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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萎白玫瑰(中)

    谢宁不解,“你为什么会怀疑郭莹已经死亡呢?”

    陈晋北和谢宁出去吃饭,谢宁将点好的菜下单,回头跟老板喊了一声:“不要加辣,我们这有个病人。”

    老板皱着眉头看他俩点的其中一份干锅肥肠,略有嫌弃地看了看还有些病容的陈晋北,嘟囔一句:“那不好吃可不能怨我。”

    “不怨,绝对不怨。老板,快点哈,不然有事的不是他是我,我快要饿死。”

    陈晋北丝毫没有因为是自己拖延了下班时间而感到愧疚,起码他满足了谢宁名为一起吃饭实则打探八卦的要求,“没有为什么,一种直觉。”

    “卧槽,别跟我提直觉这两个字行吗?我前女友就是因为直觉跟我分手的,她说她直觉告诉她,我这人以后肯定会出轨。”其实他知道,是她的家里人忌讳自己的工作。

    谢宁起身拿过柜台前的热水壶又给各自的杯子满上:“都讲直觉是吧,难道我就没直觉吗?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所说的郭莹的死亡就跟她的丈夫张浩有关。”

    陈晋北饶有兴趣,“接着说。”

    谢宁挠头,“嘿嘿,没了。我也是瞎蒙的,毕竟最近新闻上这么多丈夫杀妻,妻子杀丈夫的,我就觉得张浩的嫌疑最大。”

    陈晋北望着杯子内升腾的雾气沉思了一会儿,“目前来说也不是没可能,警方也做了合理怀疑,所以找他去询问了。”

    “结果呢?”

    他将手一摊:“不知道,谁能开上帝视角呢。”

    “警察同志,请问单聪单警官在吗?我找他有点事儿。麻烦你了,谢谢。”许兰芳一早来到警局,她犹豫了很久才从家里出发,到了这里门口又犹豫了很久才决定踏进来。

    “在刑侦科室,你往里面走,右边第二间办公室,你进去就能看到他。”

    许兰芳道谢,急匆匆往里走,敲了门进去,单聪抬头看向她,认出是前几天报失踪案件的当事人,询问:“请问有什么事?”

    “单警官,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郭莹的母亲,抱歉这么一大早过来打扰你,我……”她顿住了,实在不知道在这个庄严肃穆的地方为自己一个梦境来打扰办案人员对不对。

    “我记得你,没关系,你说吧。是什么事情?”

    单聪看她张了张嘴巴,仍旧没有说出到这来的目的,就起身将一旁的椅子拉过来,示意她坐下,自己走去饮水机旁给她接了一杯温水。

    “是这样的,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我知道,我知道,这不能作为什么证据,但是我不说又觉得错过了什么。莹莹都失踪一周了,什么消息也没有,我天天都急死了。也有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昨晚梦到莹莹,她穿得很单薄,浑身冒着冷气,嘴唇都冻得乌青,在一个四周白茫茫地方。我问她人在哪,可她什么也不说,就一直抱着我喊‘妈妈,我冷,妈妈,我冷。’单警官,你知道吗?我的心都要碎了,在梦里又流干了眼泪。所以醒来以后我思前想后,还是过来问问有没有什么进展,也和你说一下这个事情。”她的眼泪已经流下来,“我有一种直觉,我觉得莹莹十有八九已经不在人世,她一定是遇害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害了我们莹莹。”

    单聪等她情绪逐渐平静,开口道:“这个案件目前还没有进一步的线索,我们查看了小区的监控,郭莹出现的最后时间是五天前下午三点半左右,她提着一个行李包牵着一条狗出了小区的大门。之前我们找到你的女婿张浩过来询问的时候发现郭莹近段时间和一个叫做薛孟扬的男子交往甚密,请问您认识这个人吗?”

