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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案 神女,神女

    离永乐还有两天路程。

    这日,柳寅一行人落脚在单州。

    单州的州尹凌遇出身世家大族,与柳寅是旧交。天色向晚,柳寅携菡萏、云想并两个侍卫去凌遇的府上赴宴。

    柳明月听云想说,凌遇是前年的新科进士,位列二甲榜首,他与同期的一甲状元郎明亮齐名,被称为“南亮北遇”。在一众或大肚便便或白发苍苍的进士中,凌遇和明亮二人因品貌端正、风度翩翩而格外出挑,一度在帝京掀起浪潮,俘获无数少女的芳心。

    “只可惜啊,来了单州。”云想老神在在地评道,又立刻娇笑,“这是柳郡王说的。”

    柳明月不解:“单州如何?”她看此地的富庶繁华几乎不输帝京。

    云想却神秘一笑:“啊,时候到了,我该随柳郡王赴宴去了。诶,明月,柳郡王这次怎么不带上你呀?”

    不等柳明月回话,云想已香风阵阵地翩翩而去。

    柳明月未得到答案,又被她戳了痛处,心中烦郁更盛。

    点灯时分。

    柳明月独自在江南客栈的大堂用晚膳,肉泽鲜美,青豆爽口,然而她颇有些食不下咽。心里有个声音说:我本来就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另一个声音道:不喜欢和未被邀请,是两码事。

    柳明月索然无味地将最后一粒米吞下,告诉自己既然已做了抉择,就别再后悔。也别再想起秦逢时,更别在陌生的人群中企图找到他。

    正当她怏怏起身,预备回房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风尘仆仆而来:“掌柜的,要四间上房。”

    柳明月惊诧回头,几乎以为做了梦:“秦逢时?”

    “啊明月!真是巧了!”秦逢时身边是秦盼盼和捕快们。

    “你为何在此地?”柳明月快步朝他而去。

    秦逢时咧嘴一笑:“一起吃晚饭吗?”

    “好!”开心。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秦逢时大义凛然地向柳明月解释:“大理寺有举国巡查之责。除奸革弊,整治豪强,平反冤假错案,就是鄙人此行的职责与使命。”

    “伟大,真是伟大。”柳明月配合鼓掌,“秦神捕这趟是要巡查哪些地方呀?”

    “江南四州:单州、登州、永安……永乐。”秦逢时面不改色。

    柳明月了然颔首:“您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

    小二上来一道热气腾腾的鸡煲,柳明月吃得津津有味,又问起州尹凌遇之事。

    “凌遇啊,他当时也算闹得满城风雨。”秦大神捕就没有不知道的事,当即信手拈来,如数家珍。

    中进士后通过朝考入翰林院,走学官之路,将来拜相封侯,是大昭无数文人的毕生所求。但凌遇不同。他想从地方官做起,脚踩黄土地,造福一方。是以凌遇直接放弃了朝考,自请离京去州县锻炼。结果被他爹吊起来打了一天。

    凌遇之父,吏部尚书凌栋强,心一狠,将这个不孝子扔到了单州。尚书大人的原话说:我倒要看看这臭小子能撑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哭着回来求我!

    柳明月的好奇心愈盛:“单州,是什么凶险之地吗?”

    “单州是整个大昭国最特殊的一块地,它属于神女之族——姜氏。这里的百姓都信奉‘玉神女’,只听令于姜氏,州尹形同虚设。凌遇当初雄心壮志地来,这一年半过去,可谓一事无成。”

    “玉神女?”柳明月稀罕道,“果真有神力吗?莫非是什么骗术?”她话音刚落,江南客栈大堂中数道带着敌意的目光直射向她,令她芒刺在背。

    秦逢时对柳明月使了个眼色,拿剑起身:“掌柜的,饭菜给我们送到房里吧。”

    柳明月小碎步躲在秦逢时身后,心里莫名得踏实自在。

    “玉神女”,实乃太祖所封。

    这还要从百年前说起,当时大昭国初立,百废待兴,吏治混乱。

    有渔民从单州的疏雪湖中打捞出一块珍宝,半透明的琥珀色,在日光下流光溢彩,细看之下,宝玉内似隐隐有玄鸟纹路。这宝玉被奉为祥瑞,渐渐名声在外,人称“玄鸟神玉”。

    当时的单州州尹乃一方恶霸,他以渔夫的小女做威胁,夺走了玄鸟神玉,要到宰相面前去献媚。

    就在他献玉的当口,忽狂风大作,飞沙转石。

    有一仙女般的人儿从天而降,她一身圣洁繁复的白裙,周遭萦着氤氲雾气。她仙音缥缈道:“把我的石头还来。”

    州尹如跳梁小丑般叫嚣:“你凭什么说这宝贝是你的!你叫它一声,它能答应嘛!”

