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

    李隽低头倾听她的声音。

    张肆玉抬起头：“我在说你这个恶心的家伙，昨天晚上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换下来的衣服呢？”

    李隽理所当然道：“我这么变态，当然是收藏起来了。”

    张肆玉示意他靠近一些，李隽照做了，随后前者迅速拉住他的裤腰带，想狠狠往外一扯，但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一番动作，张肆玉的手卡在了李隽的裤腰上。

    张肆玉：“……”

    李隽：“……”

    李隽：“……还是你比较像变态。”

    张肆玉：“遇强则强。”

    她瞥了李隽一眼，没有抽出冰凉的手，而是继续向下一滑，正好击中李隽比之算是炽热的下腹。

    冬日里的一把寒冰利刃迎面刺来，李隽差点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抓住她的手抽出来，微笑又咬牙切齿道：“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晚上再继续交流。”

    张肆玉困惑道：“为什么要晚上呢？白天下雪多浪漫啊。”

    她看向李隽：“你昨晚不是也体验过了吗？看起来晚上的效果好像不尽如人意啊。”

    李隽问她：“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张肆玉耸肩：“你不是说没发生什么吗，我是相信你的为人的。”

    相信他的为人，明显就是反话，可是李隽也不想跟她解释昨晚的细节，听从一个意识不清醒的人做了那么多事，说出去只会让她更得意。

    于是李隽道：“你能想到发生了什么，就发生了什么。”

    张肆玉倒是平静，只是有些疑惑：“真的？”

    李隽点头。

    “那我突然有一点印象了。”

    张肆玉细细思索：“你亲了我的嘴，脱了我的衣服，你好像很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看来药效对你来说确实还是太刺激了。”

    李隽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温度还没退下来。”

    “我没发烧。”张肆玉推开他的手，神色有些兴奋：“你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落于下风了吧？”

    李隽温柔笑道：“看到这只手了吗，如果我不让，你是推不开它的。”

    张肆玉充耳不闻，继续好奇道：“所以你都为我做了些什么啊？”

    李隽顿时觉得自己该做些工作了，转过身，头也不回道：“衣服扔去洗了，我没有那种奇怪的癖好。”

    张肆玉故意对他的背影道：“除了早上有点累以外，整体还是不错的，要不今天我不喝酒了，你再给我清醒地复现一遍。”

    李隽在桌上放下手机，没有落座，而是侧头看向她，仔细询问道：“你确定要我复现一遍？”

    张肆玉并不畏惧，只是一脸挑衅。

    她就想看看李隽还能做到什么程度，探清对方的行事风格，对她而言并不是作死，而是最快的自救。

    “好啊。”

    李隽对她点点头，喝下一口酒，快步朝她走回来。

    张肆玉双手自然地置于身体后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只见李隽倾身，单手按上她身后的床头，将她整个人包围在他的领域里，低头靠近她的脸颊。

    张肆玉视线向下，看向他的嘴唇一刻，又抬起眼，看向他的双眼。

    这双眼睛，褪去初见，或者说她以为的初见时的空洞，明亮又温润，真看不出来是个罪行累累的人应该有的眼睛，不过人不可貌相，就像她也能轻易骗到那些暴徒一样。

    李隽低下头，张肆玉也不闪躲，就在等着对方靠近的最后一刻，李隽突然弯起眼，对着张肆玉笑了。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李隽难掩眼中笑意，张肆玉满头问号，不满地用额头狠狠撞了他的额头一下，哪知道对方笑得更欢了。

    “你笑什么？”

    张肆玉不解道。

    “不知道。”

    李隽忍俊不禁：“只是突然有种我们在偷玩普通人游戏的感觉。”

    张肆玉突然也神奇地get到了他的点，但她不想承认，于是从李隽的臂弯中缩回被窝，闷头侧过身：“我困了，滚开。”

    李隽也故意道：“你让我过来，用完就扔，不太正直吧？”

    张肆玉拿被子捂住耳朵：“就扔就扔，有本事杀了我。”

    李隽抚过她散落出来的头发，轻轻笑了一声，心情愉悦地站起身离开。

    .

    第二天快要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张肆玉看见天光又暗了，不过跟昨天不一样的是，今天室内光线柔和，房间另一边，李隽戴着耳机，撑着头，似乎在思考耳机里传来的内容。

    张肆玉也想知道耳机里的内容，直入犯罪现场，探索一手猛料，多么珍贵的机会。

    对面或许是金融人李隽的线索，或许是潘小冰失踪案相关的内容，或许又跟新案件有关，想想真是麻烦，仅仅是这样一个人，便能搅出这么多乱子。

    “醒了。”

    虽然戴着耳机，李隽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的动静，取下耳机道：“今晚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你要转移了？”

    张肆玉质疑道。

    李隽差点一愣，然后笑道：“是啊，带上你转移，去一个无人的小岛，让你永远也无法离开我。”

