可一旦有了对比，任谁心里都是不好受的。
更何况他是她十几年的好朋友，姜璨认识祁旭又才多久呢？
想到此，他将手中小篮球挂坠猛地攥紧。
“许棠！”
他回头望去，是王洋洋。
王洋洋在他身后的台阶上站着，用膝盖抵了抵他的脊背：“嘛呢？今天怎么看你怎么不对劲，失恋了？”
“还是失身了？”
“失你大爷！”
听见身后打火机啪嗒的声响，紧接着呛鼻的烟味便飘到了许棠的脸上，王洋洋凑着许棠在台阶上席地而坐。
“抽口？”王洋洋将一包廉价香烟递到他面前：“解忧的。”
许棠摇摇头，手都没抬：“得了吧，你真是好的不学，竟学些……”
话音未落王洋洋便将他打断：“这是啥？”
王洋洋伸手去抠他掌心的篮球挂坠。
许棠一个不注意给王洋洋得了手。
“哎！”
王洋洋将那小篮球挂坠捏在手心把玩：“这小玩意儿挺好，送给兄弟我怎么样？”
他皱着眉头思考了半晌，将那小挂饰抢了回来。
“不行。”
……
第二天，姜璨起了个大早，拎着两人份的油条豆浆生煎包在许棠家院门口等了半晌。
天色蒙蒙亮，冷空气直往姜璨脖子里钻，她吸了吸鼻子，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家去，往自己这件校服外套里再加件毛衣。
下一刻便见许奶奶挎着菜篮不急不慢地出了门来。
“奶奶，许棠起了没？”她在院子外冲许奶奶挥挥手。
“璨璨？”许奶奶打开院门：“他一早就出门了，我还以为你俩约好了呢。”
“这么早？”姜璨皱了皱眉。
男孩出门一向简单，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然后胡乱刷个牙洗把脸就可以往学校赶了，许棠走完这些流程，一般不需要十分钟，所以他每天起得能有多晚就有多晚，卡时卡点，每天上学基本都是姜璨等他，有时甚至要姜璨亲自去掀他被子，告诉他快迟到了懒鬼。
今天这是怎么了？
姜璨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也才不过六点整，离早自习开始还有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呢。
不，哪里是今天，许棠从昨天开始就怪怪的。
愣神间，许奶奶温热的手掌覆上姜璨的手背：“这么凉？”
“得多穿点啊璨璨，最近这几天早晚都凉得很，别冻感冒了。”
“没有啦，我以前都穿得很多的，这不今天运动会嘛，奶奶。”姜璨冲奶奶调皮地眨眨眼：“穿多了再受不住热一脱，更容易感冒。”
“好吧好吧。”许奶奶被说服了，她忽的话锋一转：“璨璨啊，棠棠最近在学校里面没惹事吧。”
“没啊，怎么了，奶奶。”
“我今天早上给他洗衣服，闻见他衣服上沾着烟味，这臭小子，好的不学。”许奶奶骂道：“等他今儿个放学回来再收拾他！”
“不会的，我这段时间恨不得天天跟许棠一起上学放学的，他哪有空学抽烟，肯定是误会。”姜璨笃定：“奶奶，这事儿就交给我去问他吧。”
到学校的时候时间尚早，校门口只有零星的学生，扎堆挤在卖包子馒头的流动小摊前，看着卖包子的大婶揭开蒸笼盖后，那袅袅升起的白色热雾，姜璨下意识摸了摸捂在胸口的早点。
还剩些残留的温度，没完全冷掉。
姜璨走到教室门口，见教室零散坐着几个人，吃早点的、背书的、闲聊的都有。
唯独许棠趴在桌上睡觉。
“这小子，吃饱了撑的，早起跑来教室睡觉？”姜璨暗自嘀咕：“亏我还以为他突然发愤图强了。”
她走到自己课桌前，故意将桌子挪了挪、凳子踢了踢，弄出些声响来。
许棠动了动身子，醒了，但没起身，显然是在装睡。
姜璨坐下来，推了推他，他依旧无动于衷。
“吃早饭了没？”姜璨耐着性子问他。
“嗯。”许棠低低应了声，仍趴在桌上，伸手将卫衣帽子扯起，瞬息把自己整个头部完全盖住。
“你怎么了？昨天我就看你不对劲，是不是……”姜璨捏着手中油条咬了一口：“我有什么地方惹到你了？”
话音刚落，许棠猛的直起身子来，把姜璨吓了一跳。
空气一时滞住……
许棠的白皮肤，越发衬得他眼窝处的浅青色明显，他闭上眼疲惫不堪地捏了捏山根处，开口开得缓慢，像是斟酌许久。
“没有的事。”
说罢，他便起身走离了教室。
不出两秒，乔冉打着哈欠走进了教室，她被姜璨桌上的油条生煎包给吸引住，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哟，来这么早。”
“吃早饭了没？”姜璨问她。
乔冉摇摇头。
“某些人不识好歹，便宜你了。”姜璨拍拍身边许棠的凳子，示意乔冉可以坐在这里：“一起吃吧，时间放久了，有点凉了。”
乔冉再次嗅到八卦的味道，她接过姜璨递来的豆浆，往课桌抽屉里斜眼瞧了瞧：“许棠也来这么早？”
“是啊。”姜璨吸了一口自己的豆浆：“我早上等他一起上学，结果遇上许奶奶跟我说他早就走了，一来教室，发现他正趴在这桌上睡觉呢。”
说着姜璨还用手指敲了敲许棠的课桌。
“乔冉，你说这孩子是不是青春期到了，这种种行为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乔冉一脸不可置信。
“知道什么？”姜璨满头雾水。
“昨天中长跑比赛你干嘛去了？”乔冉发问。
“扶祁旭，他跑岔气了……”姜璨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许棠在生我没有去终点接他的气？”
其实想起昨天来，祁旭也是怪怪的。
祁旭问她：“许棠不是你堂哥吧。”
这把姜璨问得是一脸懵：“怎么可能是堂哥，他姓许，我姓姜，只是平时叫他棠哥叫得好玩罢了。”
事了了脑子才转过弯来，她曾在国庆补习室跟周心怡撒过这个离谱的谎言。
现在看来，撒谎是对的，周心怡真是个大嘴巴，啥都往外说。
……
“勉强接近吧。”乔冉一口塞下一个生煎包含糊不清道。
“你还有王洋洋不是都在那呢么？”姜璨支起脸：“真是搞不懂。”
乔冉戳她脑门：“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许棠喜欢你，他吃你和祁旭的醋了，U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