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何芳出去之后，宋若南就叫了周程过来。
她开门见山的问：“公司为什么要打压顾李？”
周程不意她会问这件事，下意识就否认了：“没打压呀，他不是经常有活干？”
宋若南说：“天天跑龙套吗？”
周程这下觉得宋若南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也不好再强辩：“这……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我们问问他经纪人？，”
宋若南：“问过了，她不知道。”她直视周程的眼睛：“但我不信你会不知道。”
周程拿手捋了几下头发，实在是为难：“这……我觉得，你还是等宋总醒了问她比较好。”
果然是宋明华的意思吗？
但宋若南不想等：“我想现在就知道。”
周程又捋了几下头发，差点把头皮都捋秃了。
这可真是为难他呀。
哎，算了，说就说吧，反正她已经知道了，以她的性格，那必定要得到答案才会罢休，就算是宋总在这里，也不能不告诉她，那还不如他现在说了算了。
反正，宋总这么做也是出于一片好心。
他想到这里，终于开口：“嗨，其实宋总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她不是想着，以前你身边那些个人都跑了吗？所以就不想再重蹈覆辙，让你一次次难过，就决心打压并pua顾李，让公司的人都不看重他，让他真以为自己很差，没有任何机会出头，就会老老实实一直陪着你了。”
宋若南手里的笔“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是真的有些震惊。
震惊于宋明华居然会这么想。
也震惊于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害了顾李的原因。
难怪得她总隐约感觉公司的人对顾李有点儿轻慢，原来如此。
知情的奉命轻慢他，不知情的看大家眼色轻慢他，再加上他背着小白脸的名声，却天天干着跑龙套的事，一副只会吃软饭却毫无出息的样子，谁会尊重他看重他呢？
要是她没有来飞天代理这个老总，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而顾李也一辈子就这样被埋没了？
这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因为一己私心，就毁掉一个人的前途？
就算宋明华是为了她，她也无法认同这样的做法。
她很生气。
但更多的是愧疚。
如果不是因为她，就压根不会有这桩事。
而且就算这桩事已经发生了，如果她平时肯多关注一下顾李，也不难发现这些蹊跷问题。
是她耽误了顾李。
下班后，顾李照常开车送宋若南回家，然后一进门就给她拿拖鞋，又去倒水洗水果。
宋若南坐在沙发上，看着这样忙来忙去的顾李，心里有点难过。
顾李端着切好的水果盘过来：“你先吃着，我要做饭了，你今天想吃什么？”
宋若南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先不急做饭，来，我有话跟你说。”
顾李乖乖坐过来：“啊？什么事？”
宋若南问他：“我想知道，你对你现在的现状满意吗？”她顿了顿：“要说真话。”
顾李睁大眼睛看着她：“很好呀，我很满意的。”怕她不信，又具体说了下：“你看，本来像我这样的人没什么能力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但是我现在天天有活干，在你这里还能再拿一份薪水，每月奖金也不少，加上宋总刚开始给我的那笔钱，我现在可以支撑起爷爷每个月的医药费，还帮家里买房了呢，就真挺满意的。”
他说到这里，又真诚道谢：“当然，这都要感谢你，你就是我命中的贵人，要不是你，我不会有现在的日子。”
宋若南听得更愧疚了。
什么贵人啊，完全就是个衰人。
她很想把真相告诉他，但又有些犹豫。
她怕他打击太大，崩溃难过，怕他一时意气用事，不肯接受接下来她给的机会。
不如，先不说算了，等到她真的名副其实成为他的贵人那天再说吧。
还好，还来得及，一切都还不算太迟。
宋若南想尽快拍好《青云记》，所以各种行程都安排得很快。
开完会的第二天下午就约了一个叫做陈晋的糊逼小导演见面。
陈晋一大早就过来了。
张蕴打了个内线电话给宋若南：“陈晋导演已经来了，正在休息间等着。”
宋若南：“马上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卷毛男进来了，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在导演这个行业算是非常年轻的了。
