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

    我止不住地颤抖,杨伯洪却问我要不要再吃一点,今晚就离开医院了。原来我在这里躺了三天两夜才醒过来,万幸的是没有脑出血。除了身上的淤青和头上的大包以及我失忆的状态,基本上没什么大碍。

    想到这,我抬头凝视杨伯洪的面庞,盯着他的胡茬看,缓缓说出我的疑惑。

    因为我失忆了,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杨伯洪否定了这个问题。我这学期才跟霸凌者有交集,霸凌者那边也承认了是这学期才注意到我的。他跟随警察查看监控后,只觉得我坐在教室里向对方讨试卷的行为可能是起因,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可疑之处了。

    疑惑像气球,被我心里憋的怨气越吹越大。

    这时候有个陌生帅哥从门口走进来,手中拎着一个24寸的灰绿色行李箱。还沉浸在迷惘情绪中的我只是抬头瞧了一眼,瞳孔便止不住扩大,杨伯洪在我眼前摆手示意我继续听他说,我都没回过神。他的身形高挑,卫衣上印着电吉他的图案,被长裤裹住的双腿又长又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洁白细嫩,五官轮廓不必多说,自然是貌如冠玉。帅到我目不转睛地盯到口水都流下来。等陌生帅哥凑到我的床边,再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向杨伯洪,发现杨叔叔伸手在接我的口水。我顿时被羞愧的情绪冲昏头脑,胡乱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擦嘴。

    杨伯洪一脸得意地向我介绍着这位陌生帅哥,还问是不是文景煦长得太帅了。

    我点点头承认,文景煦也跟着轻笑起来,刚才紧张的气氛缓和不少。那个空行李箱原来是买给我的,文景煦觉得我会喜欢这个颜色。事实证明我后来确实很喜欢,看在文景煦的颜值上,这土气的颜色都加分了不少。

    取下氧气管后,杨伯洪又拿出钥匙解开绑住我身体的绳子末端的锁。他让我起来动动,摸摸背上有没有褥疮,我走了几步还是会踉跄着伸手去贴墙面,但好歹是能独立行走了。我就站在床边看文景煦蹲在地上收拾床底下塑料袋里的衣物,里面有沾了菜渍的校服校裤,还有一双烂到不能再烂的帆布鞋。我身上的睡衣是杨伯洪请护士给我换的,我稍微有点油腻但还算干净的头发原来是杨伯洪帮我洗的。文景煦紧接着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抽出我的书包。我看着我的黑色书包陷入沉思。书包底被剪穿了,里面的书都不翼而飞。后来在车上杨伯洪跟我说书都被霸凌者扔到学校的垃圾站里去了,不必多想也不用去管,特殊学校有自己的教材。

    文景煦一路上沉默不语只看着窗外的景色,我却一直用余光偷偷瞟他。没过一会他就转头对上我的视线,我露出微笑来试图搭话,文景煦却开口提醒我要做好准备。

    我笑嘻嘻地回答说我当然做好准备了呀。

    他转过头不再跟我对视,轻声说了一句骗人。

    杨伯洪透过后视镜看到我的脸色不对了,他想缓和气氛,居然跟我说文景煦有读心术。我当然不相信读心术的存在,他便招呼文景煦给我露一手。我正在思考文景煦该怎么给我展示的时候,他就把手机递过来了,是空白的备忘录界面。我接过来一看,发现是17年出的苹果x,背后的玻璃盖已经裂了。特殊学校里的孩子会有钱到用这种手机吗?我不敢相信。文景煦从口袋里掏出眼罩,套在头上蒙住双眼,让我在备忘录里随便画图案。我画了一个爱心,他就报出来是爱心。我画一个三角形,他紧接着就报三角形。我画圣诞树的时候,他往我这边挪了挪。挪近后我闻到一股红糖味,在荒淫幻想中心不自觉就加快了跳动的速度,这是无法被遏制的生理本能。等我画完后问他这是什么,他说是圣诞树。

    我被吓到了,往备忘录上写好吓人三个字。他便把头转过来朝着我,缓缓念出好吓人。

    把手机塞回到他手里,他把眼罩摘下来对我眨眨眼,再次警告我要做好准备。

    先去口口口口路的三院开诊断书。可惜那天不是15号,或者说15号已经过去了两天。再去服装店和百货店(超市)买住校的生活用品。文景煦从裤袋里掏出一张口口六院综合二科的住院须知,他告诉我生活用品按照这上面写的买。我问学校里有没有小卖部?他说有,但还是在校外买好比较划算。我揣思片刻,待到杨伯洪的车停下后,没有丝毫犹豫地拿着纸走进了百货店。杨伯洪一直在车内等我,文景煦则下车陪我选购。我走出百货店前他突然喊住我,问我不买内裤吗?我特别尴尬地回头望着他,他像是明白了我的尴尬,又好像不介意。只说那你让女老师帮你网购吧。

    车开到服装店一条街的时候我没敢下车,因为我自己没钱,刚刚在百货店里又是文景煦掏的钱。就这样跟杨伯洪和文景煦僵持着,文景煦看穿了我的心思,问我愿不愿意穿捐赠的衣服。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文景煦便跟杨伯洪说他自己下车去买。我心头一紧,扯住他问你怎么知道我穿什么尺码。他松开我的手说,我身上的睡衣就是他给我买的。

    我问杨伯洪文景煦是什么人,杨伯洪说文景煦是特殊班的集体班长。特殊班十个人为一班,其中分为课代表、小队班长和集体班长。我说这样不会让学生内部竞争吗?他说怎么可能,文景煦是所有人投票投出来的,当时可是全票通过呢。

    既然大家都喜欢他,那文景煦为什么要来读特殊学校呢?

    杨伯洪一下子被这句话逗乐了,关上车窗后对我说有这样的帅哥陪着你读书还不好么?学校里不止有被送进来的,还有主动进来的呢。

    我继续追问为什么要主动进特殊学校,难道学校的管理制度特别好吗?

    杨伯洪说那得看是哪方面了,咱们学校升学率很低但就业率是百分百,每个特殊班的学生走出校门后都能养活自己但不会让心理疾病发作。他敲敲我的头,说人这一辈子陷在虚无主义里会脑细胞死亡的,尽早脱掉长衫穿上工装,是对自己的保护。

    我听不懂长衫是什么意思,他向空中比划了一圈,原来是孔乙己啊,但我忘了孔乙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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