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是个不缺雨水的时节,对于庄稼人来说,春雨贵如油,可对于正在船上赶行程的人来说,就是天公不作美了。

    叶云柔经历过一场生死,身子骨还没好利索,阴雨天并不利于她将养身体。她对于恩人的照拂过意不去,一直想挣扎着起来为沐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此举被沐棉严肃地阻止了,在乖乖喝了沐棉开的安神药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书房里,宋承翼写了书信使人立即去调查叶云柔的身世背景。

    “其实也不必如此,云柔姐的身体状态做不得伪,那日要不是被我们发现,只怕她早已葬身黄泉了。”沐棉惆怅道。

    “棉棉,你有一副柔软的心肠这是好事,可是我不敢让你再涉险了,京中水深,我已经连累了你一回,我只怕你身边又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阿云。”

    “如今疫病一事已了,像我这样的江湖小郎中可不值得歹人废那么大周章。好啦,我今日原本还想着,等看会儿书做完必备功课后,在甲板上晒太阳来着,可惜却下起了小雨。”沐棉不欲多说那些沉重的话题,话锋一转,说起了天气。

    春雨蒙蒙,就像是织了一张密密的大网,笼罩住了整片江面,沐棉觉得心里头有些闷闷的,脑海中灵机一转,提议道:“我之前泡了些药酒,要不我拿出来给你和阿鱼尝尝,雨雾中小酌几杯,也算是一件雅事了。”

    对于沐棉的提议,宋承翼自然是觉得好的。

    ……

    京城中也下起了小雨。

    “瞧瞧,这些小东西多有趣。”

    男子的手掌上正爬着几只带着细细白绒毛的通体黢黑的蜘蛛,嘴上评判着它们有趣,面上却不带一丝笑意。

    他的脸色带着几分苍白,遗传自母亲那里的小巧艳丽的五官与他的气色并不是很相配。

    跪在他身边的下属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继续说啊,宋承翼快要安全抵达京都了是吧。”男子一边问道,一边将他手中的“小东西”放置在下属的脑袋上、额头上、鼻梁上。

    “回二殿下的话,宋承翼最少三天,最多五天就能抵达京都……”下属的鼻尖上开始冒汗,蜘蛛正在他脸上踢毛,弄得他脸上又疼又痒,红肿一片,但他连个喷嚏都不敢打,生怕惊扰了二皇子的爱宠。

    果不其然,看到自己养的小蜘蛛快要在人的脸上挂不住了,二皇子殷靖越用手帮忙给它们挪了个更舒适的位置,道:“嘘……小心点,可不能让它们掉下去了。”

    看着下属一动也不敢动,殷靖越的心气平顺了些,“那个叫沐棉的医女跟宋承翼一道回来的?”

    “是,据探子报,宋承翼与那女子举止亲昵,关系很不一般。”

    “是么?那回头可不得见见这位本事了得的沐姑娘,咱们宋将军的心上人可不能怠慢了。”殷靖越拿起了小匣子,轻轻将蜘蛛们从手下的脸上移走,放进匣子里,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使人觉得它们珍贵极了。

    “殿下,该用药膳了。”婢女进来提醒道。

    “滚出去……”殷靖越用手中匣子砸了出去,里边的小蜘蛛顿时四散而逃,婢女吓得脸色惨白,不知又怎么得罪了性格阴晴不定的二殿下……”

    ……

    二皇子殿下不好伺候,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也不逞多让。

    飞凤公主闹出这么大动静,最后也算得偿所愿,如愿让皇帝把宋承远赐婚给了她,当她的驸马,按理说,达成目的的公主这个时候应该老老实实的在宫中备嫁,但她就不是一个守得住规矩的人,要不然之前也不会肆无忌惮地大声张扬诬陷宋承远轻薄她。

    公主在老实了几天之后,偷偷溜出了宫,想要去找宋承远。

    谁知,等公主到了宋国公府,却不见自己的承远哥哥,当即就闹腾了起来,说自己老老实实一心一意的在宫中准备婚嫁事宜,而要迎娶自己的宋承远却丝毫不上心,府上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公主,远儿他是世子,男儿在外总要应酬交际,虽说他已经赋闲在家,但也没有跟后宅妇人一样,天天呆在家里的道理。”

    国公夫人这段时日为操办长子的婚事,忙得脚不沾地,偏偏自家府上怨声载道,准驸马宋承远就不用说了,迫于无奈硬逼着他接受的婚事,也不能指望他多配合。老国公早年征战沙场,断了条腿,身体也不太好,常年在府中休养身体,已经不再管理俗事。宋承翼对自己哥哥迎娶公主一事也心存不满,故意在回京途中拖延时间,就是不想早些回府看见这些糟心事。总之这宋府上上下下包括国公夫人自己就没有一个人真情实感地想要迎这个祖宗进家门。