    “薛孟扬?不认识,从来没听她提起过这个名字。张浩是怎么说的,之前报案的时候他怎么什么都没跟我提呢?”许兰芳将手中的塑料杯放到单聪的桌面上,因为焦急,她倾身靠近:“你快和我说说,他还说了什么?”她总觉得女婿的情绪有些奇怪,明明之前他们夫妻两的感情不错,但是这次莹莹失踪,张浩的反应似乎过于冷淡,还是自己力主过来报案,他才不情不愿跟着一起过来了。

    “张浩说郭莹可能是跟这个薛孟扬的男人跑了。”

    “不可能!”许兰芳斩钉截铁地反驳,随即想到了什么,又重复说了一句:“不可能。”不过这一次她肯定的语气弱了很多。

    “你别激动,据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来说,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张浩给我们提供了几张郭莹和薛孟扬的聊天记录的截图,我想他作为丈夫确实有可能做出这样的怀疑。”

    她绞紧了自己的双手,在这一瞬间她脸上呈现出一种既痛苦又释然的奇怪神情:“单警官,莹莹的聊天记录截图可以给我看看吗?”

    单聪看着她犹豫了,任何人都看出来,她遭受的打击很大,委靡焦灼的神情,布满红血丝的双目,干燥起皮的嘴唇,可是她眼神中似乎还有一簇微弱的燃烧着的火焰,支撑着她一大清早敲响这扇门。

    他将名为郭莹的电脑文件夹打开,示意她坐到自己位置上观看。

    前后不过十分钟,当她再转过头看向自己时,他发现连那一簇微弱的火焰也熄灭了,她的眼中只剩下燃烧过的灰烬。

    单聪解释道:“这个薛孟扬,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符合的人,或许是个假名字也说不定。”

    “单警官,谢谢你。”她踉跄着站起身,拿起了那杯水喝了一口,“单警官,冒昧问一句,你结婚生孩子了吗?”

    单聪点点头,她接着问:“那我问你一个问题,穷人是不是不配生孩子?”

    “也不能这么说。养孩子是一件很复杂的事,很多东西不是钱能衡量的。”

    “你看,大道理谁都懂,但是当我得知莹莹插足张浩第一段婚姻,责骂她的时候,她问我,既然给不了她好的生活,为什么还要阻止她去追求,明明她只要伸手就能够到了,她不想再受苦,也不想让她的孩子再受苦,穷人就不配生孩子。”

    “她的想法可能一时走偏了。”

    “不,她不是一时走偏。实话实说,我是她的妈妈,我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人。正因为我最了解她,有时候我对她的感情最复杂,我又爱她又厌恶她,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没办法不爱她,可是无论我怎么教,她都好像专门跟我作对似的。她走歪了,所以我看着她又觉得厌烦,她的存在就像在提醒我,我很失败,不管是生她养她教育她,我都没有做好。”

    宝珠将自己查询的结果告知陈晋北,“我在系统上查了好几遍,不会错的,就是没有。”她看他又在记录本上写写画画,就凑了上去,“你干嘛这么坚持郭莹遇害了呢?你不是说昨日徐昭阿姨的口风也变了吗?说不定她真的跟别的男人跑了,我知道的有些女孩子恋爱脑发作起来不管不顾。古人云: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这种事你在往生馆见多了对不对?”

    宝珠为了增加可信度,重重的点头:“是真的,是真的。你说爱是什么东西,直教人生死相许。”

    陈晋北看她已戏瘾发作,恨不能立即就表演一段苦情鸳鸯的折子戏,“这么看来爱确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儿。”

    宝珠叹气,“可能人活着有时候觉得太无聊了,就想找些事情来搞搞打发时间吧,你觉得呢?”

    陈晋北真诚回答她:“我不知道。”

    宝珠愣住,一脸不敢确信看着他:“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陈晋北无奈一笑,问她:“宝珠,你有没有遇到过迷路的鬼魂?”

    宝珠不解:“迷路?你是说路痴吗?”

    陈晋北解释道:“不对,应该是有人故意让她迷路。”

    宝珠顺着他的意思猜测:“你是怀疑杀她的人将她的魂魄困住了,不让她靠近这里?”

