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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返程

    傅少恒回到府中时,靖王府管事的康总管早已至门前等候。

    听到熟悉的马蹄声,康总管急忙止住瞌睡,整理了一下衣襟发冠,往前迎上去。

    台阶下,傅少恒翻身下了马,康总管接过缰绳,笑着道:“世子您回来啦,近日可安好?府里的热水饭食我都命人备好了,就等着您回来呢!”。

    康总管算是府里的老人了,向来疼爱这个他看着长大的世子,办事也周到细心,很是得靖王府重用。

    傅少恒温和的点点头:“康叔,我一切安好,就是不知最近父王怎么样了,近来他也没有给我传信”。

    康总管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闻言顿了顿,笑道:“王爷最近身体不错,入了秋也没犯什么旧疾”。

    “那便再好不过,眼下我也回了府,等过些时日我便专程去宫里一趟,将刘太医请来给父王诊个平安脉”。

    傅少恒笑着回身向他道,却见康总管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给他答复,而是没什么反应的,只抿着唇站在原地,一脸的欲言又止。

    他脚步微滞,随即有些不容置辩的道:“康叔,有何事便与我说吧”。

    康总管见他如此说,也知这事肯定是藏不住的,便吞吞吐吐道:“这,王爷他,王爷他没在府里,前儿便只留下了一封信,说是又外出游历去了”。

    说完后,他便抬起头观察世子的脸色。

    康总管说完后,傅少恒足有好半天没发出声音,只低下头,将那半张脸隐藏在树下的暗影里,使得康总管看不清他是何神情。

    过了片刻,康总管听他默默道了句:“你没与父王讲我这两日要回京的事吗?”。

    康总管的脸皱的更厉害了:“我讲了,可王爷他坚持要走,世子,我,我实在是拦不住啊!”。

    傅少恒没再说话,复又将头低了下去,似是想将整个人隐进暗处,连旁边有经过的婢女和洒扫小厮停下来向他打招呼,他都没理。

    今晚的靖王府张灯结彩,灯烛点的比平日里多出许多,明明是一副热闹迎接他回府的景象,傅少恒的心底此刻却一片冰凉,也对,自他母妃死后,他的父王就不大喜欢与他亲近了,靖王府也就再没了真正热闹的时候,其余的只是空有其表罢了。

    傅少恒心中明白,曾经的日子再也不会复返,而他现在是靖王府唯一的支柱。他必须要坚毅,无畏,才能保靖王府门楣永不失光耀。

    不过一瞬,他就收回了脸上的茫然、失落,向康总管道:“派几个身手好的跟着王爷,发生什么随时向我禀报”。

    说完后,便一路向倾云轩走去了。

    康总管看着少年人褪去青涩逐渐变得成熟稳重的身影,又是欣慰又是怜惜。他心里明白,世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是极不好受的,毕竟这次他离家一年之久,本就想回来和王爷吃个团圆饭,聚一聚的。

    想到这,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下去吩咐了。

    傅少恒一路回到倾云轩时,就见院里灯火通明,是郑林和唐新都未睡,还在院里等他。

    见他回来,唐新连忙殷殷勤勤的拉着他进主屋坐下,又是问安又是捏肩捶背。

    郑林全程无言,只从茶室里把早已泡好的茶端上桌。傅少恒拿起喝了一口,正是他平日里爱喝的碧螺春。

    身子暖和起来,心情也就好些了,傅少恒看着殷勤给自己捏肩捶背的唐新,挑了挑眉道:“有何事?”。

    “嘿嘿,让您发现了”。

    傅少恒闻言无语,放下茶杯道:“你这副无事献殷勤的模样,任谁应该都看的出来吧”。

    唐新手中动作不停,谄媚的又向他笑了笑,便在心中揣测着该如何开口。

    其这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是他与赵瑞康经雀鸣山双双被绑一事,便结下了生死之交的友谊,以至于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他便琢磨着想法子将赵瑞康从外门侍卫调到门内,与他和郑林一起侍奉在世子左右。

    傅少恒喝着茶,听了来龙去脉后,又听向来比较慎重的郑林也为赵瑞康讲了几句好话。

    他便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这些年身边除了郑林和唐新两人,确实没再有别人了,他又不习惯婢女贴身服侍,再找一个机灵些的侍卫贴身侍奉倒也好。何况赵瑞康武功不错,还是郑林亲手选拔进府的,在雀鸣山里他一路的表现又让人比较满意,倒也是个挺不错的人选。

