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谋

    赵泽世离京的日期已至,在离开洛都之前,赵泽世特许柳倾玉摄政的权力。

    也就是说,在陛下不在洛都的这段时间里,所有政事的最终决策人都是柳倾玉。

    在赵泽世到达大晋南境之后,以雷霆手段镇压了南越国的军队。原本他以为,南越国手中该是握着大晋边防的图纸,否则不该这么势如破竹。

    可他来了之后打的这一仗,只让他觉得南越军队不堪一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南越国人手中没有大晋边防的图纸,那便不得不怀疑指挥作战的将领了。

    大晋丢了一座城池在南越手里,但赵泽世没有急着收复城池,而是让全军修整。他安排了人观察着军中将领,若有异动,便来报他。

    这么观察了五日,除了发现此次领兵作战的苏将军往洛都传过一次信,其他人都没有异动。

    苏将军名为苏青,若是细说,是与齐王有关系的。但他为人正直,该是做不出那种叛国之事来才是。

    那只信鸽被拦下,其中的信被送到赵泽世手中。

    上边写着:陛下亲临南越国前线。

    只这么一句话,没写收信人是谁,也没有更多的信息,但必定是与朝中大员联络。

    赵泽世把信扔进了香炉中,“传令下去,全军休整,明日攻城。”

    大晋丢了的城池总要收回来,既然有了怀疑的对象,他注意着些就好。

    军令一下,不出一刻钟的时间,苏青就在帐外求见。

    赵泽世笑道:“叫他进来。”苏青这么快就来找他,在他意料之外。而且根据他对苏青此人的了解,不该因陷入党争就把大晋的国土当作儿戏才对。

    苏青进来之后抱拳朝赵泽世行了个军礼,“陛下,明日攻城时机并不合适。”

    赵泽世看着苏青,“原因呢?”

    “臣以为,明日草草出攻,不能一击必杀,反而会暴露我们的缺点。”

    之前丢的那座城池,实则不是南越人凭实力打下来的,苏青知道南越人手里掌握了城中各处军力的布防,那场仗赢不了。那座城池,齐王说过是要送给南越人的。不给南越人足够的好处,南越人怎会站在齐王那边。

    所以,从一开始,苏青就在疏散百姓,直接后退了一座城,而齐王与南越的协定中,要求南越不能屠城。既然如此,他没有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苏青自以为他话中没有漏洞,但陛下却问他,“我们有什么缺点?还请苏将军道来,朕也好责令下边的人去改。”

    哪有什么缺点,苏青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劝阻陛下,不让陛下此时出兵。

    想了一会儿,苏青半真半假说道:“南越军队似对我军十分了解,我们此时对上南越军队,定是要吃亏。”

    赵泽世知道苏青说的不假,可他不怕。南越人手中有布防图,他也有,这便相当于是在同等条件下作战,赵泽世不担心。

    “若论起优势来,无论是兵力还是武器,我们都远超南越,苏将军不必担心。”赵泽世没有表现出对苏青的怀疑,而是认真解释道。

    就单凭苏青在弃城时安排了百姓撤退这一点,赵泽世就不想把苏青想的太坏。

    苏青沉默了一会儿,他单膝跪地,“陛下,若有人和南越军队里应外合,大晋还是必胜的局面吗?”

    赵泽世垂眸看着苏青,深思着苏青这句话中的其他含义。

    有人和南越军队里应外合,会是谁呢?应该不是苏青,否则他也不会专程来与自己说了。

    “只要那人不是苏将军,朕都有必胜的把握。”苏青领兵多年,对各种战况了然于心,若是苏青给他使绊子,还真有些难办。

    听着赵泽世的话,苏青有些惭愧,低下头,那个人就是他。

    齐王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受齐王调遣支配。弃城本非他所愿,但却是当时最好的选择了。

    他总能再夺回来的。

    苏青双膝落地,“请陛下将臣囚禁起来。”

    这句话就相当于向陛下承认了,之前他的种种错误。

    赵泽世面上惊诧,却是问道:“苏将军,若朕带你上阵,朕遇到危险,你会如何?”