但同时，资历也比较浅，最开始就拍过几部自制网络小电影，后来倒是拍了两部网剧，都没啥水花。
宋若南起身相迎，伸手：“陈晋导演你好，我是宋若南。”
陈晋赶紧伸出手来和宋若南握手：“宋总好，。”
宋若南请他在沙发上坐下，张蕴过来倒好茶后，退了出去。
陈晋先开口：“请问昨晚打电话给我的是宋总本人吗？”
宋若南点头：“对，是我。”
陈晋笑起来：“宋总当时说想找我拍戏，我还有点不敢相信呢。”
确实，两人素未谋面，宋若南突然亲自给他打电话，他确实有点不太敢信来着。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助理啊什么的先找他，毕竟他实在是很不起眼的一个小糊逼导演。
最近又是影视寒冬，新剧制作没有以前那么多了，他这样的小导演很难有戏拍，所以最近一直都在各个导演组当摄影师，副导演什么的，好歹没有失业。
飞天能找他拍戏已经是他的运气了，没想到还是人家宋总亲自打电话找的他。
宋若南笑笑：“我看过你之前的作品，觉得挺不错的，所以就找你了。”
陈晋说：“谢谢宋总赏识。我一定努力不让宋总失望。”
非常明智的没敢问宋若南看过他之前哪部作品，他怕人家只是寒暄一下，真说作品就尴尬了。
宋若南：“咱们先谈谈，看能不能最后定下来。”
陈晋点头：“对，对，要谈谈。”虽然他很珍惜这次机会，但万一人家让他拍的不是那么回事呢？毕竟他这资历实在是不太行。
他昨晚接到电话后，一晚上差点没睡着，已经想过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
最后他决定，只要不是让他拍违法的东西，其他的，不管什么本子，什么要求，他都要全盘答应下来。
现在糊逼导演想要有戏拍太难了，除非是人脉背景都特别好那种，而他陈晋，是没有这两样的，就之前那两部网剧，还是因为成本不高，薪酬极低，对方要求也不高，才接到的。就这都还欠了人情呢，不然网剧都轮不上他拍。
宋若南说：“有些事我要先说明一下。我们飞天最近资金比较紧张，也拉不到什么投资，所以这次我们要拍的是一个低成本网剧。”
陈晋并不意外。
毕竟大制作是不可能找他的。
宋若南：“所以薪酬方面……”
陈晋：“宋总开多少就是多少，我相信宋总。”
他现在是真没资格谈薪酬，别说给钱，就是不给钱他都想拍啊，小导演就怕没戏拍，一是可以磨炼自己，二是有戏拍资历上来了自然地位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再跟人家谈薪酬不迟。
于是宋若南说了一个数字。
这数字确实不算高，就是一个比较普通的网剧导演的薪酬。
但陈晋立马点头：“行，就按这个来。”
这个薪酬跟资历好看点的导演比，的确是不算高，但比他之前导的那两部网剧高多了好吗？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各种压价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宋若南一开口就是个这么厚道的价格，他简直是惊喜好吗？
她又说：“时间也比较赶，40集的剧，我希望能在三个月之内拍出来，而且还得保证一定的质量。”
陈晋满口答应：“可以，我这人不怕累，到时候抓紧点多拍点夜戏，肯定能赶出来。”
人家给了不错的薪酬，当然也要让人家满意，赶个时间算什么？
见陈晋都答应得这么爽快，宋若南也很满意。
虽然之前她也预料过，这种没什么资历的导演应该会比较好说话，但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有自知之明，还是得谈谈才知道。
既然如此，她就拿出了剧本，递给对方：“这就是我要拍的剧，你先大致看看，再跟我谈谈想法。”
陈晋双手接过：“好的。”
然后他一眼就看见了封面上的《青云记》三个大字，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剧本“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滑了。”
他赶紧捡起来，心里跟自己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或者人家只是同名同姓的另外一本剧。
于是他努力稳住手，打开。
刚看了几行，他的手又忍不住抖起来，他飞快地往后连翻几页，看完后忍不住抬头：“宋，宋总，你是不是给错剧本了？”
他因为不怎么上网，完全不知道飞天正在筹拍电视剧《青云记》这个消息，所以这会儿看见了剧本，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是吗？我看看。”宋若南有点意外，难道真拿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