    可他看着唐新那副雀跃不已的样子,不禁起了捉弄的心,不想让他轻易得逞,便假意严肃着脸,起身抚了抚衣摆的灰尘,向他道:“调进来可以,不过他在府内的年限还不够,我便破格给他一次机会参加试炼,能否通过就看他自己了”。

    唐新立即笑开了,又感激的看了眼郑林。要知道赵瑞康底子好,通过试炼对他来说并不难,而世子能给机会也就证明他心里是比较看好这人的了。

    傅少恒答对完两人,便回到房中沐浴洗漱,一切收拾利索后,他换上干净清爽的长袍,便挑了灯走进书房。

    书房里,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早已被人摆放好,这是他历来外出归家的习惯,便是将一路所见所闻皆绘画到纸上收录起来。

    下笔如有神,待他再抬起头时已至四更天,窗外依旧是暗夜无边,只廖廖几声蝉鸣在黑暗里“吱,吱”作响。

    傅少恒借着即将燃烧殆尽的烛火,认真的观摩自己所画。

    跃然于纸上的是一路上他所见巍峨绵延的山脉,展翅高飞的鹏鸟,如银白色的绸带,飞流直泻的高山瀑布,趴窝在草丛边稀有的奇珍异兽。还有那个俏立在泉水旁,莞尔一笑的水色衣裙少女。

    傅少恒手指划过那处,不禁心中微动,算起来也将有两三日未见了,也不知她是否平安,到底回家了没有。

    心里惦念着,人也行动了起来,他喊来郑林,将画交给他,指着上面画的惟妙惟肖的少女道:“你拿着这幅画尽可能帮我打听到她,救命之恩当没齿难忘,我想知道她现在是否平安”。

    郑林向来是世子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知道他的全部意思,自然也听的出他这次话里的口是心非。他心里可是门清,世子的画中何时出现过姑娘,摆明了就是想通过这个小像去调查人家。

    但他面上可不敢多说,只老实的点点头应下来,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把这少女姓甚名谁,生辰八字和家里几口人,家住何处都给世子打听出来了。

    郑林刚要抬脚跨出门,傅少恒又在后面喊住了他。

    “慢着”,他又拿起一旁小几上的拜帖递给郑林,交代道:“你将这拜帖送到陆将军府,告诉他们府上的陆三公子,我回京都了,明儿便去找他”。

    郑林应是,脑中不由划过那个与他们世子交好的陆将军府三公子陆绍安的脸,随后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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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玺一路疾行到坞城外的一家来福客栈,客栈门口停着辆外表朴素的马车,车上正歪坐着一个头戴斗笠,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身量欣长,着一身青灰色祥云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斗笠下露出的半张侧脸呈深小麦色,下颌线条干净利落。

    苏玺一见到他就不由扶额,她这个师弟向来爱与她争长短,因比她晚拜入师门而称她一声师姐,就足够让他叨叨好多年了。这次外出历练没带他,眼下能在这里见到,十有八九就是为这事而来的。

    也不知道自家那个可怜车夫又让他给撵到哪里去了。

    少年本来正坐在马车上晒太阳,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唇角微勾,一把就将头上的斗笠掀开,张扬深邃的眉眼对上苏玺的眼睛,欣喜道:“师姐,你下山了?”。

    说完后,丘子由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只见少女俏立在车前,巴掌大的精致小脸泛着苍白,平日里灵动清澈的大眼此刻也疲惫的耷拉着,一看就是过度消耗了法力和体力。

    苏玺眼下困乏的厉害,只觉周身跟散了架似的,她打了个哈欠,有心想把他敷衍过去,点了点头就要往马车里钻。

    却不想,丘子由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她,他吐掉嘴里的草根,一脸不说清楚决不让她上车的样子道:“我说师姐,这次进山捉妖为什么不叫上我,五十年一遇的妖怪哎,这么好的历练机会!”。

    一猜他就是要问这个,苏玺无奈的回过头,看着他道:“那你当然是要问师父他老人家了,我也是收到了他老人家的信才去往雀鸣山捉妖的,并且师父还在信中特意叮嘱了我,只让我一人前往”。

