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和顾岩去水房打水。

    “那不是林晨吗？”顾岩指向不远处的湖边。

    许愿望去，果然是她。只是画面让她困惑，她和一个面容清秀的高个子男生手拉着手，举止亲昵。

    “秦向那呆瓜是被劈腿了么？”顾岩捂着嘴偷乐。

    许愿知道不会出现顾岩口中说的这件事，事实上是她误解了他们的关系，而且他不只是有意还是无心没有捅破真相。

    回到宿舍，顾岩就像得了独家新闻一般与王薇说着她是如何如何幸运地撞破林晨和小三之间的苟且之事，秦向是如何如何成了冤大头，笑着，乐着，兴高采烈。

    许愿躺在床上，仰望着床板，默默思考着整件事。如果她想的是真的，那么秦向为何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为什么希望自己认为他们俩是一对。

    很多种可能，可是答案显而易见，用不着装傻装天真，让一切成立，唯有他对自己真的有其他的想法。

    她只是怎么也想不通，他怎么会看上她？兴许这是一个极为矫情的问题，不过事实就是这样不合理。因为开始那几次不算愉快的碰面？

    许愿甚至找不到自己身上任何拿得出手的优点，她一向自卑，这一点她承认，因为在沈江面前，她确实一无是处。

    上午课满，下午倒是空闲，许愿去了考研教室。

    秦向第三节课才过来的，看见许愿倒有些讶异，“呦，难得这么勤快，还知道来看书。”

    “我本来就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三分钟热度。”许愿自嘲。

    到了晚饭时间，许愿和秦向一起下了楼。

    “这会食堂人多，我想先去湖边转转，你要不要去？”许愿提议。

    “去就去呗。”秦向爽快答应。

    昨晚下过雨，新修的石板路上有些潮，缝隙里还窝着水，秦向皱着眉头，抱怨，“可惜了我刚洗白白的球鞋。”

    “初次见你，倒不觉得你是这般讲究干净的人。”许愿挖苦道。

    “别提了，那不是刚打完球么，话说当时是不是真的很臭？”秦向调侃。

    “也谈不上臭，就是有点恶心。”许愿玩笑道。

    秦向不痛快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命令你，赶紧洗了那一段。”

    “对了，最近怎么没怎么看见林晨？”许愿不动声色地问。

    “她啊。”林晨耸耸肩，“好像是在忙着准备考公务员。”

    “你们挺合适的。”许愿说道，“别整天不把人家当回事。”

    秦向只觉得胸前憋闷，歪着头侧目，“你管那么多干嘛？”

    “没有。”许愿释然，“你说的，咱们是哥们嘛，我就不能操心操心你的感情生活？”

    “瞎操心。”秦向板着脸。

    “行，行，行。”许愿摆手妥协，“对了，有个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秦向转过头，认识她一年多，她哪次和他商量过什么，就连通知都是少有，所以接下来即便她要说的只是芝麻绿豆的小事，秦向也觉得是受宠若惊。

    “我决定放弃考研了。”许愿拨了拨耳边的头发，语气平静。

    秦向的双手胡乱地比划，眉头紧皱，有股怒气却宣泄不出，“为什么？”

    “不是不去，去了就是打瞌睡。”许愿笑道，“我这样能考上复旦，那些埋头苦干，挑灯夜读的兄弟姐妹还不哭死。”

    “现在好好准备，还来得及，用不着就这么放弃吧。”秦向有些恨铁不成钢，一肚子的不理解。

    “算了，我算是看清自己了。”许愿摇头，“我这样没耐心空有抱负的人，能干成什么事？”

    秦向望着她，说起来是商量，其实她早就主意已定，他摸清了她的脾性，一旦决定了，再多的劝说也是徒然。

    “你再好好想想，考研教室我替你看一段。”秦向叹息，感觉心里乱糟糟的，仿佛自己的未来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不用了，我跟王薇说好，她明天过去坐那位置，我一直占着太不像话了。”许愿望向他，“行不行？”

    “你都安排好了，我能说什么？”秦向泄气。

    “我知道你是看不惯我这说变就变的雷厉作风”许愿拍拍他的肩膀，“虽说我放弃了，你考上我也照样开心，以后要是成了建筑界的人物，我还指望着你罩我呢。”

    “对你，我也是没办法。四个字：无法可说。”秦向妥协，一脸的无奈。

    第二天，秦向进考研教室的时候，位子上坐着的已经变成了王薇。

    不再是考研的战友关系，说起来不算大的校园，两个不同系的人碰面的机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接连着两周，秦向也没见着许愿，发消息询问，收到的回复总是翻来覆去hi和byebye的表情，社交网络也总是不在线，偶尔经过她们的宿舍，有意无意地回逗留一会，却也每一次撞见她。

    秦向和王薇本就不熟，何况在外面看来他和许愿不过是有点交情的朋友，过于殷勤地打听也是奇怪的事，每每想多问几句，又因为理智打了退堂鼓。

    “最近得了一张公开赛的票，许愿感兴趣的。”秦向说道从包里掏出一张票，“帮我交给她。最近她没看见她。”

    “你不知道吗？许愿上礼拜已经开始实习了。”王薇纳闷。

    秦向心情复杂，“去哪儿实习了？”

    “上海啊。”虽说许愿去的匆匆，但王薇也纳闷，凭他们俩的交情，好歹也该知会一声。

    秦向走出教室，天变了脸，空气变得昏昏沉沉。

    那张花了他一个月伙食费的票，早被□□得没了模样，丢弃在路边的垃圾桶。

    秦向拨通许愿的电话，与往常忙音不同，这次直接是关机的状态。

    手机被狠狠地摔在脚下的石板上，他甚至还记得这条路上她嘲笑他的模样，要是那一天他知道可能是最后的告别，兴许，他也不舍得那么不当一回事地走完。

    初见她，冷冷的，眼神蒙着霜，语气散着寒；他恰恰命中属火，不甘心，想要改变她。然而冰的外面罩着一层坚硬的驱壳，冰丝毫没变，而火在屡屡尝试后，却习惯了靠近冰的感觉。秦向没谈过恋爱，他不确定自己对许愿到底是怎样的情感，或许没到非她不娶的地步，没有她海也不会枯，石头也不会烂，但是见不到她，他便觉得脚底长了疮，六神无主。

    至于她对她，秦向很清楚，她恨不得尽可能撇清他们的关系，与她稍近，她便警惕起来，竭力抗拒。有时候他想，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在她眼里，他仿佛是个被嫌弃的人。或许，这便是老一辈讲的缘分，冰与火即便不是相克，必定也是无缘的；当然秦向更相信是因为那个未曾谋面的沈江，她跟他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眼里没放下所有人。

    回到宿舍，跑了杯泡面，舍友相邀打游戏，秦向爽快打开电脑。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自从你准备考研，该有半年没肯跟我们玩游戏了吧？缺了你咱们几个玩的真不得劲儿！”舍友调侃。

    “矫情！”秦向自嘲，“地球离了谁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