    “能。它认我的血。”那女子划破掌心,轻抚上玄鸟神玉。她的血瞬间渗入玉石中,顺着玄鸟的形状一路勾画,凝成了一只浴血玄鸟。有层淡淡的白雾浮起在玄鸟神玉周围,一眨眼,那血色愈来愈浅,竟是被玉石吸收,消失不见了。

    州尹自是不服气。

    在场所有人都上前试验,玄鸟神玉对他们的血毫无反应。

    那女子一挥袖,狂风又起,她当堂痛斥单州州尹枉为父母官,鱼肉百姓,盈其私欲。宰相闻言大怒,下令彻查,那单州州尹所做恶事被一桩桩都抖了出来,当即革职查办。单州百姓额手称庆。

    那位从天而降之仙女是单州姜府的大小姐姜敏,她一时名声大振,人人夸她是活神仙。姜敏的事迹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新帝的耳中。新帝下旨,封其为“玉神女”,赐她疏雪湖边南灵楼一座,又赏银无数,特批她过问单州一切事务。而不知何时起,疏雪湖也改名为了神女湖。

    姜敏一生锄强扶弱,救灾恤患,是当之无愧的玉神女。她二十八岁生辰那天,召集众人,说自己的使命已尽,仙逝在即。她会在朝阳初升时,将自己的一缕神魂附在姜家一女童的身上,那女童会继承她的神力,成为下一代玉神女,继续守护单州。

    而验证神女的方式,就是玄鸟神玉。众所周知,它只认玉神女的血。

    整个姜家自此鸡犬升天,世世代代,享有无上的荣光。

    姜氏“玉神女”传到如今的姜蔚,已是第十代。

    杳杳钟声传来,悠长深沉,一声声,响彻单州。

    秦逢时推窗眺望,一轮满月悬空,月辉下的单州城刹那陷入沉寂,街上已是空无一人。

    肃杀冷清。

    柳明月心里寒了一片:“怎么回事?这才刚到戌时。”

    秦盼盼敛容道:“是南灵楼的钟声。我们几人快马加鞭,就怕赶不上这钟声。若现在还找不到住处在街上游荡,被姜家发现,免不了一场血战。”

    柳明月突然急道:“柳郡王出去赴宴了,还未回来……他是去见州尹凌遇的,总不会出事吧?”

    “那可说不好。凌遇跟姜家可不对付。”秦逢时冷冷道。

    催命钟声一声又一声,笼罩了满城。

    柳明月忧心忡忡:“这怎么办?单州竟如此危险。”

    “没事儿,最多被打一顿,关上几天。”秦逢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秦盼盼斜他一眼。

    柳明月望着窗外的黑暗和寂静:“这儿每夜都这样吗?如此压抑。”

    “不,单州平常的宵禁是亥时。今日的钟声特别早。”秦逢时桃花眼一眯,“二月十七。今天就是玉神女姜蔚的二十八岁生辰日。”

    钟声止歇,余音卷着一股悲凉,由风送到挨家挨户。

    柳明月如临大敌:“什么意思?今夜会发生什么?”

    秦盼盼眉间藏有一抹愁色:“每一任玉神女都会在她二十八岁的二月十七日仙逝,并将神魄传给命定的下一任神女。今夜,姜蔚将独自坐拥她的南灵楼,就此长眠。”

    “一定是二月十七日吗?”柳明月问。

    “对。每一任都是如此。这是姜敏的二十八岁生辰日。”秦盼盼的目光拉远,望着视线尽头那高耸漆黑的南灵楼,叹道,“明日一早,在全州百姓的注目下,姜氏所有女童会一一上台,对着玄鸟神玉验血,为单州找到下一任神女。”

    柳明月疑惑道:“怎样算是女童呢?”

    “当年姜敏没有给出明确的定义,为了确保验血仪式的成功,姜家所有未婚的女子都会上台验证。姜蔚成为玉神女时,年岁就有些大了,是十三岁。明日午时,姜蔚已仙逝的遗体会由下一任神女点一把火,烧了。十五年,短暂如火啊。这便是历代玉神女的涅槃。”

    南灵楼恰在此时燃起了灯火。它原本森然的轮廓转瞬变得温暖,圣洁。

    紧跟着,南灵楼的周围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光点迅速蔓延开去。像灯火辉煌的长河倾泻千里。

    盛大,震撼。

    是单州城千家万户一齐点亮了门前的长明灯。

    灯火辉煌中,所有的单州子民都跪朝南灵楼,闭目祈祷,为他们的神女,为这座城。

    “如果,玉神女的神力,是假的呢?”柳明月幽幽开口。

    秦盼盼目光一黯:“我只能希望,她是真的。”

    柳明月沉默了一会儿,忽看向秦逢时,调侃道:“神捕大人一驾到,怎么连玉神女也要仙逝哦。”

    秦逢时:“……”这也怪我?

    柳寅一夜未归。

    柳明月彻夜未眠。

    次日一早,云想和侍卫陈武先回来了。云想说,她来拿郡王的换洗衣物。昨夜宴饮结束得很迟,柳郡王又喝醉了,便留宿在凌遇的府上。

    柳明月喝着豆浆,淡淡地点头。

    云想又是神秘一笑:“毕竟,昨夜那种日子,我也回不来啊。”

    柳明月垂着眼,腹诽:真不想搭理这种话说一半故作神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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