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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萎白玫瑰(上)

    “那后来呢?”

    “后来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人排除千辛万苦,在一起了。你还要听后面的故事吗?”

    “算了,婚后生活应该都没什么好看的,我每次看小说一看到一男一女要结婚,就当是大结局了,结了婚都是死鱼眼珠子,清醒的不离婚也要脱层皮,糊涂的得过且过凑合过。”

    馆长觑她又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故意道:“你是不是又进来我这里放风摸鱼?你这样很快会有鬼魂投诉你的,宝珠。”

    宝珠在自己专属大宝座上花重金购置了一个软垫,重金的由来是昨天刚到手的微薄薪水,她先去还了老奶奶的欠款,看着人家摊位上做的坐垫不错,又花钱订做了一个,宝珠跟老奶奶说,一定要填上厚厚的,软乎乎的棉絮,因为那些书太硬,她每次进去都不能久坐,硌得慌。

    老奶奶又一次笑眯眯地满足了她的需求。但奶奶自始至终没有跟宝珠说话。

    宝珠开始胡扯:“德德说,让我不要怕!”

    馆长皱眉:“他是这个意思吗?”

    宝珠继续坚持:“我觉得是。”

    生活不易,馆长叹气:“看完这一集就出去吧,你不是好几天没到殡仪馆那边去了,怎么之前每天都兴冲冲的跑过去,最近是怎么回事?”

    宝珠不好意思回答,因为那块蛋糕她看了两天,新鲜劲儿也过去了,就觉得放在冰箱里实在可惜,就想让他吃了。他其实不爱吃甜的,但是拗不过她可怜巴巴的眼神,她还说,看着他吃就等于自己也尝到了味道。

    谁知道他会因此闹肚子,得了急性肠胃炎,被同事送去医院。她过去找不着他就跑到张叔和隋老师那里偷听来着,才知道自己闯了祸,却什么也做不了,急得只能蹲在他座位旁边吧哒吧哒掉眼泪。

    “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瓜,蠢瓜,臭瓜,喜欢当烂好人花光了他的钱不说,好不容易给我留了一块蛋糕,我非得让他吃,又害他进医院了。”

    宝珠一连好几天没见到陈晋北,每担心一天,后悔就多添一层,她也就不敢再过去了。

    馆长看她懊恼的神情不似作假:“还记得吗,德德说,不要怕。”

    宝珠是真的疑惑:“他是这个意思吗?”

    馆长很肯定:“我觉得千真万确是。”

    宝珠又不吭声了,别人百般劝慰,不如当事人一朝醒悟。她就是榆木脑袋怎么了,没有那条规定这里不能有一个不开窍的宝珠吧?存在即合理,因为宝珠存在,所以宝珠是合理的。

    “我懂了,你这是嫌弃我打扰你,要不我还是走吧。”她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你自己在这里,看剧看到精彩之处就缺少一个共鸣的击掌,看到情动之处就没有一个抱头拥泣的知心人,你不觉得孤单吗?”

    馆长没好气道:“这么说那我还得谢谢你?”

    宝珠真诚答道:“那倒不用这么客气。”

    陈晋北住院两天,回到所租住的小区才知道发生了一起失踪案件。他去菜鸟驿站拿快递途中听到不同人之间只言片语的讨论,大概组织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十七楼张先生的妻子郭女士失踪了,张先生以为妻子回娘家了,郭女士的母亲打电话联系,双方一合计,才发现郭女士已经不见踪影两天半,遂做失踪案报警处理。

    他刚要搭电梯上楼,住在他左边的徐昭阿姨连忙招手让他按住电梯,等等后面迟迟不肯回头的孙女橙橙,她瞪着眼睛装出一副可怖模样吓唬小朋友:“快点呀,大橙子,晋北哥哥在等你,他要等急了。”

    橙橙才发现站在角落里的陈晋北,立马欢呼扑过来:“晋北哥哥,你好点了吗?”

    陈晋北将拎着的外卖和快递全用右手拿着,腾出左手来牵住她握上来的汗湿小手:“谢谢橙橙的关心,我现在好多了。我们一起上去吧,回去和奶奶一起做饭,到饭点了。”

    橙橙乖乖点头,同意了。

    徐昭舒了一口气,这才有闲心说起楼里的八卦:“听说没有,十七楼的失踪案。”她看晋北点点头,又往下道:“原来小张和小郭是二婚,和前头的老婆为了小郭闹离婚,再婚后才搬来的这里,三年不到。”

    徐昭是这里的老住户,对新搬入的住户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刚开始我不知道,我看小郭表面上文文静静的,怎么会做出插足别人婚姻的事,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小张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男人,不是说糟糠之妻不可弃嘛,他一有了钱,就立马找了更年轻漂亮的小郭,有些男人真是,永远只喜欢18岁的小姑娘。”

