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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除妖

    也许是感觉自己要死了,郑林脑海中走马观花一样,晃过了他平生所有经历过的事情。

    他忆起自己幼时流浪,从每日颠沛流离连一个馒头都吃不起的日子到被靖王爷所救并收入府中训练,最后荣升为世子第一个贴身侍卫的日子。

    他忆起府里貌美又善良的王妃最喜抱着小世子坐在赏鱼亭里观赏荷花,那时风华正茂的王爷总会从不远处的书房中打开窗子,一脸宠溺的向这边眺望。

    记忆中的郑林曾几何时无比羡慕这样美好,圆满的家庭。可惜好景不长,王妃在一日下午突然暴毙,王爷自那之后如同失心疯了一般在朝廷里当堂顶撞皇帝,一贬再贬后,他也再不管府中任何事宜。那时的世子还不过十岁,却似突然长大了,不用夫子提导,每日只知疯狂的习武背书。

    好再,功夫不负有心人,世子十二岁上战场,接连的胜仗,很快就挣得了许多功名,昔日落魄的靖王府也终于再复荣光。但郑林却永远记得,那个脊背上爬满了大大小小伤口的少年,会在夕阳西下时,打满一桶水,独自坐在井边擦拭伤口,犹如一头沉寂的孤狼。

    他走上前,少年会转过身向他寂寥一笑,眼里浸满了悲伤。

    “你说,我们家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想象中的痛意没有袭来,但那妖怪又怎会轻饶他呢?郑林动了动耳朵,睁开双眼,是一柄熟悉的利剑嗡鸣而至,正利落将那些袭击他的枝丫砍断。

    “世子!”。

    眼前目光坚毅的世子不断与郑林记忆中那个悲伤少年重合。

    傅少恒神色不变,他救下郑林后,又顺利连砍下几道面前的枝丫,不由惊喜,没想到这把传到他手里的宝剑竟还有对付妖怪的作用。

    他用剑利落清扫开面前的障碍后,便用目光去追寻那少女的身影,只见少女趁巧玲被其余侍卫缠住之际,正躲在一颗树后休息,他走过去,连砍下了几道要偷袭她的枝丫,就见少女盯着他的飞阳剑一脸惊讶道:“你居然有这等好剑?”。

    傅少恒见她的眼睛都要粘在上面了,便大方的将剑递到她面前,问道:“你认识这把剑?”。

    少女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但我能感受到这剑里浑厚的灵气,只不过不知被哪位高人封住了”。

    “封住了?”,傅少恒面露不解,这把剑自从十二岁那年认他为主后就一直跟在他身侧,要是说被人动过手脚的话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这把剑在传到他手里之前,就出了一些状况导致被人下了封印。

    “对,这封印我解不开,不过我可以施法使它暂时释放出一些灵气,这样对付那妖怪就简单多了”,少女转头见那些侍卫几乎要支撑不住巧玲的攻势,忙向他提议道。

    能对付的了这妖怪傅少恒自然是求之不得,少女见他点头同意,便在乾坤袋里摸出了一道符纸来,贴到了他的剑上,随即一段咒语过后,剑身突然金光大盛,紧接着便是阵阵震颤嗡鸣,使得傅少恒几乎要拿持不住。