    苏玺眼看着丘子由的神情转换十分精彩,心里不由好笑,不过她这些都是实话,即时她也有些不明白师父为何会让她独自前往雀鸣山那等危险的地方捉妖。

    丘子由从苏玺话中说谎的可能性,想到师父有可能嫌弃他天资不如苏玺,再纠结到师父其实有可能就是个偏心眼,最后他晃了晃脑袋,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对苏玺道:“那你也该叫上我,凭你一个人对上那妖物很是费了一番周折吧,听说你把师父给你的的天弦弓都带出来了,那妖丹可又取到了?”。

    “当然”,苏玺点点头,心想这妖丹得来可来之不易,如若没有那伙人的协助,她也不会轻易的全身而退。不由的又想起了那位清俊贵气的公子。

    丘子由闻言眼中一亮道:“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那你可不要给我碰坏了”,苏玺不情不愿的在乾坤袋中翻出那树妖的妖丹,递给他。

    丘子由伸手接过,兴奋的左右观察那泛着暗绿色的妖丹,突然奇怪的“咦”了一声:“这居然是只树妖的妖丹?树精能修炼成人形已是极其不易了,它为何还会出来作乱伤人呢?”。

    丘子由的想法倒是与她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苏玺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接过他递还的妖丹,也疑惑的道:“确实奇怪,按理说这类精怪秉性温和,情易不会去伤人。而这树妖本身前往雀鸣山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取灵气,灵气没有了,那它又是为何不离开而却要去伤人控魂呢?”。

    丘子由赞同的点点头:“对啊,它这样做反倒会引人注意,被道士捉拿诛杀,细想想着实是多此一举了”。

    二人探讨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统一决定先行回往京城,再回观里找师父寻求个答案来。

    车夫被丘子由先行遣回苏府了,便只能由他来赶马车,他翻身上马坐好,苏玺也进了马车。

    马车里的内饰简单清新,只摆了一张软榻和一把小几,让苏玺比较惊喜的是那小几上竟摆了一壶茶水和满满一食盒的吃食糕点。

    她这几日在山里连夜奔波,几乎没吃过一顿正经的饭菜,现下看到这些竟觉得有些感动,头一次觉得自己这师弟也算是对自己细心体贴。

    她坐进软塌里,一边吃着还热气腾腾的糕点和茶水,一边语带感激的对外面人道:“这些多谢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连着饿了好几日”。

    马车外的丘子由闻言高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不过我可告诉你,车里的那些吃的是给大黄买的,你可不许动啊!”。

    大黄是他们师父早些年捡回来的一只流浪狗,从瘦骨如柴到被丘子由喂的又肥又懒,每天只喜懒洋洋的躺在院里晒太阳。

    车里,苏玺无语的对天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她这个师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马车一路北上,驶往京都的方向。接连颠簸了一日多,终于在第二日临近子时,抵达了京都东北角一处破败的诺大府邸前。

    这诺大府邸属苏国公府,曾经它的辉煌奢华也都随着苏老国公被捕,苏大将军流放而顷刻间轰然倒塌。这府邸没被朝廷没收,还是曾经的老皇帝仁慈,念着与苏老的旧情,加之他为国效力了一生且深受百姓爱戴,才在抄家时给他们留下了这唯一的府邸。

    苏家被抄,苏国公府的权势也在一夜之间化为虚影,变为人人可欺的丧家之犬。府门前仅寥寥挂了一盏灯笼,使人见了便觉凄凉,门前的守门小厮见了马车来,也只是抬起眼皮略掀了一眼,就打着哈欠不紧不慢的拖着步子回府通报去了。

    苏玺在车里睡了个昏天暗地,直到马车彻底停了下来,她才意识朦胧的逐渐转醒。

    “师弟,是到观里了还是回我家中了?”。

    她下意识的就问马车外的人,见久久不听有人答复,才晃晃脑袋,等意识彻底清醒了,提着包袱下马车。

    车外,丘子由早已不见了踪影,不过苏玺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她这个师弟向来行踪不定,让人想起疑都难。

    府门前一人也无,门匾上书苏国公府四个大字从曾经的金光灿灿到现在似蒙了一层尘土,借着洒下的月光更显凄凉。

    苏玺只觉的有些刺眼,便别过头去。

    想到那守门小厮可能又跑别处偷懒去了,她叹了口气但也懒得管,便提着裙子缓步走上台阶。

    刚至台阶上,门就被人从里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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