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仪

    “听闻青群山进来总是会办些诗会,过些日子,我也随兄长去凑凑热闹。”容薏应了下来,左不过再看看眼前人的品行。

    “姑娘,前院马上就要开席了。”

    廉缒还想再说些什么,也被枫叶的话打断了,只好与容薏告辞,往前院去。

    远远看着廉家公子踏上长廊,微风吹过,掀起宝蓝色的衣摆,枫叶直摇头,替自家姑娘不值得,远观风光霁月的人,怎么就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呢!原先与府里丫鬟们一同读书时,枫叶不甚明白这句话,现在可不就是廉公子的写照。

    生辰宴办的热热闹闹,小丫鬟给容薏上茶不小心洒在了衣裙上,容薏匆匆回房间换衣裳时,青叶把临窗的书桌上突然出现的一封信拿给姑娘看。“晨起擦桌子的时候并没有这个东西,姑娘回来前不知是什么时候,就有人放在这了。院子里的小丫头大都被借出去帮忙,居然没有人看见是谁的。”

    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叠厚厚的诗文,不过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艳诗,署名都是清河,显然是廉缒的字。

    枫叶也看到了诗文,倒吸一口凉气,这廉公子真的是,能写这些,不得天天泡在宜春坊里啊!

    原本容薏白日还在想,若不然是嫁与廉缒,不管他的事便是。可是这诗文拿在手里,尤其是读到什么“昔别今已久,相思意转深”,心里格外的恶心,再一想那人面上丝毫不显,更是厌恶。

    外院已经开席,丫鬟仆妇鱼贯而入,端上精致的席面。内院稍稍晚些,结束的要比外院更早,徐氏与符氏将客人都送走,回二房院子的路上才稍稍放松些,笑了一天脸都要笑僵了。

    容薏已经煮好了茶,和枫叶对好了词,就在屋里守株待兔等着娘亲,一见娘亲进来,便殷勤的铺开榻上的垫子。

    “娘亲今日辛苦了。”

    女儿格外的贴心,徐氏便知她是有事情要与自己说,让小丫鬟都出去,只留了鹊枝在屋里。“我倒是不辛苦,可是今日见了朋友,就想讨个时间出门去?”

    徐氏也是自小在北安城长大的,格外明白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心里也是高兴的,薏儿从小小一个,已经长到了又心仪公子的年纪了。

    “娘亲,”容薏还像小时候一样,拽了拽徐氏的袖子,表情颇为委屈道:“那廉缒,他,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来是两人今日的见面并不顺利,发生的事情让薏儿都开不了口,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徐氏严肃的开口:“枫叶,你来说。”

    枫叶把一叠诗文交给徐氏身旁的鹊枝,“夫人,前些日子,姑娘铺子里的管事说了些消息,廉公子竟然白日里也出没宜春坊。原以为是年轻公子或许只是去吃茶,没成想,廉公子竟在那写下许多诗词,铺子里的管事也想了些法子,拿到了这些,没拿到的,也不知还有多少。”

    略略翻看这些诗文,徐氏气急的一拍桌子,“这小兔崽子是真没把咱们容家看在眼里!你爹也是老眼昏花了,怎么看上这么个玩意!”

    年纪轻轻不好好读书,净会喝花酒,如何天赋异禀也会栽在酒色里,永世不得翻身。徐氏越想越气脑,怪不得从前和她不对付的那位夫人今日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原来是暗地里在笑话自己呢!

    出了这样的事情,女儿脸上也无光,从前匆匆定下廉家,是因为符氏虎视眈眈,现下容荇已然进宫,也不必再担心符氏下黑手。徐氏有些懊恼,这廉缒实在不是良配,尚未成亲就敢留恋花楼,成亲之后还得了。还来容府献殷勤,恐怕还惦记着薏儿的嫁妆银子,日后好继续在花楼里一掷千金。

    不得不说,徐氏一下子就摸到了廉家的打算,算盘实在是打的太响了,算盘珠子都差点崩在容府脸上。

    “薏儿,你觉着那廉缒如何?”徐氏已经在盘算如何说服丈夫和长辈,但终究还是要顾着女儿的心思。

    “娘亲。”容薏略显低落,“他是如此道貌岸然,女儿不愿意嫁去廉家。凭他诗词歌赋再好,去那样的地方写诗,竟不觉得羞愧。”

    “既如此,娘亲便给你退了这门糊涂亲事,你先回去梳洗,待你爹回来,好商议商议。”

    “是,多谢娘亲。”

    ……

    入夜,青叶和枫叶都不当值,青叶一边收拾床铺,一边纳闷,“枫叶姐姐,姑娘从前也亲眼见过廉公子往宜春坊去,为何当时不说与夫人呢,今日也就不必在书房见那讨厌鬼。”

    枫叶叹了口气,“看见又能怎么样呢,这事口说无凭,只有诗文摆在眼前,廉公子额居心才能被摆在明面上。”

    “可是,东西究竟是谁送来的呢?莫不是什么别有居心的人吧。”

    青叶一语中的,隔着半个京城的裴府,千风正在与主子回报今日的事情,说了半响,直到口干舌燥,才听到主子问了一句:“廉缒的诗送到了?”