    “抓紧它,与我一同上去!”。

    少女并没有注意他这头的异样,见自己恢复了些精力,几个起落间就要向巧玲逼去。

    傅少恒无奈,只得握紧飞阳剑,运起轻功,飘然跟上。

    他轻功极好,很快就超过了少女,在经过她身旁时,他道:“之前都是姑娘助我们,这次便让我先来开路吧”。

    说罢,紧握飞阳剑向巧玲袭去。没想到的是飞阳剑被暂解封印后竟与他更为的契合,加之傅少恒本身就剑法非凡,这下更如有神助,直逼的巧玲连连后退。

    巧玲接连着被傅少恒重伤好几处,在被他砍掉一条胳膊后,终于忍无可忍的怒火中烧,大喊着就要显出原形,却不想,猛一发力竟觉腹腔内如有火烤,疼的她不住大叫。

    她在躲过傅少恒一个斜刺后,瞥见不远处抱着臂一脸讥诮的少女,转念想到被她吸了血的唐赵二人,瞬间明白了个中缘由。巧玲的神情逐渐由愤怒转为不安,慌张的大声质问道:“你做了什么!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巧玲忍着剧痛接着傅少恒猛烈的招式,皮肤下涌动的绿色已经变为暗绿,她突然大口一张,吐出一条奇长无比的青绿色长舌来,长舌瞬间分叉,猛的向她自己的双眼戳去。

    “她要与我们同归于尽,快砍掉她的舌头,我来攻她双目!”。

    傅少恒听见了少女的声音,他反应迅速,提剑就向那诡异的长舌砍去。

    “休想——”,巧玲早有准备,她使了个诈就为转移傅少恒的攻势,眼看着她长舌飞舞,就要使出浑身解数向身后的密林里逃去,却不成想,那边早已被郑林等人秘密布下暗网,就为等她过去。

    暗网瞬间将她兜了个严严实实,那上面不仅布了密密麻麻的倒刺,还猝了剧毒,纵使她是妖,也是被折磨了个够呛。

    少女见巧玲大势已去,从身上摸出了一把通体翠绿的小弓来,那小弓没有剑,少女轻拽弓弦就有两道金色光柱射出,瞬间刺向巧玲双目。

    巧玲被刺中双眼后,十分凄厉的惨叫了一声,向后仰倒了过去,紧接着,傅少恒等人见那金光自她眼睛里瞬间化为了火光,最后逐渐蔓延向她全身,将她烧成了一地的灰烬。

    少女将弓收回,踏风而来,落到了那一地灰烬前,只见她将手抬起,向那滩灰烬凭空虚抓了一下,一枚泛着暗绿色光芒的妖丹就飞到了她手中。

    傅少恒暗道了然,这大概就是少女此行的目的了。

    少女将妖丹收到了乾坤袋中,又取出两枚药丸来。也正巧,郑林和几名侍卫刚好扶了唐新和赵瑞康两人前来,她便递给二人,笑眯眯的道谢:“多谢二位肯配合我演这出戏,要不然这妖怪还真不大好对付,两位将这药丸服下便能清除体内的毒素,也请二位放心,这毒对人的作用不大,不会伤到根本的”。

    她笑的人畜无害,唐新和赵瑞康两人却暗自感到无奈,他们两个被绑走的时候压根没有知觉,等醒来时已经距离大部队很远了,那种任人宰割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不配合呢。但两人都没吱声,毕竟两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子绑走这种丢脸的事,傻子才会声张。

    唐新痛快接过了少女递来的药丸,给自己和赵瑞康各自服下后,道了谢,便灰溜溜的跑到了傅少恒身后,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傅少恒听了三人全程的对话,前后一串联,便想到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不仅心内赞叹这少女年纪虽小,却如此聪慧、做事缜密,且胆大心细,完全不似那些他所见过的京中贵女们那般娇滴滴。

    少女目光重又向他投来,轻轻一笑道:“也多谢公子所助,要不是没有公子那般武艺再加上您的那把宝剑,单凭我自己也很难顺利杀妖取丹”。

    傅少恒轻轻一哂:“姑娘不必谢我,倒是方便的话可否跟我讲一下这雀鸣山与这妖物一事?”。

    少女痛快答应:“当然”,她又抬起头看了一眼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轻笑一声,向他道:“妖怪已除,不如我们边下山边说?”。

    “求之不得!”,傅少恒也笑了起来。

    红日出海,霞光笼罩,一行人乘着金灿灿的朝晖向山下缓行走去。连日的奔波打斗众人虽已十分疲惫,但还是兴致勃勃的听着少女绘声绘色的讲述。

    “这雀鸣山曾几何时也是世人皆拜的仙山,但自出了雀精飞升的典故后它的灵气便一年不如一年了,要说原因,最主要的还是怀璧其罪。雀鸣山灵气充沛自然就会引得更多精怪来此争夺宝地,那树妖巧玲便是其中一个”。

