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湘愕然地看向谢箐。白玉堂没死？
那人呢？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展昭忽然起身，拉起谢箐的手就走：“走。”
许是太过激动，展昭竟一头撞在了门框上。两人压根没理会，很快消失在门外。
赵曦眉梢抖了抖，对赵湘道：“湘湘，我们也去看看。”
展昭直接用轻功将谢箐带回了自己房间。小白的遗物匣，谢箐早就拿给他了，但他却一直没勇气打开它。
匣子，在展昭不断颤抖的双手下，终于开启。
谢箐将匣子拿到灯下仔细查看，和她那次看到的一样，里面只有一些骨灰和两三块很小很碎的骨头。骨头被烧得漆黑，压根看不出本来属于哪个部位了。
展昭盯着那骨头看了好久，问谢箐：“韩二哥看过吗？”
他总觉得，这骨头看起来不太对劲，似乎...太小了点。不过，如果都烧成了碎骨，倒也说得过去。
“看过。”谢箐点头，“可韩二哥只是瞟了一眼就晕过去了。”
“去韩二哥那里。”展昭将匣子关上，再次拉上谢箐就走。
韩彰医术卓绝，也精通人体结构，虽不是仵作，却懂很多仵作的专业东西。想必韩彰若仔细看了，应该有确定的结论。
“好。”两人拿起匣子就出了房间，刚好碰上追来的赵曦和赵湘，便一起去了韩彰那里。
正沐浴的韩彰，被展昭直接从浴桶给扯了起来。
“韩二哥，对不住，有事找你。”展昭将搭在旁边的衣服扔给他。韩彰倒没问什么，接过衣服快速穿好，跟着展昭去了外间。
“韩二哥，你再仔细看看这些骨头。”展昭将匣子递给韩彰。韩彰看了一眼那匣子，眼眸一颤：“展大人，什么意思？”
展昭沉默了下，到底没告诉韩彰他们刚才的猜测，只道：“我觉得这些骨头不太对劲。”
韩彰深深看了一眼展昭，倒也没再问，抖着手打开匣子，认真地看了起来。
展昭谢箐下意识屏住呼吸，浑身紧绷。赵曦赵湘也一脸紧张。
韩彰看了半天，有些疑惑地道：“这里面的骨头损毁太过严重，不好判断具体来自哪个部位，但......”
韩彰顿了下，似乎在思考。
屋里其他四人一脸紧张，耐心等待韩彰继续。
“但如果我没看错，这匣子里的，不是人骨，而是狗骨。”韩彰盯着那骨头有些发呆。
“狗骨？”其他四人齐齐一怔。
“没错，就是狗骨。”韩彰无比肯定地道。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谢箐惊呼，“当时，我和小白误入冲霄楼，确实有一只狗跟了进去。但这狗后来去了哪里，我们就没注意了。”
赵湘也道：“对对对，我也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小白出事后，王府一个老花匠丢了一条狗，本来这事没引起任何人注意，但那花匠对狗的感情极深，整整找了那狗一个月，每天都在王府里问别人看到他的狗狗没，这事闹得连我都知道了。”
谢箐使劲点头：“没错，当时追着我误入冲霄的那条狗，就是一个花匠的。”
“韩二哥，你确定这是狗骨？”展昭喉头发紧。
“我确定！”韩彰极其专业地给展昭四人讲了他的判断，“人骨和狗骨，是不同的......”
