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

    徐晏广这边请到裴诉也不容易,为了见到裴诉,徐晏广早早的就到军营寻他。演武场上正在过招,刀枪棍棒、斧钺钩叉之类的武器不拘是什么,都可以上场试一试。

    成日里跑边境,徐晏广和裴诉时常也能遇上,自认有几分交情,但徐晏广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两个人还算不上是朋友。

    场上你来我往招招精彩,徐晏广都想为裴诉叫好了,周围的将士有跃跃欲试的,就等着输家下来自己上去试一试。

    等到切磋结束,已经到晚膳的时候,徐晏广终于和裴诉说上话,“之前裴兄相助,未能一表谢意,能否给徐某一个机会,趁着今天七夕灯会,好好谢一谢。”

    北安城的七夕灯会每年都会办的很盛大,既是放河灯的时候,又是相看的好机会。裴诉在刚来的那一年随堂兄去过一次,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极其晃眼的花灯在裴诉看来也不过如此,后来也就没有兴趣再去。

    今日听徐晏广这么说,裴诉鬼使神差的应下来,换了身衣裳随徐晏广一块入城。白日里的街市已经有晚间热闹的雏型,大大小小的店家已经准备好在夜间大赚一笔,铺子比平日里装扮的更用心。

    醉心楼是徐家的产业,不知道徐三是从哪里搜罗来的师傅,做出来的新菜式有不少人捧场,价格是略贵些,胜在包厢的环境好。

    菜是提前点好的,厨房里一支预备着,从徐晏广进门,就马不停蹄的开火做菜。一道又一道小菜即可端上桌,不知道裴诉的口味是什么,就甜味、酸味、辣味的菜式都上了一些。

    “裴兄,这杯酒要谢你上次拔刀相助,不然等我赶过去,我家小弟恐怕就要折在外边了。”

    裴诉没有在意徐晏广把妹妹说成弟弟,“守城的将士遇到都会伸一把手,不必如此。”

    酒过三巡,徐晏广都快要把裴诉当成好兄弟了,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实不相瞒,你那日救的是我家妹妹,的亏是在徐家,跟着商队出去不算得什么大事,这么大的恩情我与妹妹都记在心里。原本应该祖父出面,只是这事我们没告诉家里,还请裴兄多担待。”

    “无妨。”听着徐晏广说话,裴诉心念一动,脑海里全是当日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即便是深处险境也充满着坚定。

    “这么大的恩情我徐晏广都记在心里,以后只要您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差人来徐家。”

    裴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顺手给徐晏广添满了酒水,想着这人再喝多点应该就能少说话了。没一会裴诉就后悔了,哪知道徐晏广的酒品并不好,喝的越多,说的话就越多。

    唠唠叨叨是徐晏广的本色,但是徐晏广确实是有心想要拖一拖裴诉,心里只恨两个妹妹怎么还不出门,裴诉的酒量应该在自己之上,要是再喝下去,自己不是醉死就得撑死了。

    掌柜来告诉徐晏广五小姐和六小姐到了的瞬间,徐晏广仿佛看到了雨后的彩虹,眼睛都亮起来,转向裴诉道:“小妹想要当面谢一谢您,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见一见。”

    正好裴诉有事情想问一问徐晏广的小妹,就跟着掌柜一路出了包厢,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等裴诉一出去,徐晏广就赶紧吩咐自己身边的小厮清明去要一份醒酒汤过来,话刚说完就吐的一塌糊涂。

    “二少爷,这是何苦呢?”清明只以为自家二少爷为了六小姐就做到这个地步。

    徐晏广把清明赶了出去,纵然是清明也不懂自己的心呐!晚上还要去寻曲映珠,喝了这么多未必没有壮胆的意思,如果不快但醒酒,怕是见了曲映珠的面也要被嫌弃。这会难受,也懒得和清明解释。

    尽头的包厢布置更加清雅,一看便知是专门用来招待女客的,掌柜没有一块进去,只把裴诉送到了门口道:“裴将军请进。”

    “见过裴将军。”

    容薏今日穿了男装,裴诉有一丝意外,随即又不觉得意外了,能有魄力跟着商队的女子,似乎做什么事情都不算奇怪了。

    “当日匆匆一别,未能向将军道谢,实在是失礼了。”

    “五小姐客气了。”

    看来二哥没有和裴诉说自己的排行,容薏不知怎得也没有纠正这一点,有时为了方便,自己在外的时候也借徐希的名头做事,实际上五小姐和六小姐做生意很多时候就是一个人,没有很大的区别。

    “我很快就要离开北安城了,所以在走之前,还是想送上谢礼。”容薏让枫叶把准备好的盒子放在裴诉面前打开,“自知没有更大的能力,又不敢告知府中长辈,唯有贵重的便是这两样。”