    少女的神情逐渐带了些悲色:“雀鸣山原本是有人住的,我自来到这里前便事先做过调查,大约五六十年前雀鸣山有一个巧家村,村子不大,里面住的大多都是一些世代留守这里的妇女,她们大多勤劳能干,虽然日子清贫了些,但也还算不错。可是有一天,这个村子却突然人间蒸发了”。

    “是因那树妖作乱?”傅少恒侧过头,少女的面庞在朝阳暖光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娇艳白皙,竟似他幼时在书画中所见所闻的天上仙子。

    他不由得看晃了神。

    少女没注意到他已经算是冒犯的注视,只点了点头:“那树妖原生长在石崖峭壁间,它听了雀精飞升的传说后便一心要占夺雀鸣山这块宝地,却不想,来到这才发现此地灵气早已不复当年,一气之下使妖力血洗了整个村子,后又占了巧玲的身,箍了那些妇女的灵魂,专用来骗取路过此地的阳气重的男子,而后拖入她的老巢,将阳气精气吸干,最后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一行侍卫皆倒吸了一口冷气,唐新摸了摸胳膊上竖起的汗毛,忽又想到什么,惊慌问少女道:“她的老巢不会就是那个石林吧?”。

    “聪明”,少女眨了眨眼:“所以她们才会“好心”的主动引你们下山,目的就是为了把你们带进她的老巢”。

    “这臭妖怪竟如此狠毒”,郑林怒啐一句道:“那她所谓的姐姐巧莲恐怕也是假的吧?”。

    傅少恒回过神,闻言也赞同郑林的想法,他转目看向少女,静等她的下一步回答。

    少女:“对,应该是她从别处捉来的,那时我交代完唐侍卫和赵侍卫后,就见到她在林子里把巧莲给拆吃入腹了”。

    一段长久的沉默后,一行人都红了眼眶,既为那些半路惨死的冤魂,也为那些死后还不得安宁,被妖怪箍走亡魂的巧家妇女们。

    天色已经大亮,一行人也顺利走到了山脚下,眼看着东边朝阳高高挂起,周围绿草如茵,鸟语花香,相比山中压抑悲伤的氛围,竟生起了恍如隔世之感。

    少女惬意的连吸好几口清晨的新鲜空气,她抬脚向远处朝阳笼罩的都城脚下望去,那里就是中州坞城了,坞城一路向北便是京都,她也知自己该与这些人分别了。

    她回过头,看着众人道:“这一行与你们相遇既是缘分也是恩赐,我也算不辱使命,顺利杀妖取丹,你们也如愿出了山,没被妖怪所害,愿我们以后有缘还能再相遇吧!”。

    傅少恒见这少女就要转身离开,心中竟油然而生起些不舍来,但他知自己还要回朝廷交付任务,也不知今后还有没有缘分与她再相见,便道了句:“且慢”,并示意身旁侍从掏出一些钱币来,递与她。

    “这一路多谢姑娘相助,我有任务加身不便相送,这些只为聊表心意,不成敬意。如果姑娘方便,可否请教一下姑娘的名讳与所住地,以便之后我亲自登门道谢”。

    他这一番话礼貌有加又不失礼节,但也让郑林和唐新这两个服侍他多年的人感到大吃一惊。他们的世子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只爱事业不爱女人,且寻常贵女就连靠近他他都会马上敬而远之,恐怕传出闲话,哪何时这般主动问对方的名讳又问家中住址了?