屋里其他四人互相看看，一时都没说话。
谢箐下意识抓住展昭的手，两人的手都隐隐在颤抖。
当时，小白确确实实掉下了铜网阵，她亲眼看见万箭齐发，看见火油漫天。因为亲眼所见，所以她深信小白没了。可如今看来，假如小白真的死在了铜网阵里，那不可能没有骨头残留啊。毕竟，人类的骨头，可比狗大了太多。
“展昭，小白是不是......”心思细腻的韩彰，到底是看出来了什么，眸底隐隐起了希翼之色。
展昭深呼吸了一下：“韩二哥，我不敢确定，但小白的事，或许没那么绝望。”
韩彰身子轻颤：“为什么？”
展昭想了想，给他说了下他们的判断和猜测。
韩彰整个人直接石化掉，眼眶，却渐渐红透。
“可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小白究竟去了哪里？”石化的韩彰，总算活了过来。
“是啊，那小白究竟去哪里了？”谢箐吞咽了一下，“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赵曦眉心紧蹙，神情微微疑惑：“难道...是龙悬珠？”
展昭霍然看向赵曦：“殿下，你是说？”
赵曦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通古今，换时空，逆天改命。”
谢箐开始浑身轻颤。
赵湘则有些发呆。
韩彰则是纯粹的一脸茫然：“展昭，殿下，你们在.....说什么？”
赵曦看向窗外那漆黑的天幕，声音似远似近：“五岳，拥天地之力，轮回之机。龙悬珠，出自五岳神山，机缘巧合下，能通古今，跨时空，逆天改命.......”
“所以，他应该是在某种机缘下，触发了龙悬珠的神秘力量。”展昭艰难地做了假设性的结论，“那么，小白应该还活着。”
赵曦点点头：“目前只有这个假设解释得通了。”
龙悬珠虽玄秘，但正常情况下，并不会直接触发穿越这种情况。当初柳圆圆借助龙悬珠的力量，将他和妹妹投在了大宋。但那却是柳圆圆动用了他所有的修为来达成。
韩彰似乎听懂了，瞬间红了眼眶，转过头去，好久没转过来，只看见肩膀在微微抖动。
“可是，就算可以转换时空，但你们怎么知道小白在消失前，有没有重伤，还能不能活下去？”谢箐颤着嗓子问了出来，“我亲眼看见他万箭穿心的啊。”
一开始，知道小白可能还活着时，巨大的惊喜冲击得她几乎不能思考，可稍稍冷静下来，那种早被埋入骨髓的恐惧依然没能消失。
体验过失去的人，如此渴望希望，却又如此害怕任何的失望。
展昭脸色微微发白，她说过，在火苗席卷他的前一瞬间，万箭已包裹住了他。
韩彰和赵湘也呆住，一时沉默。
赵曦目光在谢箐和展昭身上落了好久，才道：“既然龙悬珠都能被触发，老天爷断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赵湘也忙安慰道：“展大人不是说白五爷穿的天蚕软甲衣可以御刀剑，不惧水火吗？我想，白五爷福大命大，肯定是能躲过这一劫的。”
谢箐将头埋入了展昭胸前，泪一下就滚了出来。
展昭拥住她，眸底也隐隐湿润。
赵曦没说话，一直在想龙悬珠为何会自动触发时空力量。他恍惚记得柳圆圆曾说起过这样的特殊情况，可惜柳圆圆这两日又不知跑哪里去了，否则可以问问他。
虽然大家都觉得白玉堂有很大可能还活着，但他究竟去了哪里，却无人说得上来。
不过，有希望，就好。
展昭叮嘱韩彰暂时不要对其他人说这事后，就和谢箐他们一起离开了韩彰住的院子。
昨晚被营啸闹腾了一夜，白天又没空补觉的谢箐，早就极度疲惫，在知道小白大概率还活着后，一出韩彰的院子，就困得睁不开眼了。
“展大人，我困了。”她直接往展昭身上一靠，睡了。
展昭将她打横抱起，对赵曦和赵湘道：“殿下，王爷，我就先带她回去了。你们也早生休息。”
看着展昭抱着妹妹走远，赵曦幽幽叹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以前箐箐要睡觉了，可是直接往哥哥身上一靠的。”
赵湘看着他明显有些吃醋的样子，低低笑了一声：“殿下哥哥，你是吃展大人的醋了吗？”
