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沈暮在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安全之后,就躺在床上回忆这一天发生的光怪陆离的事情。他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好像是在爱丁堡拍戏,在去片场的路上出了车祸,好像有什么人送他去了医院,之后就全然不记得了。

    他正思索着,突然听见门外地板被踩出的声音,在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声音由远及近,一步一步靠近。沈暮警惕地坐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口,手扶在门把手上,紧紧地攥着。

    木质结构的房子隔音效果一向很差。忽略他沉重的心跳声,沈暮好像听见隔壁教授房间传来脚步,走到门前,然后就是开门声以及两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沈暮听不真切,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是教授和一个男人在商量什么事情。

    “你能确定。。。吗?我必须要。。。”

    “我向你保证。。。。足够。。。”

    “拿着。。。这些总共是。。。。。”

    “恐怕不够。。。。教授。。。至少要。。。”

    “好吧。。。你明晚再来吧。。。。”

    两人似乎是在做什么交易,沈暮暗暗想着。对话一结束那个男人似乎就飞快地走了,这笔交易不管是什么,都一定是见不得人的。

    同在这一层的江帆和夏天,王博文和林长青也都警觉地听到了人离开的动静。夏天恨不得直接拉开门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被江帆死死劝住。“姐姐!万一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你我不就交代在这儿了!”

    “也是哈,嘿嘿。”夏天腼腆地收回了开门的手。

    江帆内心是崩溃的,也不知道夏天这么虎,到底是怎么平安熬过上个世界的,可能是武力值爆表吧,毕竟夏天是散打运动员出身。

    另一个房间的王博文和林长青就没有她俩这种打成一片的氛围了。王博文本来就是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理工男,碰上个父辈年纪的林长青,就干脆闭嘴不言了。

    林长青倒是对王博文很感兴趣,“小伙子,你是新人吗?”

    “啊?哦,不是不是。我。。。我是复活来的。是夏天她。。”

    “这样啊。。。”林长青似乎声音低沉了下去,联想到了什么事情。缓了一缓说:“我其实是自愿来的。”

    “自愿?什么意思?”王博文听他这么说,一下有点懵。

    “也许你的年代还没有分出党派。但在我们这个年代,总共有两个党派,我本身隶属的保守派,以及想法比较激进的许愿派,我是保守派的副主席。一向主张的是反对许愿,可是为了我的儿子,我不得不这么做。他还年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说到这儿林长青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没有想到表面上看上去沉稳大气的林长青,说及家人的时候也会泪眼婆娑,毕竟家人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心底最柔软的盆地。

    王博文伸手拍了拍林长青略显佝偻的背部,看着林长青灰白的络腮胡和脸上深深的皱纹,不禁想到自己的父亲,一时间也有些哽咽。

    “那您刚才说自愿?您是怎么进入到这里的呢?”

    “一直以来,我们保守派和许愿派都处于明争暗斗之中,但是我们都在做同样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寻找进入怨念世界的方法。我们保守派是为了尽量消除人们被卷进怨念世界的可能性,而许愿派则是为了能够顺利蹭进怨念世界,满足自己的欲望。”

    林长青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违背了保守派的派系准则,私自与许愿派的领袖联系,请求他帮我,这样我才得以进入这里。小伙子,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这些话我也只能在这里说。谢谢你愿意听。”

    “您的儿子,他。。。他是出了什么事情吗?”王博文问到。

    “他得了胃癌,他剩的时间不多了,我曾经在劝诫别人的时候常说不应该被自己的欲望指使,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但是真轮到自己头上才知道,有的时候自己的命也不算什么。”林长青感慨到。

    王博文听完没有说话,只是低垂下了眼眸,似乎是轻轻点了点头。他想起上一个世界中初遇夏天时的悸动,想起夏天开心时灿烂的笑容,想起她生气时气的圆鼓鼓的脸颊,想起自己气绝时夏天绝望的眼神和悲鸣,想起被复活时夏天令人窒息的拥抱。

    “无论如何,这次也要保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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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好。