    张肆玉一看就知道他的意思，无语道：“少来了，以调查局那办案速度，他们现在根本查不到你身上，你跑什么跑。”

    李隽走过来，朝她伸出手，认真道：“所以我是真心想邀请你加入我，我们合作，绝对能做成让全中河，不，全国，乃至全世界都为之一振的事情。”

    张肆玉看了一眼他的手，也认真道：“我搭上去应该不会认定成我同意了吧？”

    李隽拉过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拉了起来，微笑道：“警官，相信我，与我合作，你会得到你最想要的体验，超过你那位调查局怎么也劝不动的小同事。”

    张肆玉抬眼盯着他：“可我们想做的根本不是一件事吧。”

    “如果你认真了解我，你会发现，我做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趣。”李隽在她耳边道：“而你做的事情，在我看来也的确有趣。”

    “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张肆玉的声音有些阴冷，“我做了什么？”

    李隽垂下眼：“那必然是比崩掉一个小器官更刺激的事情。”

    张肆玉难以理解地扯起嘴角，看向李隽的眼中没有杀意，甚至连表情都是平静的，但李隽却能想象到她但凡手中有利刃，绝对会割破他喉咙的场景。

    “做得太干净有时候也并非最好的选择，总有那么一根筋的人，会坚持到底。”

    李隽抬起手，仍然将她抱入怀中，低头对她笑道：“如果你给他们留有希望，让他们往一条预设好的路上越走越远，说不定，你就能编写一个合格的真相。”

    张肆玉抬头看他：“我编写不了真相，没有人能编写真相。”

    “所以你在做什么？单纯地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不管不顾未来会如何。”李隽踏出门外，“小玉，我很好奇你的过去。”

    张肆玉表情冷漠：“你消息这么灵通，也会有不知道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秘密，你的尤其特别。”

    李隽朝着楼下走去。

    张肆玉：“那你呢？你曾经为ISA工作过，你的过去应该也很精彩吧？”

    李隽：“与你相比，不值一提。”

    张肆玉顿时看向他的下巴：“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李隽看了她一眼：“我当然敢说，但你真的敢吗？”

    张肆玉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间，她想像平常那样若无其事地露出笑容，但嘴角的笑容根本挂不起一点弧度，反而看起来有些一言难尽。

    李隽微微低下头：“张肆玉，你真的很不擅长伪装。”

    “那与现在发生的事都无关。”

    张肆玉仰起头，表情终于恢复了正常：“既然你要我加入你，好啊，我同意了，但是合作的前提是互相尊重，就我现在这个鬼样子，根本无法外出行动，你得让我恢复到全盛状态吧？”

    地下室门缓缓打开，李隽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了她一眼，似乎强调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他们目前这个情况，谁能相信谁。

    张肆玉看着熟悉的地下室，那件华丽的婚纱依然瞩目，机房温度较之地上有些冷，她下意识朝李隽那边靠了靠，脑海中思考着邓晨当初说的话。

    金融罪犯李隽，为什么会在山里准备这么大一个数据中心，这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吗？眼前的李隽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ISA查到的东西，恐怕不止是他们说出来的那么简单。

    张肆玉看着李隽将她放在一间暗室的沙发上，问道：“今晚我们要做什么？”

    环境灯光柔和亮起，照亮了李隽的面容轮廓，他整理着张肆玉翻起来的睡裙衣领，微微抬眼，对她道：“看电影。”

    他身体退开，将放有食物的小桌展示出来，小桌上除了食物，还有熟悉的注射器。

    李隽半跪在张肆玉面前，拿起一旁的注射器，将她的睡裙裙摆推上大腿，正要进行注射，张肆玉突然出声道：“等等。”

    张肆玉看了一眼屏幕，又看向李隽，开口道：“打了针我会睡着，看不了电影了。”

    “也是。”

    李隽点头道：“电影毕竟是专门挑给你的，你不看就没有意义了。”

    专门挑给她？张肆玉有些疑惑，等到电影开始，她才明白李隽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是一部以洛金克尔汀为背景的，上世纪因不明原因被禁止播放的恐怖片。

    克尔汀是个气候温和的城市，全年少雨，就算下雨，也很难达到暴雨的程度，但这部《克尔汀怨灵》全程发生在暴雨的背景下，只是由于禁播和数据拷贝的问题，影片已经失传，张肆玉也只是在年少时偶然听到过这部影片的名字，片子具体讲了什么内容，她也不太清楚。

    “这你也能找来，未免太过恶毒了。”

    张肆玉皱了皱眉，她想起了前不久的雨夜，李隽一定是因为她当时的反应才特意挑了这部影片。

    李隽认同道：“是有些恶毒，不过我得到这版数据已经有几年了，一直没找到空闲时间看，今天能和你一起首次观看，我很高兴。”

    张肆玉瞥向他：“如果你是想试探我，那你可要失望了，今晚只会成为我的一次消遣。”

    李隽笑着颔首回应她。

    乌云群聚，不光天光，雨声充斥在城市的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