    “或许,我现在也是在猜想。”

    陈晋北带着猜想下班回到小区,今日轮值的是老林,是个象棋迷。

    他守在门口一看到陈晋北立即挥手招呼:“晋北,有没有空,你上次那个卒过河,两马一车就能将死棋对方的招数快教教我,我学好了给老张头好看!看他还敢不敢笑我是个臭棋篓子。”

    陈晋北拿着外卖在保安亭外的石桌子前坐了下来,老林一看他这架势,不好意思问道:“你还没吃饭?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陈晋北摇摇头,坐定好就开始摆棋,“今天就您值班吗?”

    “害,本来还有小虎呢,刚好你们那栋十七楼的张先生。”他停下看看陈晋北,见他仍旧面无表情,就努努嘴:“就是老婆失踪那位,前几天他不是在门口被那野狗咬了吗,狂犬病疫苗今天要打第二针了。也是巧了,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在大门口拐角那倒了一摊水,他没注意看,摔了一跤。看起来没啥大事儿,就是额头上肿了个大包,我就让小虎陪他一起去医院打疫苗了。怎么说上次那狗也有我们管理不严的责任,张先生人好,没追究我们。”

    “是挺巧的,小虎也快回来了吧?”陈晋北开局照旧是卒先行两步过河,炮横移一步,等待对方吃卒,再用自己的炮打对方的马,尽量复刻当时老林看到的棋路。

    “快了,快了。”老林专注在棋局上,他一步一步琢磨着陈晋北的棋路,突然发现和上次不同,这次他变换另一边的车,抬头正要发问,见到小虎已经下了公交车,往这边走过来,分心道:“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

    小虎看到两人在下棋,打了声招呼就转身进了门卫室。

    老林没再管他,正发愁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陈晋北看他愁眉苦脸想了许久,就帮他马走日要过河,老林立即抬手拦住,“不行,不行,这样不是输得更快嘛,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小虎喝了水出来,一看老林惯常耍赖,反常也没笑,悄悄走到一边,问老林:“林师傅,你记不记得,上次张先生被狗咬,不是只有小腿划破皮嘛?我怎么看他今天在医院,手臂上还有另外一处伤口呢。”

    陈晋北一边走棋,一边漫不经心问道:“你怎么看到的?”

    “他在治疗室要打针来着,我就在外面走廊走走,无意间看见的。”

    老林的棋局又一次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刻,他烦躁回答:“要不就是你记错了,要不就是刚才摔跤的时候添的新伤呗,不要瞎想,你在一旁总说话,我这棋眼看着就输了。”

    小虎听了他的话,暂时将自己的疑惑放一旁,反驳:“你自己是臭棋篓子,他就是温酒斩你都不在话下,是我的问题吗?你这样能赢得了才怪,苹果落地你都怪地球引力!”

    老林那能像他整这么多的新词儿,干瞪他一眼,又低头看看已兵临城下的败局,唉声叹气:“这棋局千变万化,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陈晋北趁着外卖还没变冷的功夫,教会了他前几日的棋局套路,又跟他说了张大爷惯会下的几招。老林高兴得很,想要回家给他拿几根家里的腊肠,被婉谢了。

    小虎看陈晋北提着外卖走了,不禁感叹:“好人呐,还陪老头耍。”

    老林拍了他肩膀一记,“就你话多!”

    许兰芳进了电梯,按下数字17的按钮,松了一口气。她决定来找女婿问个明白,不能仅凭几张聊天记录的截图就结案了,她回去想了一晚,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女儿在婚内跟别人跑了的说法。

    “妈,你怎么来了?”张浩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他自己开了一个小公司,兼顾成人情趣用品的生产和网上售卖,一直以来生意还不错,他一般是早上或者下午去公司看看,没什么事就回家打会儿游戏或者处理一下生活上的事儿。

    “我来是想问问你,莹莹的事儿。”

    张浩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在她对面坐下,没有说话。

    许兰芳叹了口气,她知道男人对于自己头上冒绿光这种事比较难以启齿,“我昨天去了趟公安局,警察同志说没有什么进展,在我的要求下,我看到了你提供的聊天记录截图。”

    张浩又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就是您看到的那样。”

    “那你认识这个薛孟扬吗?”