    罗伊正目光炯炯盯着天花板。作为卡文迪许家族中颇受期待的继承人,长久以来循规蹈矩,不曾违背家族规矩,跨越雷池半步。但家族死板苛刻的条例并没有驯服罗伊心中的野兽。

    彬彬有礼,举止大方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怎样危险而躁动的心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次意外并没有让罗伊因为生活被打乱而觉得不快,他反而感到异常的兴奋,兴奋地有些睡不着,他甚至阴暗地期盼这场梦不要醒来。

    虽同为贵族子弟,坎贝尔家族的族规并没有那么严格,艾登作为次子也并不需要因为要继承爵位而被束缚,久而久之的,也就养成了这么个天真烂漫的性格。

    艾登此刻虽然感到不安,但也已经沉沉睡去了。

    在他们的隔壁,李可和黄旭这两个金钱猎手倒是睡得安稳。卢卡大叔同为金钱猎手,此刻正红光满面,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曾经的英勇战纪,把杰克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毫不犹豫地加入到金钱猎手的队伍当中,两人此刻俨然已经称兄道弟。

    而在另一个房间当中,除了小男孩奥利弗已经入睡了之外,她的妈妈莎拉辗转反侧,和同样失眠的简闲聊起来。

    “你也有孩子吗?”

    简忧心忡忡的神情僵在脸上,愣了一下说:“没。。没有。”

    “这样啊。。那你可能没办法理解我的心情,我怎么样无所谓,我的儿子,我只求他平安。。。欸。。睡吧。。”莎拉说完后就背过身去,不动声色地抹去眼角的泪珠。

    简躺在那里,无声地哭泣着,像是害怕,是痛苦,又像是思念,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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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的夜晚,被每个人的思绪搅得纷繁杂乱。平静的表面下,其实早已暗潮涌动。

    就在与教授交谈的神秘人离开不久之后,夜色下浓密的雾气中,似乎有个长长的人影,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这个人影格外的诡异,走路一晃一晃的,似乎在肚子前方还背了个什么圆圆的东西,两只手上抓着两根长长的杵形物,两只手臂都悬空架着。

    雾气弥漫的黑暗当中看不清他的脸庞。但是能隐约听到“咚咚”的鼓声,微弱而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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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沈暮就听到了教授动身的声音。但是等他跟着打开门的时候,教授就已经没了身影。就好像教授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就凭空消失了一样。

    江帆也是彻夜未眠,毕竟发生的这一切实在是让人难以消化。她此刻正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走出了房门,连路都快走不稳了,差点被自己绊倒,还是路过的沈暮扶了一把才站稳。

    江帆一回头看见沈暮精致的眉眼和微笑的唇形,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连忙道谢。

    “没事的,江帆。。小姐”沈暮自己也挺诧异怎么江帆这个名字叫的这么顺嘴。

    “你是要去餐厅吗?一起吧。”江帆顺势发出邀请。

    “好呀,走吧”沈暮微笑着答道。

    夏天在后面撇着嘴,皱着眉头:“喂!那我呢?!这就不要我啦?”

    “真是重色轻友。”夏天小声嘀咕着,被正好出门的王博文听见了,他赶紧走到夏天身边去,谄媚地说:“我陪你我陪你。”

    这些小年轻,没有人顾及林长青的感受,同为物理方面的研究人员,他和王博文畅聊一晚上,他还从未看见过呆板认真的王博文脸上出现那样讨好的表情。

    一行人来到了一楼的餐厅,此刻已经略微显得有些拥挤了。卢克和杰克正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着,卢卡油光满面,左手拿着一个烤鸡腿,右手抓起几条培根就往嘴里塞。连长长的胡子上都沾上了食物的碎屑。

    长期以乞讨为生的杰克,正瞪大着眼睛贪婪地看着桌上的美食,一下不停地吃着。江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杰克的吃相,就想到下水道里瘦弱的老鼠正在啃食腐肉,一下子有些反胃。

    莎拉带着奥利弗,和简一起,坐在另外一桌,兴致缺缺地吃着,两人偶尔搭几句话,看见江帆他们到了,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罗伊和艾登正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艾登还在低着头吃他的吐司,丝毫没注意到江帆一行人。

    罗伊却是在他们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注意到了站在江帆身旁的那个男人。他死死地盯着沈暮,眼里透露着冰冷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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