    “臣会倾尽全力护陛下周全。”苏青坦然回答。

    赵泽世站起来,把苏青扶起,“既然如此,朕相信苏将军,也相信有苏将军的帮助,此战定会胜利。”

    苏青没想到陛下会这么相信他,嘴唇动了动,想到远在洛都的齐王,视线又移到眼前这位身着轻甲的少年帝王身上。

    齐王为了得到帝王之位,玩弄权术,逼迫他弃城。他本不准备答应,却得知齐王把边城布防图送给了南越将军。再加上粮草短缺,他只得选择弃城而去。

    可大晋的帝王,他们的君主,不远万里,亲自来到前线与他们共进退。来保护大晋的土地,大晋的子民。

    外边风评种种,评价这位君主暴虐残酷,可他觉得,陛下实在是一位仁爱万民的帝王。

    他躬下身去,“臣谢陛下信任,必万死不辞。”

    已经为齐王做过那么多事情了,知遇之恩也算还清了,如今,他要跟着陛下,去收复山河。

    至于齐王手中捏着他的把柄,就由齐王去吧,那些错事他做过,得认。

    赵泽世扶起苏青,冷峻的脸上出现一丝浅笑,“苏将军,朕不需要你万死不辞,你是大晋的忠臣良将,要保护大晋长久的安宁才对。”

    苏青站起来之后,他道:“军中还有一些人需要处理,臣写下来,请陛下过目。”

    另一边,洛都。

    柳倾玉在金殿龙座之下置了椅子,坐于椅子上,一身红色绣金的凤袍衬的她越发庄严,凤冠上金凤口中衔着的珍珠坠于额前,却纹丝不动。

    “启禀皇后娘娘,如今大晋战事纷起,银钱恐怕不足以支撑。”户部侍郎在齐王的示意下,上前说道。

    皇后朱唇轻启道:“爱卿以为该如何?”

    她没有说应该怎么解决,而是把问题又推回给了户部侍郎。大晋养着这些官员可不是吃闲饭的,有了问题她都解决,这些官员去做什么。

    户部侍郎本想引着皇后说削减前线粮草一事,不想皇后一句轻飘飘的话又把问题推了回来。

    户部侍郎道:“臣惶恐,还未想出解决之法,不知皇后娘娘可有什么想法,提点微臣一二。”

    他还不死心,一定要让皇后说出削减前线开支的话来。

    皇后却是笑了,这一笑让殿内群臣为之倾倒。

    笑过之后是骤然冷却的声线,“让本宫提点你一二,这话爱卿也敢说出来!你可知朝中为何要设立户部,户部侍郎向本宫讨教钱财方面的问题,本宫该说一句荣幸吗?”

    柳倾玉声音并不大,但那冷到人心底里的嗓音,却也开始让群臣明白,殿上坐着的那个,虽为女子,但不是任由人拿捏的。

    户部侍郎本以为柳倾玉只是个不到二十的女子,在这朝堂之上,会被他们这群臣子们玩得团团转,不料竟是个硬茬。

    他忙认错,“臣往日与陛下商讨议事习惯了,今日不是有意冲撞娘娘的。”

    他有意提到陛下,省去皇后二字,只是为了表现柳倾玉不懂朝事,无能却又干预朝政,怕是难以服众吧。

    这句话里的那些意思,柳倾玉都不需要细想,就知道户部侍郎的目的。

    “这种习惯可不是什么好事,什么事都让陛下亲力亲为,户部侍郎,你做什么?”柳倾玉的话尾调还微微上扬,似乎并不生气,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皇后的怒火。她知道所有大臣都在看着她,也在通过此事来试探她的底线。

    这一次她若是退了,或是表现的软弱,之后便是有父兄和陛下留给她的人撑着,也难以服众。

    她的话毫不留情,不止砸在户部侍郎心中,也让其他大臣明白了皇后娘娘之能力。

    户部侍郎看出皇后今日大约是准备拿个人立威,他若再不识趣,恐怕就要面临降职的威胁了。

    于是他道:“臣以为,朝中银钱短缺,应适当削减前线开支。”这句话,最终还是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柳倾玉原本没生气,听见这句话却是真的生气了。

    “这就是你给本宫的答案?是不是你看大晋赢了几次心中不高兴了?”

    接连两个问题逼得户部侍郎跪下,“臣不敢,只是户部实在没有银钱送到前线。”他没想到皇后会给他扣这么大的帽子,大晋赢了不高兴,那不就是内奸嘛。这样的罪名,他可不敢认。

    “没钱。”柳倾玉口中咂着这两个字,“没钱就能让前线舍生忘死的战士们饿肚子吗?自今日起,本宫削减后宫开支十分之九,送到户部,诸位以为如何?”

    有皇后带头,其他官员也不好没个反应,纷纷捐出银钱。这一次,没下朝,银钱就凑够了。

    但这种逼人出钱的事儿,也只能做这么一次。这一次因为她是女子,那些大臣不愿被人说还比不上一个女子,才会解囊。再者,也是因为他们还不了解她,不知道柳倾玉会用手中的权柄做出什么事,怕被她针对。

    今后再有这种事儿,就得真刀实枪地去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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