赵曦揉了揉鼻尖，有些懊恼地道：“我可算是明白老父亲看女婿是啥感觉了。”
“啥感觉？”赵湘满眼好奇。
赵曦咬牙，一字一顿：“又-爱-又-恨！”
“殿下哥哥，”赵湘扑嗤笑了出来，“所谓岳母看女婿，越看越可爱，岳丈看女婿，越看越生气。”
“可不就是嘛。”赵曦郁闷地道，“箐箐可不就是我一手拉扯大的。”
赵曦还真像个老父亲一样，长吁短叹了好一阵，刚抬腿，又一下顿住，问赵湘：“赵湘，箐箐住哪里？”
“梅花苑。”赵湘笑道，“我王府最好的三大院之一。”
“那小展昭呢？”赵曦追问。
赵湘瞟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赵曦再次咬牙，“那小子是不是和箐箐住一起？”
赵湘犹豫了下：“好像......是吧。”
赵曦脸色有点阴晴不定的，捏了捏拳头：“我怎么觉得手有点痒！”
这展昭不是他一手养成的妹夫吗？按照他那性子，是不太可能干这么出格的事啊，毕竟没名没分的，虽然他赵曦古今通用，并不会像古代人讲究那么多，可这事放自己捧手心里长大的妹妹身上，怎么想都有点想揍那小子呢。
“殿下，你该不会想去揍展大人吧？”赵湘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赵曦。
赵曦再次捏了捏拳头：“还真有点想。”
要命，总算是体会到那种自己精心养了那么多年的小白菜，突然被那什么拱了一样，咳咳，虽然那拱人的东西他其实很喜欢很满意的，但...还是想揍。
自己养成的小拱猪，也必须揍一顿再说。
赵湘好笑地看他一眼，忍不住道：“如果是你家妹子强迫展大人的呢？还揍吗？”
她倒是没亲眼看见，不过她那心腹侍女朱瑜拍着胸告诉她的。朱瑜说：王爷，你那妹子太彪悍了，那简直就是个登徒子了，展大人在他面前，就是朵小百花。不过，那小百花对那登徒子百依百顺，一副爱惨了的样子。反正，没眼看！
她一直以为是朱瑜乱说的，直到今日饭桌上，她觉得，朱瑜说的，应该是真的。
赵曦愣了愣，随后很得意地道：“我家箐箐，威武！”
他就说嘛，小展昭那样内敛的人，怎么可能崩人设。话说，在龙悬珠里看到的那些画面，好像大部分都是他家妹子在调戏他那小妹夫。
赵曦的拳头瞬间松开，小展昭，委屈你了，哥再也不拍你头了。
赵湘想了想，道：“展大人和箐箐只是住了一个房间，并没发生你想的那些威武之事。”
“你怎么知道？”赵曦疑惑地看着她。
赵湘脸色微微发红，转身就走：“我就是知道。”
箐箐用的是谢雨的身体，谢雨身上有守宫砂，她那日带谢箐在王府内泡温泉时无意中瞟到了。
瞅了下她发红的脸皮，赵曦忽然笑了。
龙悬珠里，他家妹子可是干了不少天雷滚滚的大事，展昭居然守住了，果真不愧是他养成的妹夫。
“小展昭该不会不行吧。”赵曦满意之后，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赵湘目瞪口呆地看着赵曦。不是，殿下哥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赵曦一会蹙眉，一会儿舒眉，完全是一副老父亲患得患失的鬼样子。
“也不对啊。”赵曦蹙眉，很小声地自言自语，“咱小时候就给小展昭婚检过，看样子，发育优秀啊.....”
赵湘听不清他在嘀咕什么：“殿下哥哥，你在说啥？”
赵曦连忙闭嘴：“没，没说啥。”
梅花苑附近，正抱着谢箐走路的展昭，莫名其妙连续打了三个喷嚏，耳朵还一阵一阵发烫。
“走吧。”赵曦看了看天色，“我送你回去。”
两人很快到了赵湘的院子前。
“殿下哥哥，我进去了。”赵湘眸底某种情愫一闪而过，“你也早生休息。”
赵曦一下拉住她的手：“等等。”
她脚步一顿：“还有...什么事吗？”
他也看着她，欲言又止，抓住她手的手，却一直没放开。
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渐渐出了汗。
赵曦眼神落在她身上很久，轻声道：“赵湘，陪我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