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融合

    江婉的一天,从美好的一份中式早餐开始。

    她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搅拌着锅里的稀饭,一边哼着江南小调,一边舀了一勺盛在碗里,然后那浅淡的唇挨着碗沿喝了一口。

    她开心地笑了一下,然后盛好一碗稀饭,收拾好厨房,将早饭都端到了桌上。

    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水渍便在白色的围裙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她拉开被斜射的阳光分割成阴阳两半的椅子,然后坐在了阳光的照射下。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泡菜,拌着稀饭刚吃了一口,就听见门口传来的敲门声。

    奇怪,在这个时候?

    会是谁呢?芽衣?十四?小总?

    会来找她的没几个人选,但他们也不像是会在这个点前来拜访她的人。

    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吧。

    她搁下碗放下筷子,起身走到了门口,先是谨慎地问了句外面是谁,但意外也不意外的是,等了一会什么声音也没听见。

    没有回应。

    老实说,在这种情况下出于安全考虑她是不应该开门的。

    但怎么说呢,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江婉都得出了开门的结论。

    首先是动机,她平生没有与人结仇,行商时也大多做的幕后,更少与人起龃龉,现在也只是一普通的乡妇,不存在有人与她利益冲突,甚至于记恨她的情况。即使生拉硬扯上真选组的关系,也只是土方十四郎和冲田总悟会偶尔来拜访一下她——是真的偶尔,每个月一两次的频率罢了。而她刚从乡下来,人际关系简单,因此一番分析下来,很容易就能得出没有害她的动机存在。若是偷盗抢劫——那就更不可能了,先不说她不露财的生活方式,哪有偷盗抢劫的在一大清早敲门呀?

    再来是场所。她现在所住的不过是一处普通的和式房,安保措施聊胜于无,尽管有锁,但若是真有人想硬闯,破门而入也不超过十分钟。

    最后是她个人。一来她没武力自保,真有人想害她她也逃不过防不了,二来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直觉告诉她她知道是谁,只是她一时间不想想起那个人。

    综上所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江婉没什么压力地打开了门——

    眼前并没有人影。

    她若有所感地视线下移,顿时被吓得失了血色。

    而就在她面色惨白的下一秒,像是什么东西被踢到了的声音骤然响起,在这安静的氛围下顿时明显得显出几分刻意。

    江婉顿时稳定心神,蹲下身去察看躺在地上的橘芽衣的情况,一边洗脑般地宽慰自己女儿无事,一边努力地运转大脑进行思考。

    能够自主呼吸,没有明显外伤,昏迷不醒,身体发烫,面色潮红,倒像是在发烧——但会是这么简单吗?

    更何况橘芽衣明显是被人送到她的门前,而那人还刻意躲着不见她的。

    知道她与橘芽衣之间的关系,又躲着不见她,却在她变脸色时差点冲出来……

    江婉想起那段过去内心复杂了几秒,还是无奈妥协了。

    “出来吧,陆离,先帮我把芽衣放在床上吧。”

    “婉婉!”

    于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只绿眼睛的兔子就蹦到了她的跟前,那欢快的样子又让她一下子幻视小狗摇尾巴。

    他一边抱起橘芽衣往屋内走,一边又得意洋洋地说着话。

    “一直,听你的话。”

    “没有失约。”

    她明白他的意思。

    她叫他离开她身边,除非她主动去找他都不要再出现,他就留下信物乖乖消失等待她的出现,直到他不得不将她意识昏迷的女儿送到门前,都还坚守着他们的“约定”——尽管那是她当初对他下的不讲理的驱逐令。

    可他陪伴了她脾气最不好的时期,包容了她一切的无理取闹和古怪的脾气,像个傻子一样,言行永远那么纯粹,永远那么珍视她的存在。

    ——但她没有接他的话题。

    眼睫扑闪着,她只抓着唯一的执念,向他问起了来龙去脉。

    。。。

    热,好热。

    仿佛全身在燃烧,身体的热度不断攀升又不断四散,源源不断地产生又源源不断地消亡,就像是有两种力量在身体中拉扯,进行生死的较量。

    橘芽衣只觉得全身难受,脑袋也晕乎乎的,身体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外嘶吼,而她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像动荡水波上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小小浮萍,只能被汹涌的热浪翻来覆去。

