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疏

    次日一早,赵泽世就换了朝服去上朝。

    柳倾玉在宫人的服侍下起身,同时问道:“陛下之前不是说过要休沐三日么?”这会儿去上朝,她总感觉是有急事。

    服侍柳倾玉的两个大宫女分别叫紫苏、空青。这两人皆自小在宫中长大,只昨日看陛下态度,便知皇后娘娘之盛宠。再加上陛下今日特意吩咐让她们不要叫醒皇后,更可见陛下之用心。

    紫苏回答道:“陛下离开的很急,像是接到了边关急报。”后宫有不得干政的规矩,紫苏回答这句话也是冒了危险的。

    柳倾玉心道:边关急报,莫不是与宋国的战事情况有变?

    “先梳妆吧。”若有事情,他会和她说。此刻她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她在坤宁宫中等着赵泽世,中午,赵泽世没有回来。断鸿特意来和她说,陛下今日中午在御书房和大臣议事。

    “这么紧迫吗?他们在商量什么?”柳倾玉随意抛出这么两问,却让坤宁宫内一众宫人提心吊胆。

    后宫不得干政是古训,即便皇后娘娘如今盛宠,也不该恃宠生娇,这样怕是会惹了陛下厌烦。断鸿如今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不会惧怕皇后的地位,皇后此话,怕是不仅得不到回应,还会被训斥吧。

    柳倾玉心思机敏,自然注意到了她问出这话之后殿内宫人的变化。她没有问那些人为何会发生如此变化,只是等着断鸿的回应。

    断鸿沉吟了一会儿,单膝跪下,“宋国对周边各国许以重利,现在大晋边关各州郡都受到了战火的波及。”

    柳倾玉闻言,脸色发白,若是同时面对西边塔沙国、南边南越国和北边宋国三方压力,大晋就算是有再多精兵强将,也支撑不住。

    “南越,南越国不是准备与我大晋和亲吗?”柳倾玉不解,按说大晋庇护南越,南越不该生出这种心思来才对。

    断鸿道:“宋国许以重利。”

    许以重利。

    这几个字砸在柳倾玉心头,到底是什么样的利益才会让一个皇帝不顾自己的女儿,也不怕把子民卷入战火,与几倍强大于自己国家的大晋开战。

    “皇后娘娘,臣想请您移步御书房。”断鸿纠结一番,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柳倾玉看着断鸿这神色,觉得他这般说,肯定是赵泽世那边要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了。

    她扶起断鸿,“好。”

    走到御书房门口时,柳倾玉把事情经过了解的差不多,对断鸿道:“劳烦断鸿将军去通传一声。”

    断鸿朝柳倾玉抱拳,然后进了御书房。

    几乎是马上,赵泽世就从里边出来,嘴唇有些干,显然是与人说了一上午也没喝口水造成的。

    里边的大臣见着柳倾玉,也没提什么后宫不得干政,只盼着皇后能劝住陛下。

    “玉儿,你怎么过来了?”赵泽世问道。

    柳倾玉轻声说:“听说你要亲征,我便来了。”

    新婚第二日夫君就出征,她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但她面上依旧带着笑,因为她知道,她的夫君比她还难过,比她还心焦。

    赵泽世握住她的手,“我必须去。”大晋没有那么多将才,他是领兵打过仗的,更知道一个优秀的将领起着多么重要的作用。

    “你准备去哪儿?”柳倾玉没劝他,而是直接问他想先去平了哪里的战事。

    “平州郡。”

    她猜到赵泽世会先去啃最难啃的骨头,这个答案在她意料之中。

    其他几位大人见皇后并不劝陛下,又哀嚎起来,“陛下,此时我们只要让出足够的利益,与其他两国和谈便可,何需您亲自涉险啊!”

    赵泽世道:“足够的利益?宋国给他们的条件可是我大晋三分之一的国土,几位觉得,可行?”

    原来这就是断鸿说的许以重利,三个国家共同攻下大晋,三个国家一起瓜分大晋。利润确实足够,可是,南越和塔沙看不出其中的凶险吗?

    “陛下,臣妾觉得,我们应该先攻南越。”柳倾玉这句话落下便看到了赵泽世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赵泽世没回应她,只是捏了捏她的手。

    她明白了赵泽世的意思,是要声东击西。只是,在御书房就开始演了吗?

    “去准备兵马粮草,分别送往三方前线。”赵泽世吩咐。

    那些大臣看和陛下争执不过,便都退了出去。

    等御书房只剩他们二人时,柳倾玉问他,“朝中有内奸?”