    裴诉眉毛一动,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这两兄妹究竟是怎么想他的?又是银票,又是玉佩的。随手拿了那半枚玉佩,沉声道:“五小姐的谢意,裴某收下了,往后五小姐尽可当作没有发生过。”

    “这枚玉佩尽可在北安城里容字号铺子里吩咐掌柜做任何事,亦或者,您若需要我外祖父,也可作为信物。”

    “果真是份大礼,裴某说的也是心中所想,当日救人是职责所在,五小姐不必介怀。”裴诉今日说的痛快,哪里能想到日后还有后悔的那一日。

    掌柜的一直候在门外,等裴诉出来就恭敬的送他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掌柜的错觉,总觉得裴诉一身的肃杀之气,把人送走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徐希进包厢的时候,裴诉已经走了,徐晏广也出门去寻曲映珠,只有容薏一个人站在临街的窗前看风景。

    外面的花灯已经亮起,街市上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容薏一直看着裴诉骑马消失在街头,送那半枚玉佩出去终究有自己的私心。明明初遇的时候自己那么狼狈,不久之后就要会京城去,两人之间不会有任何可能,辗转再见到他心里却还是泛起一圈圈涟漪。

    “五姐姐,你心里有过喜欢的人吗?”

    徐希以为容薏是看到相携的男女有感,长叹一口气道:“你是知道我的,从明白事情起就知道以后要嫁去方家,再没有旁的人可以去想了,祖母、娘亲和丫鬟们无时无刻都在告诉我,方家的少爷是我要时时刻刻记挂的人。可是我都没有见过他,也不知该如何喜欢他。”

    容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拍了拍徐希的手安慰她说:“五姐姐还有我啊,以后可以多多给我写信,我必定每封都写了长长的回信。”

    徐希反握住容薏的手,“我未出生时外祖父便定下了方家,可是你不一样,姑姑必定是会给你筹谋的,只是事在人为,一定要选一个好人家。”

    徐希没说出口的是,希望容薏不要像她的堂姐容瑾那样,阴差阳错的就被容家送进了宫。

    “我相信我娘亲不会让大堂姐的事情再发生在我身上。”容薏自己也不会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我们也出去放花灯吧,也许一许心愿,希望五姐夫不会让五姐姐失望。”

    容薏和徐希亲手把花灯放入河中,让它们挨着顺流而下,汇入更多的花灯中,沿着最热闹的街市逛了一圈,回家之前去平时光顾的小面摊,一人要了一碗面。

    摊子虽小,老两口的手艺很不错,容薏要的一碗清汤面闻着骨汤味格外浓郁,撒着葱花的面非常诱人。徐希则是要了一碗热卤面,浓浓的肉酱浇在面上,看起来重口味,吃起来并不咸,唯有一股香辣的味道。

    裴诉从醉心楼出来想要径直回军营去,还没出城就碰上了裴诀和裴询,硬生生被这两个堂兄带着又进了百味楼喝酒,远远的就看到容薏在面摊点了一碗面,穿着男装和旁边的女子说说笑笑,整个人都憋着一股气。

    等到堂兄都喝的尽兴了打算回去,裴诉径直在面摊上坐下,让老板给自己煮一碗面。

    裴诀与裴询也一块坐下来要了两碗面,裴诀一边擦着筷子等面捞出来一边说:“这还真像咱们小时候秋猎回来,等不及回府里吃饭,一块在城里吃饱了面才回去。”

    “二弟,你也该趁着下次回去多陪陪绾姐儿,见风就长的时候,没多久就要到嫁人的年纪了。”

    裴诀上次见绾姐,还是小小一个,总是怕人的很,想到女儿裴诀心里也愁的慌,“大哥,若是男孩我也敢带着玩,绾姐儿那么小,我都不敢抱她,就怕磕着碰着。”

    看裴诉只顾着埋头吃面,裴询开玩笑道:“这家面当真这么好吃,三弟都喜欢的不得了。”

    “是挺不错的。”汤很鲜,面给的量很足,裴诉心想怪不得有人会喜欢这家面摊。

    “承蒙几位爷关照,”面摊老板适时的自夸了一番,“好吃以后您再来,城里徐家要嫁孙女,都想要买小人的面汤秘方带着往南边去呢。”

    “哟,那说明是真的不错,”裴询一下子来了兴趣,继续问面摊老板:“想必是出了高价,你的秘方可卖出去了?”

    “自然是没有的,小人就靠这点手艺糊口了,家里都指着这碗饭呢。”

    听了这话裴询和裴诀都没当回事,只有裴诉心念一动,默默的记在了心里,原来徐五是因为这个原因要离开北安城了,所以才又是银子又是玉佩的了结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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