    “不认识。”他很答道:“其实我和莹莹感情出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有一些生活理念不合,只是以前没发现。您是过来人应该知道的,谈恋爱和结婚不一样。出了这事儿我也不怪她,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可能她觉得我不能再给她幸福了吧。”

    两个人再度沉默,许兰芳觉得女儿上学时,被学校叫家长的情形又再次重现了,她一边因为女儿的不听话感到愧疚,一边又因为为人父母的责任选择继续硬着头皮坚持着:“如果是这样,她可以离婚,犯不着这样……”

    “对啊,我也是这么说的。当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和那人……和那人发生关系了,她哭着求我再给她一次机会,说以后一定听我的话,好好经营这个家,还说可以尽快要个孩子。您是知道的,我是二婚,也觉得她年纪还小,谁年轻的时候不犯错呢,我就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件事儿过去了,没想到他们断不了,还在继续联系。直到我又看到他们的聊天记录,说了她两句,她就和我吵了一架,冷战两天,她出门也没告诉我,然后就这样了。”

    许兰芳觉得事情又一次陷入了僵局,她环顾四周,发现女儿的东西都还在,连那条叫富贵的狗的窝,还有好几个都摆在角落里,她的愧疚更添一层。因为家里房子小,女儿一直以来想养狗的心愿没能实现,和张浩结婚以后就养了富贵,张浩自己不喜欢狗,但是为了女儿,也同意了。她脱口而出感叹一句:“没想到她连富贵也带走了。”

    “是,富贵跟着她也习惯了,估计她也不放心将它留给我吧。”

    宝珠第一次跟着陈晋北“出差”,她不停打量着外面的世界,对什么都感到新奇,“下次换一个玩偶行不行,这个好丑。”她不满意自己的藏身之所是一只小狮子玩偶:“你这样真不像话。”

    陈晋北一边开着车,一边挑挑眉,“知道了,下次换一个。我以为你会觉得很酷。”

    “这个车是你的吗?”

    “赚外快买的。”

    宝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你怎么总是骗我,之前还装可怜,说什么总不能贷款上班,害我内疚了老半天。”

    “我也没骗你,只不过工资是工资,外快是外快,两码事,真话不全说,假话全不说。够好了吧?”

    她哼哼两声,不以为然道:“你们这样做人不累吗?整天防这防那的。我呀,我要做到全不在乎。‘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只要我什么都不在乎,谁也伤害不了我。”

    宝珠说完原以为他会反驳,没想到陈晋北肯定点点头,“你这样也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哲学,遵从最小熵原理,你觉得什么都不在乎这种状态最舒服,那你就按这种状态生活,我呢,我觉得你所说的防这防那也还行,我就按照这种想法做事,大家互不打扰,谁也别否定谁。”

    宝珠嘿嘿一笑,“我就说你这人怪有意思的。不用肯定,只要别否定,确实很符合你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人设。”

    陈晋北也笑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人设,我更正一点,有过也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她在这一瞬间怀疑他的底线可能比这车的底盘还低。

    夜渐渐深了,开车兜了这么久,还是一无所获。宝珠有些丧气,“看到的鬼魂倒是很多,但一个也不是郭莹。唉,鬼海茫茫,我们又将何处寻觅?”

    “你别着急,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看前面是什么?”

    宝珠抬头一看,前面是一个改建后的冷链仓库,“好强的怨气,她该不会真的在里面吧?”这样看来郭莹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陈晋北带着她下了车,靠近仓库区域,示意宝珠开口,“你喊几声她的名字,看有没有回应。”

    “郭莹,郭莹,郭莹,你在不在里面?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我在,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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