    “是,”千风替自己捏了把汗,“前些日子容府新进了丫鬟,已经把人安排进去了,容四姑娘给起了名字叫竹雨。趁着容大人生辰忙碌,竹雨已经把书信放在容四姑娘案桌上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

    主子头一回对人上心,千风自然要对容府的事情更严谨,“那廉缒,是否安排人让他丢丢丑?”

    “此事我自有安排。”

    第二天一早,容薏便让枫叶和青叶把院子里的丫鬟聚在一起,一整晚容薏都在想,究竟是谁把东西送进来的。比起莫名其妙的恶意,突如其来的善意也让人忧心。或许是倾慕廉缒的人?可是能卖通容府小丫鬟,还不被发现,有这样能力的人,会心仪廉缒?

    让青叶和枫叶轮番的盘问了院子里的丫鬟,最后唯独剩下竹雨一人在屋里。

    容薏喝了口茶,用凌厉的眼神盯着竹雨,“说说吧,中间空隙的时间,你究竟在做什么。”

    姑娘向来是温和的,此时被姑娘看着,竹雨的手隐隐发抖,“姑娘,我……”

    “昨日被借去的丫鬟很多,只是所有人的时间都能对上,只有你有时间对不上。你若是照实说,我也不会如何责罚你,若是还想着隐瞒,便从哪来的回哪去。”

    回想裴将军的嘱咐,进了容府就要把容四姑娘当成自己的主子,竹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然总觉得自己像个细作,虽然好像就是干了细作的事情。“姑娘,竹雨是有难言之隐,但是对姑娘绝无二心。”

    “从前,我以为你受伤的茧是自幼做粗活落下的,恐怕不是的,对吗?你真正的主子是谁?”

    竹雨在容府的这段时间,确实也没有做其他不可饶恕的事情,甚至有些事情也办的很漂亮,容薏才能边喝茶边审问她。

    “是裴指挥使,安排我做容府的丫鬟,我有些武艺在身,让我多多护卫姑娘。”竹雨一口气把事情全交代出来,“信件也是裴指挥使给您的。”

    裴指挥使,竟是裴诉塞进来的丫鬟!完全出乎容薏意料的人,容薏的茶有些喝不下去了,听闻锦衣卫的职责所在就是为圣上打探消息,只是裴诉似乎是有些太过分了,安插人打探消息,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更何况这方向错的太离谱了吧!容薏的院子顶多能听见些她自己生意上的事情,裴诉家大业大,又有战功在身,能贪图这点小钱?

    这样的人,都有她们传递消息的方式,容薏略略考量,提出了要求:“你递消息与你们的人,我要见裴指挥使一面。”

    竹雨已经做好了被赶出去的准备,听到这话,立刻点头,“是,姑娘。姑娘……我真的不是锦衣卫的人!姑娘若是不要我,出了府便是狂风暴雨等着我了,姑娘,求你收留我好不好,扫洒院子也是好的。”

    容薏不由得蹙眉,竹雨焦急的样子不似假装,但也不至于出了容府就是狂风暴雨。

    见姑娘不信,竹雨忙解释道:“跟着姑娘才有许多的点心吃,若是回去了,就只能日夜练功,只能吃些简单的吃食。我进了容家,便是以您为主子的。”

    “这是裴指挥使吩咐的?”

    竹雨心一横,裴指挥使身边的千风也说了,容四姑娘问什么就如实说什么。“千风管事说,裴指挥使心仪姑娘,才送我进容府来护卫您。”

    容薏一口茶差点呛着,青叶就差捂住竹雨的嘴,“这样的昏话岂能是乱说的。”

    “姑娘……”竹雨还想再辩解几句,被青叶瞪了回去。

    “咳咳,枫叶先把她带下去,先让她干些杂活,别进屋子里。”至于之后怎么安排竹雨,只能等到容薏见过裴指挥使之后再决定。

    对竹雨最后说的话,容薏不以为意,自认在京城中平平无奇,既不是才女,也非名门贵女。裴指挥使是什么样的人物,恐怕只有圣上赐婚高门贵女才能匹配的上吧。恐怕这般做,还是有其他的目的,当面问问也能解一解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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