    但该好生操作的婚事并不能敷衍,皇权至高无上,国公夫人心里再不满,也得拿出百分百的精力来应对,公主的突然到访实属意外,国公夫人只想尽快打发了她。

    “那承远哥哥与谁交际去了,我要去见他。”公主坚持道。

    “这,孩子大了,当娘的也不可能处处过问。”国公夫人端着手中的茶杯,浅尝了口茶水,不急不慢道。

    “你……你这是故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宋承远现在肯定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你们都瞒着我,我……我要去找父皇,去找我皇兄……”公主气怒不已,开始在国公府里大吵大闹。

    放下手中的茶杯,国公夫人揉了揉突突直跳的脑门,“公主,按理说您现在也该在宫中才是,老身也有几日未去给宫中的皇后娘娘请安了,不如咱们一道去,也正好送公主回宫,公主再不回去,不光是皇后娘娘,恐怕贵妃娘娘也该着急了。”

    “岂有此理,本公主做什么轮得到你管!”飞凤公主无计可施,见国公夫人搬出皇后来压她,内心不屑一顾,但好在她的脑袋还没有彻底坏掉,心中再不屑,也没法当众说皇后是她母妃的手下败将,一点都不得父皇的宠爱,才管不到她呢,她忿忿不平的跺了跺脚,又不想就此灰溜溜地回宫,于是她出了国公府就往二皇子府上去告状。

    京中权贵们的住处彼此之间距离都比较近,飞凤公主没一会儿就到了二皇子府中。

    “皇兄,你快派人去帮我找宋承远,他肯定正在和那个狐狸精卿卿我我呢,我要刮花那个贱人的脸。”

    殷靖越还没见到妹妹的人,就已经听到了她咋呼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头,脸上不耐烦的神情一闪而过。

    “皇兄……皇……”公主一路叫嚷着进了门,待到看到二皇子手中正在把玩的花蛇时,也不禁花容失色。

    “锦荣,你是我大雍朝的飞凤公主,皇家的金枝玉叶,整日里这样咋咋呼呼的像个乡野丫头一样,也该收敛收敛了。”殷靖越不紧不慢地把他养的小花蛇收好,才开始理会自己刁蛮的妹妹。

    “皇兄!连你也欺负我!宋国公府里的那个老太婆纵容自己儿子纳妾,一点都不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现在就连你也向着外人!”

    “我朝律法可并没有禁止驸马纳妾,你是什么身份,犯得着在这等小事上斤斤计较?”

    飞凤公主一听这话,眼圈一红,尖叫道:“就不许,就不许,属于我的东西宁愿毁掉,也不给别人用!”

    “够了!别再胡闹!”殷靖越也失去了耐心。

    “皇兄,之前还是你跟我夸赞宋承远如何好看,如何年少有为,说只有他那样的男儿才配得上我这么尊贵的公主,现在我果真瞧上了他,你却不帮我,哪有你这样当哥哥的。”殷锦荣埋怨道。

    “呵,我的傻妹妹,你还想不想要宋承远了?听为兄的一句话,男人最不喜欢只会大嚷大叫的女人了。你们现在还没成婚呢,你就想处处管辖他,他可是为此事抗过一次圣旨,你就不怕把他逼急了,弄的鱼死网破、鸡飞蛋打?你现在得乖乖的,得等到与他成婚之后,木已成舟,要想管辖他,得先得到他,要不然有何意思?”

    听了殷靖越的话,殷锦荣这时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这桩婚事是她自己硬抢过来的,宋承远来皇宫求她父皇收回成命时,她也知晓,并且还在贵妃那里大哭大闹过一场,她做梦都想嫁给宋承远,想想宋承翼的丰神俊朗,她突然觉得再忍一段时间也没那么不可接受。等到自己如愿得到了宋承远,就把他拘在父皇为自己建的公主府里,到时候国公府的老太婆和那个寒酸的小狐狸精根本不值一提。

    想到这里,殷锦荣不再闹腾了,说话也不再尖锐:“还是皇兄你聪明,愿意为我着想,我这就听你的话,乖乖在宫中备嫁,等我成婚后,你可得给我撑腰。”

    殷靖越面带微笑,做足了兄长的风范,安抚了妹妹后,就差人把妹妹送回了宫。

    望着胞妹离去的背影,他的微笑一收,露出了阴郁的神情:“如此蠢货,竟然也配跟我一母同胞,还生就一副健康的身体,老天真是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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