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食

    容薏手上的铺子要转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外祖父是大忙人一个,好不容易有空能说上两句话。

    外祖父的书房里并没有多少孤本,大都是常看的账册和搜罗的各地风土人情,容薏小时候常在这找书看,也听过不少徐严和管事商量对策,耳濡目染的对商人与商人之间的暗战也有很多了解。

    “薏姐儿,有什么事情要说?”跑了一趟大棋拿下了那边的山货生意,徐严心情很好,看到外孙女来找自己更加和颜悦色。

    “祖父,我有一件事情要与您商量。”

    “说吧,”徐严的警惕还是在的,顿了顿说:“只要不让祖父做那散财的人,都好商量。”

    “不如祖父不要把薏儿当外孙女,就当成容掌柜,不然有些话薏儿可说不出来。”

    徐严顿时有些头疼,随即笑起来,“不怪你祖母整日说你像个猴儿一样,容掌柜有什么事情?”

    “徐掌柜,我手下有一些铺子要出手,您一向是北安城最有眼光的,我可是第一个就想到您了,只是,价格上有些贵,不知道您能不能出得起价。”

    古灵精怪的外孙女让徐严哭笑不得,面上一点都没露出来,开口压了压价,“如果容掌柜愿意让出来两分利钱,我到是愿意都接手过来。”

    容薏是有备而来,目标就是外祖的钱袋子,当即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摞契书,“凭着您和我的交情,这个价格没问题,这些铺子您随便挑。”

    “这都好说,我都要了,只是我听说你外祖善于经商之道,声名远播呢。”接手铺子都是小事,能听外孙女的奉承才是徐严期待的。

    如果让徐家的对头们看到徐严现在的样子,恐怕都要瞪大眼睛,这还是那个压价不偿命的徐严吗?

    “那是自然了,容某做生意可是有家传的,外祖亲授的生意经,旁人都比不了。”

    “哈哈,”徐严心满意足的笑起来,“薏姐儿当真想好了,这些铺子你也花费了不少的心血,不怕我以后经营不善?”

    “不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带不走的总要交给稳妥的人才行,容薏自认是个爱财的人,却不是个视财如命的人。

    徐严心里是遗憾的,家里的几个孙子实在是错把珍珠当鱼目,心仪的都是别家女儿,如果薏姐儿留在徐家,一定能大放异彩。转念一想,无论薏姐儿以后许了哪家,都是一件幸事。思及此,徐严敲了敲红木桌面,提了自己的想法,“容掌柜此举当属下乘了。”

    “愿闻其详。”

    “我手里亦有在京城的铺子,容掌柜与我换一换铺子岂不是更好,只是北安城的这些只能抵两间,容掌柜可以考虑考虑。”

    这样置换容薏不是没有想过,北安城的铺子价值无法与京城里的相比,天子脚下单单是地皮的价格就是常人难以购置的,外祖这样说,更多的是亲人长辈的关爱。

    “谢谢祖父。”

    徐严摆摆手一本正经的说:“容掌柜太客气了,如果不算太过分,我听说你祖父更想吃一吃百味楼的麻辣鱼鳞和红焖狮子头。”

    “绝对没问题,我保证祖父午膳的桌子上就有这两道。”

    “那就好,让徐总管和你身边的管事去交接吧,我就等着吃点的菜。”

    犹豫再三,容薏还是把欠裴宿的人情告诉外祖父,“之前我欠了裴小将军一个人情,所以把可与掌柜联系的信物赠与了裴小将军,日后裴小将军若是有求于咱们家,还请祖父帮薏儿还这个人情。”

    徐严知道能让薏姐儿给出这么大的承诺,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点了点头,“这件事我知道了,裴将军驻守北地,保卫北安城多年,需要银钱粮食的时候咱们家是必然会出力。”

    “裴小将军是个好人。”容薏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看着外祖父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下来,也不多夸裴宿了,见好就收的说:“多谢祖父。”

    徐严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危机,他裴宿怎就得了自家外孙女的称赞?意味深长道:“哼,我就不信了,这北安城里优秀的男儿也有许多。”

    “祖父又笑话我了。”说完容薏就逃一样的出了书房,着人去备菜。

    看着薏姐儿出了书房,徐严也吩咐身边伺候的人,去老妻那里知会一声,等会午膳有外算女请客,不用让厨房里再做了。等会吃饭的时候,也得问一问老妻对裴宿的印象,薏姐儿要回京城,女儿和女婿必定会仔细寻一门亲事。只是容家外面看起来花团锦簇,宫里有太妃也有容嫔,内里却是剪不断理还乱。