    直到她突然感受到了甘霖。

    从嘴里流入,腥甜的,滚烫的。

    却让一直叫嚣着的怪物得到了安抚——不,准确的来说,是“它”的欲|望渐渐被填平,因此她的身体也渐渐陷入了平稳,褪去了高烧,沉入了遥远过去的梦。

    橘芽衣不喜欢做梦。

    她总是梦到过去,而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醒后都只会让她很难平复心情。

    她害怕又渴望梦见村塾的时光,那是她最幸福也是最回不去的时光。

    她有时也会梦见攘夷的时候,梦见自己是一个傻傻的守望者,像条拙笨的小狗追逐着光,害怕被抛下。

    但很多很多,都是与坂田银时有关的梦。

    烟花下的他们,月光下的他们,她为他疗伤的时候,他像英雄一样出现的时候,他们被迫分离的时候,他的笑与哭,他的装怪与正经,总是像一张张高清的相片被她珍藏在记忆的匣子里,然后在做梦的时候才会打开泄露一点点甜蜜出来。

    不过这一次,是橘芽衣完全没有想到的过去。

    她以第一视角,既是亲历者又是观测者一般,在一个与现在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中,浮光掠影地度过了短暂的一生,在醒来后更是像怎么也抓不住风筝线一般忘记了梦中的一切,唯有那陡然清明的脑袋似乎还留下了潜意识。

    唔,好怪......感觉像是突然年轻了好几岁。

    但还没等橘芽衣仔细想个明白,江婉就发现了她的苏醒,紧张地跑来,激动地抱紧她。

    “妈妈?”

    她这才发现自己是在江婉的家里。

    江婉应了一声,抬起头来打量她,脸上带着不安和焦急。

    “有觉得身体哪里不对劲、不舒服、嗯,和平常不一样的吗?”

    这个问题对橘芽衣来说有些突然。

    “诶?什么?嗯,没、没有哦,放心吧,妈妈,我没事。”

    这么说着的她一边放下又空又乱的思绪,一边安抚着江婉的情绪,抬眼却又见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进来,受到了些冲击——是陆离。

    陆离倒是没看她一眼,那像小狗一般的眼神专注地注视着江婉。

    但抱着她的江婉感受到了她的身子陡然一僵,她露出关心的神情,温暖的掌心爱怜地抚摸着橘芽衣的脸庞。

    “瞧我,你现在一定饿了吧,准备一下,很快就能开饭了。”

    饿?橘芽衣注意到江婉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现在饥肠辘辘,又饿又馋,就仿佛好几天没吃饭了似的——难不成她晕了好几天?

    于是她点点头,目送江婉去厨房,然后看着陆离屁颠屁颠地跟进去,又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她还没想到说些什么,这个素来自我惯了的夜兔就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你是半个夜兔。”

    啊?

    她没有说话,但陆离只是肯定地点了一下头,也没有要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橘芽衣无语,她只觉得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一个平底锅拍在了陆离的后脑勺上,橘芽衣看见他龇牙咧嘴又笑嘻嘻地回看着从厨房走出来的江婉。

    江婉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神色复杂地对橘芽衣说。

    “你的身上,确实是流着他的血,流着夜兔的血。”

    ——直到开饭时,橘芽衣才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在她拿起筷子去夹菜的时候,筷子断裂了。

    她抬头看酷酷炫饭的陆离,思考了一下,接过江婉递过来的第二双筷子后,拿出自己学医的本领,重新控制力道夹菜——这次成功了。

    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重蹈覆辙了……

    于是接下来橘芽衣拿着第三双筷子,全神贯注地度过了前所未有的长度的用餐时间。

    而途中江婉还不得不继续添菜。

    力道和食欲都增大了。

    橘芽衣确认了这一点。

    剩下的还有……

    她不自觉地咬唇,稍微感到麻烦。

    夜兔的特征还有,惧怕阳光。

    新的身份似乎就是这些了,橘芽衣又重新整理了思绪,她比较疑惑的是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了夜兔的特征,还有她走的突然,又是在那种明显不妙的状态下,也不知道银时现在怎么样了,她有些担心。

    “陆离,你去万事屋看一眼好不好?看看银时现在怎么样了,顺便和那孩子说一声芽衣她没事。”

    陆离焉头搭脑,不是太高兴的样子,橘芽衣刚还想着原来哪怕他表现的那么喜欢江婉的样子,也是会不乐意被差使的时候,就听陆离卑微发言。

    “我好不容易才看见你,你又要赶我走了。”

    江婉扶额。

    “然后你再买点你喜欢的菜回来,晚上你点菜,嗯?”

    于是陆离笑逐颜开,开开心心地翻窗户走了。

    真是烈女怕缠郎啊。

    因为一个陆离,橘芽衣都已经见了不少曾经以为江婉不会出现的神色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刚刚的那番话显然只是江婉支开陆离的借口,见江婉正经了神色,橘芽衣陡然抖擞精神,认真了起来。

    “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虽然只是我结合陆离的猜想进行的推测,但应该差不了多少。我先问问,芽衣,你还记得,你曾经有一段时间无法进食吗?”

    橘芽衣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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