    两人大张着嘴,相互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和愈演愈烈的八卦之心。以他们世子这样的谈吐、长相加之出手大方,普通喜好攀炎附势些的女子一定会痛快告知,不过那样的话,他们反倒会低看这身手不凡的少女了。

    少女眼聪目明,自然是很快洞察了傅少恒的小小心思,她自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看出他的穿戴、谈吐不似普通权贵。但她打心底不愿与那些贵人有过多牵扯,便摆摆手,拒绝了那沓厚度可观的钱币:“公子不必多礼,我师父自幼教导与我不能轻易接受他人钱财,何况我救了你,你也帮了我,我们之间就不必多言谢了”。

    少女笑了笑,初秋晨时柔和的阳光洒在她明丽的脸庞上,更显她因过度使用法力而致内力亏空的苍白。她向众人摆了摆手,恐傅少恒再开口似的,又道了句:“我来时让家中车夫在坞城外的一处客栈等我,现下恐怕也着急了,我便先走一步了,就此别过”。

    说罢,头也不回的大步走远了。

    真是怪哉,这少女好像恐怕会和他扯上关系似的,不过,倒是让他知道了她居然还有师父,也不知是何等高人能教导出如此冰雪聪明的小徒弟。傅少恒眯了眯眼,心里嘀咕道。

    郑林和唐新看着她大步离开的背影也着实惊讶,实在没想到她居然能拒绝的这般痛快。

    好再,傅少恒的脸上除了怅然之色,并无失落、难过等神情。他想了想,叫了郑林清点人数。

    郑林依言点完人,回来如实禀告道:“世子,我们的人全数出来了,只余那王晃不见了踪迹”。

    他咬了咬牙,一脸可恨道:“听几名见过他的侍卫说,我们与妖怪缠斗时他见情况不对,就趁乱跑了,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世子,我们可要去寻?”。

    傅少恒拧眉,语气里不由带了些温怒:“是死是活都是他自找的,我们无需浪费人力派人去寻找他”。

    郑林:“世子,可宫里那位——”。

    傅少恒闻言背过手,神色淡淡道:“一个小角色而已,无伤大雅,我自会去解释。你们原地休整片刻,午时一过,我们便回京都”。

    也只能如此了,郑林应了声,便吩咐下去,安顿其余侍卫休息用饭,上药。

    午时一过,一行人便踏上了回京的路程。路上,唐新性子闲不住,骑马跟到了傅少恒侧旁,不停的叨叨咕咕。

    “世子,你是不知道那小道姑跟有神通似的,当时我和赵瑞康正在那喝水呢,突然眼前一花,再一转眼就换到另一个地方了,我们两个当时可吓坏了,以为遇上了邪事呢。还好,不久她就来了,跟我们说了前因后果又说了她的计划,我们两个虽然不是完全相信,但好再是相信了一部分吧,要不然那妖怪也不会那么快被我们对付呢”。

    傅少恒听着听着,突然想起那时少女对他眨眼睛的事,不由得低头轻笑起来。想必是那时,她的计划就已经施行开了,才那般得意又俏皮的冲自己使眼色吧,只可惜当时的他完全领会不到。

    唐新见他笑的如此开心,有些纳闷的挠了挠脑袋,实在想不通,又问他:“世子您在笑什么呀,我和赵瑞康这一路可没少遭罪,您看,我身上现在还到处都是树枝捆出来的伤口呢!”。

    傅少恒闻言无奈的掀了他一眼,这唐新真是天生就没那个眼里劲儿,还喜欢瞎揣测别人想法,罚也罚不了,他便没理唐新,策马向前方奔去。

    一路风尘仆仆,在第二日夜里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京都,傅少恒命众人回府休息便独自一人去了宫里交付差事,他没走宫中正门,挑了个侍从相对稀少的小路去了太和殿。

    当今皇帝虽正直壮年,但从来严于律己,只要没有朝中大事几乎不会过晚休息。傅少恒到的时候已是深夜,皇帝早已熟睡。而他知皇帝与国师大人关系甚密,巡查山簿也一向在最后交由国师大人审理、收录,他便将巡查山簿委托给了皇帝身边主事的福公公,由他代转交。

    福公公接过巡查山簿,哎呦哎呦的直向他问候,笑的是见牙不见眼,与曾经那个见到他满脸不耐烦的样子状若两人。

    傅少恒最厌恶他这幅捧高踩低,谄媚的样子,便皮笑肉不笑的道了谢,就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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