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行

    孟清欢瞥一眼她的腿:“留下来养好身体与腿间伤处,再骑马抄近道。五日绰绰有余,你决定吧。”

    少女急得上前抓她:“我没事,咱们现在就抄近道出发。”

    “不行。”孟清欢旋身躲开干脆拒绝,又再补道:“你若卒于途中,我还得挖坑把你埋咯。以后每年还得给你们俩烧纸,又亏又晦气。你说是吧?”

    少女沉默片刻:“我选三。”

    孟清欢便将人带去治伤,路上询问了那少女一些简单的问题。可她只答了名字是容容,其他便都不肯透露。

    作为交换,孟清欢倒也告知了姓名。但江湖之事不好过多牵扯侯府,故用的是君缓缓这一在春风谷的记名。

    名字是君越所取,也就用了他的姓氏。孟清欢最初还以为是他叫她欢欢时,带上了南尧的口音。后来才知道是缓缓这二字。

    君越倒没解释其中的含义,后来缓缓被父亲定为她的小字。再与弟弟的乳名阿迟合在一起,倒是有一番说法。道是事缓则圆,语迟则贵。

    但孟清欢一直觉得自己和这两个字是挨不着边的。倒是大名里的欢字于她更贴切。正如她的人生信条——及时行乐,随处撒欢。

    将人委托给宅中的大夫和侍女后,孟清欢便回了房。早有人将前院的战况传到茯苓耳中,见到人来她连忙迎上,语声急切:

    “姑娘你没伤着吧?奴婢听说你要去青州给人看诊,那地方如今正乱,要不还是奴婢陪你一起去吧。或者你多带几个护院陪同,让陈大哥挑几个身手好的——”

    孟清欢摆手:“不用,容姑娘其实也没有恶意,只是想寻医问诊罢了。我这两日就要随她动身,你帮我把行李收拾好,差人直接送回京城。”

    想了一下又叮嘱道:“放在春风堂即可,等我到时再自行去取。”

    孟清欢自行收拾几身轻便衣裳,又再将用来防身的毒药等物品装好,便把准备随身的包袱扎了起来。

    贵重物品一样没带,机关盒也被她遗留在外。

    用过早饭后,孟清欢便晃晃悠悠,散步去了容容休憩的客房。

    容容换了新衣衫,也用过次药了。

    气色红润不少,眼底血丝也都已褪去。她虽然生了张很普通的脸,眼神却是与天真少女截然相反的幽深锐利。显得很有些突出。

    孟清欢没多看,将视线转向桌上没怎么动的饭食:“容容怎的没动?是觉得不合胃口?”

    容容显然对她仿似唤小名般的亲昵不大习惯,纠正道:“我姓容,名容。不是容容~或者你可以叫我阿双。”

    “阿双?可我还是觉得容容更好听一些。你就当我给你起的昵称吧。”孟清欢坚持自己的喊法,重复一遍又问:“饭菜可需要帮你更换?”

    容容没再纠结名字之事,却拒绝她的好意,起身严肃道:“大夫说我不至猝死,腿上的伤也能忍,我们现在出发。”

    孟清欢留意到她已将私物都带上身,仿佛只要她点头就会立刻将她拖走。

    “我不会骑马。”她索性在桌边坐下,替自己斟了杯茶:“那近道又只能一马通行,过不了车,所以你还得与我共骑。你腿上的伤……”

    容容微眯眼睛,孟清欢感受到其间一晃而过的杀意,抿了口茶立即改道:“我给你的药有奇效,腿伤最迟明晚便能好得差不多。多待一日,总好过路上出其他状况,耽误更多时间,你说是吧?”

    “那就明日启程。”容容卸下抵御,在圆桌另一侧落座:“若能医治好,价钱你可以随便开。如果……如果无解,那也不会让你白跑这一趟,五十两够不够?”

    孟清欢过来原本也是要说报酬来着,但她的目的并不在钱,而是看上了她那柄匕首。

    她也说不出来哪里好,大概还是所谓合眼缘。寒刃如割下的一片月光,晃进心坎里,尽管当时它尚且还是抵在钱叔喉尖的凶器。

    虽然知道不大可能,但既然聊到这头上,孟清欢也没有遮掩,如实道:“我不要钱。我想要你这柄匕首。我之所以答应,正是因为打它的主意。你若——”

    孟清欢还想说两句不给刀不救人的威胁,结果容容却十分大方地解下别在腰间的刀套,放在桌面推递给她:“若能医好他,我会再允你个要求。”

    于是原本是有求于她的容容,在此番操作后,俨然成了债主。

    孟清欢立刻觉得自己才是那手短的。明明长得比容容高半头,却反而像是矮了一截。

    若说一开始提出相帮,是出于冲动。现在却是多了几分责任。

    她不想占便宜,掏出一盒无香膏递给容容:“我手里最后一个,也送你了。这是愈合伤口的宝贝,见效快还不会留疤。”

    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够,再让侍女们连夜赶制几条便于骑马,能减少伤处摩擦的裤子。马鞍也差人换成了更合体舒适的。

    就连时间也应容容所求做了调整,第二天天一亮,两人便早早踏上了去往青州之路。

    最初的一段,孟清欢还是选择乘车。黄昏时分在驿站简单歇息过后,容容便迫不及待拉着她踏上后边的旅途。

    茯苓为孟清欢准备了两件带毛领的斗篷,她分了一件与容容,又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上马。

    原本没什么重量的包袱里,还被茯苓塞了袋救急的碎银。另有她新得的匕首,已然变得沉甸甸的。

    马背上还驼着水和干粮。好在她虽高但瘦,容容也娇小,否则她还得担忧那马儿承受不来。

    但孟清欢心底还是怕马,最后在别人的护助下才硬着头皮上去。等坐稳后却发现,真是一点儿也不可怖。

    她因个头原因坐在后边,一路倒是没觉得冷。却渐渐不敌困意,紧抱着容容的腰,伏在她背上打起瞌睡来。

    容容随她去,直到了某处岔路才停下将人唤醒。

    孟清欢强打起精神导路,行至某处密林后,已然睁不开眼,脑袋几乎要点到地上去。

    容容自己倒是可以硬撑,却也不好如此要求孟清欢,因此在背风处生了堆火,让她稍作歇息。

    风声过耳,偶有秋虫衰鸣,愈发衬出深夜的静。

    孟清欢丝毫没有受荒山野岭的影响,以地做榻以天为被,靠着树干睡得深沉。

    忽又梦到许久未见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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