    陈晋北一旁听着不好搭腔,这时橙橙开口:“郭阿姨的漂亮狗狗也不见了。”

    徐昭答道:“那狗是挺好看的,就是腿太短,每次小郭下来溜它,肚子上的毛都能沾到地上的脏东西,它还和小区外面的野狗玩,你下次不能乱摸它知道吗,谁知道会不会有细菌,回头你拉肚子,你妈妈又怪我没有看住你。”

    橙橙对于奶奶在晋北哥哥面前批评自己很介意,她想出声反驳,就感觉自己放在哥哥宽大手掌里的手被轻轻握了握,然后听到他说:“橙橙的电子狗狗也很可爱,是新买的吗?”

    她一下子忘记了被说的不愉快,立即拉了拉电子狗的牵引绳,那只动作灵敏的斑点狗也随即动了起来,“对,妈妈给我买的,我刚刚带它出去玩。”

    “小郭养狗,小张却好像挺怕狗,之前也没见他遛过那只柯基,刚才我们在楼底下碰到,他心情不大好,不小心撞到橙橙的点点狗,还吓了一跳呢。”

    “哈哈哈,我告诉张叔叔不要怕,点点不咬人的。”

    “你妈妈这次还挺对的,给你买了这么一个玩意儿,能跑会叫,还能给它喷酒精消毒,这下子谁都不怕不干净了。”

    十五楼到了,三人相互道别,各自回家。

    陈晋北在家休整了两天,失踪案没有进展,小区里谈论的声音变少了,他周一早上上班出门的时候还碰到过一次张浩。陈晋北刚搬来半年多,除了徐昭阿姨一家格外热情,这栋楼里认识的人不多,之所以认得他,是因为当初搬家抬行李的时候,张浩搭过一把手,所以算得上是点头之交。

    他周日晚上又做了半宿的梦,早上有点睡过头,急着赶去上班,在大门口两人擦肩而过,陈晋北听到门卫冲着张浩大声喊:“张先生,你要用肥皂水多冲洗几遍伤口,放好东西就快点下楼去医院打疫苗啊。”

    张浩神色有点慌张,提着东西疾步走了,一边不忘回应:“好的,好的,我马上下来。”

    陈晋北走近了警卫室,又听见门卫嘀咕:“也不知道这只狗发什么疯,平时都好好的,今天居然扑上去,幸好冬天衣服穿得厚,就是小腿肚擦破皮,野狗真是害人。”

    陈晋北这周调整了上班时间,前台业务经理谢宁正好和他一起进了单位的大门,他一边习惯性把手放进陈晋北的羽绒服帽兜下取暖,一边把手里的早餐扬了扬:“来点?热乎儿的。”

    谢宁原以为他会照例拒绝,没想到这次陈晋北点点头,一伸手,直接把他的早餐拿了过去,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直接愣在原地,一会儿才回神大步流星追上去:“等等我,你小子多少给哥哥我留点啊,至少分一个包子。”

    宝珠一上午忙得晕头转向,暂时忘了过去找陈晋北一事。可是等下午忙完歇下来,她又在心里打鼓,到底去还是不去呢?去吧,好像也没什么事,但如果只能有事儿才过去找人显得有些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不去吧,他毕竟因为她病了一场,不去看看是不是更显得她小鼻子小眼儿的?

    唉,真烦,做人难,做鬼也难。

    德德终于将老先生送走,回头看她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靠在自己的柜台前面,问她:“怎么,你也取号了,你也要投胎去?”

    宝珠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可能?!再说我只有名而无姓,在这里根本就没有我的档案,投不了,根本就投不了。”

    德德状似恍然大悟道:“那我明白了,你这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我能有什么新词,我是个纯纯理科生,脑子里没有那等风花雪月的,你醒醒吧,我的烦恼都是为了一些正经事儿。”

    “好吧,正经事说来听听。”

    这下宝珠反倒变得扭捏了,她支支吾吾开口:“就是,就是,我问你哈,会不会有一个人你觉得既对他有好感,但是同时又害怕他?”

    德德大惊失色:“你暗恋我?”

    宝珠果然上当了,她立即恢复了以往的神态,迅速反驳:“你听清楚了吗?有一个人,我说的是有一个人!你是人吗?很显然你不满足这个前置条件啊。”她在他的瞪视下,声音逐渐变小。

    德德这一刻明白了馆长内心难言的苦楚,和宝珠相处需要有一个强大的心脏,这不是开玩笑,这是在陈述事实。

    宝珠看德德变得兴致缺缺,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你明白的吧?也不能说是好感,就是那种不以性别为转移的喜欢,啊,想到了,是欣赏,对,就是这个词儿,就是既欣赏又害怕,你有没有过这种感情?”