    ……

    容家嫁孙女自然当得起十里红妆,徐希的院子里摆满了装好的嫁妆箱子,算上亲族的添箱,足足有一百多抬。

    丫鬟和婆子在院子里拿着单子仔细核对,生怕有对不上的地方,容薏和徐希去向祖母请安回来,就看到院子里都跑来跑去的,就差掀起一层灰了。

    两个人就没进院子,转头去了容薏的小院,枫叶去厨房取了一盒子茶点过来,刚蒸好的桂花藕粉糕和新炸的荷花酥正好配小炉子上煮的花茶。

    “咱们这两天找找机会出去跑跑马才好,过些日子我一路坐马车过去,就没有跑马的机会了。”想着以后都不能跑马,徐希实在是太想自由自在的玩一玩了。

    “刚刚在祖母那你怎么不说,一块求一求说不好还能成。”容薏拿了一块还温热的桂花藕粉糕,小口的吃着,满意的眯起眼睛,特意让厨房少添些糖进去,吃起来少了些甜腻。

    徐希就差拉着容薏的袖子撒娇了,“这不是刚想起来,六妹妹,薏妹妹。”

    “晚上去祖母那,你这样说肯定会成。”

    “就先说好了,晚上一起去,可不能食言。”

    容薏点点头答应下来,赶紧塞了一个荷花酥给徐希,不然这事情要说个没完了。

    徐希身边的大丫鬟宝儿急匆匆的进来,捧了一个小盒子给自家小姐过目,“小姐,这个是嫁妆里多出来了,和册子上对不上,您看看是不是哪位姑娘送的。”

    锦盒里不是什么极名贵的东西,唯有一支缀着珍珠的绒花钗和一本《北安面食录》,看起来是花了心思送的礼物,也没有记录在册,宝儿一时间拿不准是哪家的礼物。

    徐希把绒花钗在手里仔细看了看,上面还有两个毛茸茸的小桃子,也不记得有哪位手帕交给自己送过这样一件礼物,如果是一件礼物的话,更像是送给容薏的。“这恐怕是送给六妹妹的吧,也许是错送到我这里,而且这本《北安面食录》可不就是六妹妹找了许久的,之前还想着自己收集一份呢。”

    这份《北安面食录》隐隐约约有些泛黄,让容薏有些爱不释手,“既然暂时还不知道是谁送的,不如就先留在我这,等查清楚了,我再给你送回去?”

    “看你说的,”徐希可不是小气的人,“不管是谁送的,现在尽可归了你,只要晚上帮我和祖母说一说好话就好。”

    容薏连连点头,既得了《北安面食录》,不做一做书里记录的美食岂不是辜负了送书人的心意,立刻就吩咐院子里的小厨房准备面粉和蔬菜。

    一通忙碌下来,厨娘按着两位小姐的吩咐,做出了细细的面条煮熟,给葱末和辣椒段浇上热油激出香味,加上酱油和香醋,再添上两勺鲜鸡汤,淋上一点香油,一小碗清汤面就做好了,让人食指大动。

    徐希和容薏两个分食了这碗面,也吩咐小厨房待会午膳的时候给其他院子都送一份尝尝。

    简简单单的一碗面,味道却不差,徐希莫名的生出一些惆怅,“本来没想着什么叫思乡,原来这就是乡愁的味道。”

    “我把这册子给你也抄录一份,等想家的时候,就让人做给你吃。”容薏想了想,让青叶回院子里准备纸笔,等连夜抄完了就给徐希塞进嫁妆箱子。

    晚间两个人一块陪老夫人吃饭,说了想去跑马的想法,老夫人最是通情达理的人,听了徐希和容薏的请求,立刻就同意了。“转眼两个猴儿都要离家了,想出去玩就去吧,只有一样,必须得让人陪着,不然再像小时候那样丢上一回,家里又得乱了。”

    听老太太又提起小时候贪玩走丢过的事情,徐希脸有些红,一头埋进祖母怀里,“祖母,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您还提。”

    老夫人伸手理了理徐希头上戴的小珍珠穗子,笑着说:“知道害羞就好,不然呐,还得丢一回。”

    “祖母,我回来的时候一定给您带最好吃的点心。”徐希撒娇道,“一定老老实实的买醉心楼做的。”

    以前也有件趣事,徐希赴宴归家的时候,看到醉心楼对面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想着那家铺子敢和醉心楼打擂台,应该也有些过人的本事。买了一盒子点心,徐希尝了一块,发现和醉心楼的味道一模一样,回了家就给祖母送过来。谁知道那家铺子还是玩了点心机,上面一层居然是从醉心楼买的,下边两层才是自家做的,味道自然是下乘了。为着这事,老夫人还把徐希好好的敲打过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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