    赵泽世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有,只是还不知是谁。”

    这次大晋在南越国、塔沙国的进攻下防守极为艰难,但以这两个小国的武器和兵力而言,本不至于这么短时间就把大晋逼到这种地步,若说没有内奸,赵泽世自己都不信。

    只是,会是谁呢?能给南越国和塔沙国悄无声息地打开便利之门,定是朝中位高权重之人。

    自赵泽世登基以来,朝中的声音向来都是统一的,最开始是骂他,后来是畏他,现在是敬他。他还真没发觉,有哪个人是包藏祸心的。

    “所以你执意以身涉险,只为找出内奸。”柳倾玉明了他的心思,更加不会阻拦。

    为了大晋的事,她拦不住,他也是一定要做的。

    赵泽世颔首,若非为此,他也想好好陪着玉儿身边。

    “准备什么时候走?”面临着离别,柳倾玉还是笑着问道。

    赵泽世想想,“调兵调粮约摸需要三日,三日后出发。”

    原本柳倾玉想着,这一次,若赵泽世要亲征,她一定要跟在他身边。新婚离别这个苦,她才不要吃。

    可朝中有内奸,便又当别论。赵泽世去了前线,她便得在朝中撑着,不能让心怀不轨者在朝中为所欲为。

    “这一次,还跟着我吧。”去打南越,不会那么危险。但他不在朝中,他怕那些明枪暗箭伤了他的玉儿。

    柳倾玉摇头,“不,我想在洛都。”

    她明白赵泽世的意思,可是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她要是真跟着赵泽世图了安稳,怕是才会时刻揪心洛都、大晋以及赵泽世的安危吧。

    “你派人护着我不就得了,我不怕。”柳倾玉说。

    她不怕,可是他怕呀。

    见赵泽世不语,柳倾玉便知她是不愿。她道:“陛下,我不劝你,你也不必劝我。如今的决定,对大晋而言是最好的。”

    “对你不好。”赵泽世认真说道。

    他不知道那内奸藏在何处,是何身份,为何如此行事。若那内奸是冲着他的皇位,玉儿这样的身份留着洛都,何其危险。

    柳倾玉与他十指交握,轻声说着,“对我也好。我还没享受过皇后的权力呢,离开洛都能有什么好。”

    赵泽世知道他无法转变她的心思,便不再说了。

    晚间,赵泽世要了柳倾玉一次又一次,他声声唤着她的名姓,两人皆是大汗淋漓。

    等赵泽世躺在柳倾玉身旁时,柳倾玉说道:“陛下,我想问你一件事。”

    赵泽世嗓音沙哑,他拥她在怀中,“嗯,你说。”

    “陛下……就是……那个,不是很生疏,你之前有别的人吗?”开始问的时候,她还不好意思开口,第一句话说出来,剩下的她也就问了出来。

    听着小姑娘结结巴巴,赵泽世还以为是要问什么,却听到了这个问题,他不由笑了起来。

    “没有。”他说道。

    柳倾玉在他怀中动了动,有些不相信,就算有些人无师自通,也不该比她强那么多吧。

    赵泽世看小姑娘不信,附在她耳边说道:“我看书学的。”

    闻言柳倾玉惊诧地坐起来,“陛下有那种书?”

    出嫁前她似乎也有一本,但是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她意料之外的是,赵泽世为了这种事儿也会费心,去看书学习。

    “有啊,玉儿要看吗?”赵泽世反问回去。

    柳倾玉先是摇了摇头,躺在赵泽世怀中之后,她又觉得她好像太生疏了,在赵泽世面前如一个孩童。

    她一想到自己什么都不懂,便又气鼓鼓的,闷声道:“要么,我还是看看吧。”不然她在赵泽世手中讨不着好。

    赵泽世手抚着她的脊背,“好,明日我给玉儿送过来。”

    只是,再过两日,他就得离开洛都了,才与玉儿成亲就要分别,他不舍。

    他侧过身去,将女子柔软的身体拥入自己怀中。

    柳倾玉在他怀中动了动,赵泽世已经哑了的火便又重新燃起。

    他按住女子,“别乱动。”

    此时柳倾玉也不敢乱动了,她感觉有一个东西顶着她,这么晚了,她真不敢再招惹赵泽世了。

    她弱弱应了声,“嗯,不动了。”

    就这么的,她靠在陛下怀中睡了过去,第二日醒时,床上又是只有她一个人。

    荷丹在服侍柳倾玉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了这么一句,“要我说,小姐也该早起几个时辰。陛下每次走着时候,都得自己照顾自己。”

    从道理上来讲,荷丹说的没错,可柳倾玉听着,觉得很不舒服。

    她看了荷丹一眼,“谁吩咐你和我说这些的?”她问话的时候没有怒气,但一双锐利的眼神直射入荷丹心底。

    荷丹低头,“对不起小姐,没人教我,是我自己要说的。”她能感觉到柳倾玉在生气,可她不知道柳倾玉为什么要生气,难道小姐是皇后,就不用照顾自己的夫君了吗。

    柳倾玉收回视线,唤道:“荷香。”

    荷香走到柳倾玉面前,躬身行礼,“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柳倾玉抬手,“荷香不必多礼,你为人稳重,凡事多教荷丹些。”

    听着这话,荷香脑中浮现出荷丹这几日面对陛下不同寻常的表现,压住了自己的心思,“奴婢明白。”

    荷丹的心思表现的太过明显,若是换个主子,估计就容不下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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