    德德哼笑一声,淡淡道:“那你应该是找着你爹了,据我所知人类幼崽对父亲的复杂情感,有一个时期,就是这种欣赏崇拜,但是又有点害怕权威的阶段。”

    “乱弹琴!”宝珠哼哼。

    “是啊,对牛弹琴。”德德开口暂无败绩。

    “乱比喻!”

    “是啊,不可理喻。”

    宝珠气冲冲的跑了,她冲到通道的门禁前,刷卡开门走过去,一气呵成。她紧张得压根忘了这时候殡仪馆白天的班已经到点,所以她又一次和陈晋北错过了。她呆呆地站在他座位旁边,还是那熟悉的随时跑路风格,没有添置多一件无用的摆设。

    “唉,他一定是生气了。早知他这般小心眼,我就不来了,白白受气。好不容易来一回,又没有碰上。到底好没好,也不托人说一声,真是急死人,不对,真是急死鬼。不过怎么托人呢,换谁谁不害怕啊,天天被鬼骗工资,还生病花冤枉钱……”

    宝珠自言自语倾诉得十分投入,陈晋北忘记拿东西走回来站在她身后,听她一直絮絮叨叨地反省,不禁满意点点头,宝珠吧,虽然做事儿莽撞了点,但是挺可爱的,所以那点莽撞只是说明进步空间很大。

    他本打算伸手拍她一下,又想起不能再吓她,所以就只好等着她转过来发现自己。

    宝珠自我告解一番后,感觉心情好多了,转身看到陈晋北,一时间没有反应,轻飘飘地路过跟他打招呼:“你回来啦。”言罢就要回去了。

    反而是陈晋北有些好笑问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看她眼眶有些发红,猜她应该是过来看到自己不在所以心情不佳,陈晋北安慰道:“我没事了,不要哭。以后肯定还给你买好吃的。”

    宝珠这才确信自己真的看到他,眼眶里兜着的眼泪落了下来,她难为情地转过头去擦干,再转过来对他嘿嘿一笑:“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白天人多眼杂,此处不宜交谈,陈晋北带着她来到那堵白墙前,把耳机戴上假装打电话:“我出院后在家休息了两天,不方便过来见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事?”

    “没有,没有!”她最近没有接到什么特别需求,能解决的就自己想办法解决了。“你之前让我查的两个人,陈河生、何朝韵,系统上有登记他们的死亡时间,但是往生的业务他们都没有来办,我想可能他们还在外面没有来报道,至于是因为什么,那就不清楚了。”

    陈晋北心道果然没错,却不知自己的变化与爷爷奶奶推迟往生是否有关,如果有关他又该怎么找到他们,回老家一趟?上次头七晚上自己突然间能重新看到鬼魂,是否也是爷爷奶奶有意为之,他们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呢,如果不是他们,那又是谁?他该去一趟山上找叔叔吗?毕竟以前是叔叔找人来家里封住了他的鬼眼,所以这次恢复会不会是当初那位师傅解除了封印,又或者是封印的期限到了,自动解除了?……

    思绪纷杂,乱麻般扑面而来,陈晋北看着宝珠陷入了沉思。

    宝珠起初以为他在看自己,还有些莫名,毕竟她刚哭过,怕是脸上留有什么不雅的痕迹,她还装模作样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后来发现他虽然看向她,却不是真的在看她,就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怎么了嘛?你瞒着我偷偷戴了隐形眼镜吗?还是我们之间的信号不好,你失联了?还是你其实是个人工智能机器人,没电了?”她又一次上下左右在他身上探视,想找找看有没有隐藏的充电端口。

    陈晋北打断她的胡来,“没有充电口,即使有,也不会让你找到的。既然你现在不忙了,那你再帮我查个人吧,或者问问去你那里报道的鬼魂,有没有见过她。郭莹,女性,年龄大概二十六七岁,中长直发,没有刘海,皮肤白,眼睛大,身高比你略矮些,不胖不瘦。最明显的面部特征是双眉之间,大概印堂的位置有一个因为痦子切除手术留下的白色印子。”

    宝珠听完他详细的描述,心里头充满了疑惑,这么详细的外貌特征描述,说明他仔细观察过对方,能让他这么端详的人,又会是他什么人呢?

    陈晋北几乎能从她的明显的表情里读出她的思绪来,立即解释:“我住院期间小区有一户户主的妻子失踪,今天已经是第五天,我怀疑她已经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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