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初次跟杨伯洪见面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一睁眼就看见他跟我大眼瞪小眼。我压根不认识这人,猛地紧张起来,还伴随着头疼,想伸手推开他,但抬手便被某种线给扯住了。我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急症室里,四周静悄悄的,而自己的手指上夹着传感器,四肢被布条绑住整个人呈大字型,布条末端还有锁。

    杨伯洪伸手在我面前挥了挥,确认我在眨眼后,他开口问我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自己是谁。

    由于他凑得太近,我甚至能看到无框眼镜下他微微眯起的双眼。

    他说那你先说说,你自己是谁。

    刚想自报家门,转念一想他既然能进入急症室找到我,那肯定已经知道了我是谁。

    沉默不语间,他轻叹一口气,问我身上痛不痛。

    头很疼,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甚至感觉头上还有几个大包,下面有种撑裂感。这时候有一个警察从走廊上拐进来。他朝我走来,我有些慌张,刚想坐起来却被杨伯洪一把摁了回去。

    对方手里捏着塑封袋,里面是四个百事可乐的瓶盖,还有一些白色的液体。那个警察一上来没向我提问,反倒是杨伯洪先搭话了,他说人还是有点神志不清。警察说没事,确实挺难熬的。

    我瞪大了双眼死死盯住警察胸前的警号,试图记住那串数字,但待他走后我又陷入了失忆的状态。杨伯洪把手机递到我面前,我看清楚了那是一张照片。照片是在女厕所里拍摄的,可以看见隔间和坑道。而我躺在地上被扒掉校裤,腹部完全暴露出来。我的脸色潮红,似乎已经陷入昏迷了。

    这是什么?

    杨伯洪说,这是我被霸凌的时候,霸凌者拍下的照片。既然我已经失忆了,那就不要再去回想。

    怎么可能不回想,但越想头越疼,感觉要炸了。看着他递出来的诊断书,上面赫然写着□□内异物五个字。越想越气,质问他的声音也慢慢变大,护士围了上来,她们的目光像鳄鱼寻找猎物,死死盯住了我。他把手搭在我肩头,说再闹下去就得转去口口三院,精神病院好还是人民医院好,你自己考虑。我的声音渐渐缩小,他看到警告起了作用,又顺势拍了几下,安抚我别多想,人生路很长,别被这一点小小的挫折给绊倒。

    杨伯洪被医生叫走的期间有很多人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大都是对着我叹气,少数人会向我搭话。但内容都是问我还记不记得,知道我不记得后,又叹着气离开了。等杨伯洪回来,我看见他手上拎着开封菜的塑料袋,他把里面的小食拼盘拿出来端到我面前,问我有没有胃口。

    我咂咂嘴,发觉嘴里很干,问他有没有水。

    他从床底下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后递到我面前。我说被绑住了,坐不起来。他解开绑住手腕的布条又调试床头并扶着我的上半身,直到我能坐在床上为止。经过这么一番耐心的举动,我觉得他是好人。便不假思索地接过水瓶喝了起来。

    喝完水后我胃口大开,开始吃小食拼盘里的薯条。他问我要不要番茄酱,我却记不起番茄酱是什么。

    等我吃完薯条,他才告诉我,我的家人已经弃养我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问为什么,他说不知道。我吸吸鼻子,他马上拍我的背让我别哭,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我问他我的父母是谁,他听到后一皱眉头,没再接话。我们之间就维持着这种诡异的沉默,直到我吃饱了把盒子摆到床头柜上。

    他说没关系,接下来的事情有杨叔叔帮你处理。

    我问杨伯洪是谁,他开始自我介绍。原来他是特殊学校的负责人,这次来就是想让我去读特殊学校的。但联系上我的父母后,电话那头的人却说没有我这个女儿。他警告对方这种失信行为将会记入信用记录,对方却说自己都老了,马上就要归西,不怕这种恐吓。

    思考间我说自己没必要读特殊学校,杨伯洪感慨道是么。我说对啊,我成绩蛮好的,考到过年级前19名,没必要去跟弱智待在一块吧。

    杨叔叔笑起来,眼里却突然掠过一丝狠劲。他所管理的特殊学校分为三个部门,分别是听障、视障和培智。但近些年由于被霸凌和行为异常的学生增多,学校为了收留这些被驱赶的学生,不得已增加了新的部门。他说我很适合去这样的部门设立的班级,并分析了一通我的现状。

    既然我是被霸凌的,难道不应该去向霸凌者复仇吗?

    他的笑容缓缓张大,说复仇这件事等以后我有能力了再说。

    医生走进来问我人怎么样,脑袋上的包有没有消退。我问医生包是怎么回事,医生说我被打到餐盘都变弯了,背上和腿上全是淤青。我真的不记得,那一刻我十分绝望。杨伯洪跟我说,你想知道事情的全貌吗?

    我点点头,他又叹一口气,说霸凌者因为我的挑衅而恼怒,趁午间吃饭的时候把餐盘里的饭扣到我头上,并大幅度用餐盘殴打我,从面部一路打到腿部,待到我失去站起来的意识在地上匍匐后,另一个女霸凌者把我拖到厕所里,开始往那里内塞可乐瓶盖。

    他说从视频内可以看出一开始那个女生想塞可乐瓶的,但怎么都无法扩张,也就是塞不进去,只有瓶口在打转。随后便改成了可乐瓶盖。

    我做什么了?他安抚我说我没做什么。

    那我怎么就挑衅对方了?他说我只是向对方要试卷。而对方不给,我有点死缠烂打地问他为什么,连续问了三句为什么,搞得对方有些难堪。他又补充道这是霸凌者的回复。

    女霸凌者是谁呢?我好奇地问道。

    他报出一个令我吃惊的名字,我永远都不会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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