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两人平静地异口同地出声回答了他的问题，同时又一起收回了对峙的视线。
把坐在对面的林子萧看的直蒙。
要不是知道这是他们两个除撞车那次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林子萧差点要以为他们两个是对闹了别扭的情侣。
而他作为共友，奉命来帮忙调解。
转念他又被自己的荒谬想法吓了一跳。疯狂在心里摇头否认。
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这么想。
先不说两人有没有认识的可能，单说叶其森那个冷感的性格，也不可能有这种可能性。
林子萧曾经还一度怀疑过叶其森是不是喜欢自己。
不怪他。
实在是认识这么多年，他身边就没出现过一个女生。
着实可疑。
他们两个恢复到正常状态，林子萧识趣的没有再多问。
等菜都上齐，篦子上的第一锅烤肉已经滋滋冒油。
东北老酸菜摆成一个圆形围在四周，中间的五花肉肥瘦相间，烤好了，冒油的五花肉配上秘制酱料和一口生蒜，再夹上一筷子老酸菜放进嘴里，幸福得直接原地起飞。
林子萧塞了满满一嘴，吃猛了，他弯腰呛得直咳嗽。
叶其森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提醒道：“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我靠，”林子萧喝了口水顺了一下，嘴里倒开地方，他看着辛妩语气惊喜道：“你们北方烤肉这么好吃！”
这是他第一次吃正宗的北方烤肉，原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加之觉得这地儿热闹有烟火气，聊天冷场的时候不至于叫气氛太尴尬，没想到，倒是在味蕾上给了他个惊喜。
“嗯哼。”
辛妩与有荣焉地骄傲点点头，夹了筷子肉放进碗里去蘸料。但没吃生蒜。
倒不是不爱吃，只是叶其森还坐在她的旁边，多少有些顾及形象。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说了不少话，加之有美食的辅助，不知不觉，林子萧也不似刚开始那般紧张，话匣子开始逐渐打开。暴露出话痨的本性。
他开始和辛妩天南海北的什么都聊，不拘束，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有时上一秒还在说这件事情，下一秒可能就天马行空地去讨论另外一件事情。和前面说的都毫无关联。
辛妩也是个不扭捏的性格，看着长相漂亮不好相处，实际上，她什么都能聊，也什么都能说。
还非常有梗。
也开得起玩笑。
几次，林子萧说着说着，看着她的脸就出了神。
辛妩并不在意，或者注意到了也装作没看到。
继续自己说自己的。
完全没有被异性注视时的害羞情绪，也没有扭捏感。
直到又一次话题结束，林子萧看着她说道：“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手中烤肉的动作不停，辛妩分给了他一个视线，然后继续手中的烤肉动作，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嗯......”林子萧仔细想了一下，按照自己心里想的一一说道：“漂亮，聪明，但喜欢撒娇。”
“会有些微的矫揉造作。”林子萧说。
辛妩听出来了，矫揉造作才是这句话里的中心点，只是她还是挑了个自己在意的点问：“我不漂亮？”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明明没喝酒，但林子萧的脸却急的涨得通红，解释：“我是觉得像你这样漂亮的女生，性格应该都会比较柔顺一点才对。”
“这是什么话？”辛妩原本只是逗他，但现在却有些不愿意听。
“各花有各花的美，女孩子的美和性格本来就不应该被定义。”
“八十斤是好看，一百八十斤也是漂亮。”
“温柔小意的性格有人喜欢，飒爽明艳也值得被爱。”
“谁说长相漂亮的女生性格就一定要柔顺了？”辛妩反驳。
“我觉得你说的对！”林子萧被辛妩说得哑口无言，事实上，他想要表达的并不是辛妩理解的那个意思。
但他不敢多说，生怕多说多错，到时候再平白添乱。
叶其森看了林子萧一眼。
林子萧鲜少有这样被人说到词穷的时刻，平日里，他八面玲珑，从来都是他将人说得不知回什么是好。
没想到今天在辛妩这里碰了壁。
甚至连为自己辩解一句都不敢。
不是无话可回，是生怕自己说错一句惹得她不高兴。
叶其森倒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对一个女生上心。
先前他们聊到兴头上时林子萧朝服务生要了酒，酒上来，林子萧撬开瓶盖，倒入他们各自的杯中。
只是一直顾着吃肉聊天，他们面前的酒还丝毫未下。
这会儿正好话题断开，林子萧端起面前的酒杯朝着辛妩递过去，邀请道：“碰一个？”
点酒之前他问了辛妩，知道辛妩能喝。
辛妩端起酒杯和他碰上：“当然可以。”
她酒量还不错，浅喝几杯影响不大，猖狂一点说，喝掉几瓶啤酒，对她来说如同喝水。
差别不大。
叶其森没有参与这场碰杯，他知道林子萧有几斤几两，也要留一个清醒的开车。
虽然辛妩是女生，但他直觉林子萧根本喝不过辛妩。
果不其然，两小杯酒下肚后，林子萧脸红得像猴屁股，辛妩丁点事儿没有。
又一杯下去，他开始跑厕所。
他的状态已经是喝醉，脸和脖子都从白变得涨红，起身走路的脚步也明显虚浮。
他不忘叮嘱叶其森照顾好辛妩，舌头打结地朝着他俩指指点点：“你俩，你俩别打架啊...”
“要友好相处！”
“从今天以后，咱们就都是朋友！”
“知道不！”
辛妩没想到他能这么菜，等林子萧走了以后看着叶其森，似乎想和他确认。
叶其森移开对视的目光，转过身去平静夹菜。
他拿了个生菜给自己包肉，刚把肉夹起卷进去，坐在一旁的辛妩突然朝着他靠过来。
叶其森的动作一下子停住。
叶其森闻到辛妩嘴里的酒香气。
拿着生菜的手指不自觉用力，下一秒，完整脆嫩的生菜在手里变得稀碎，烤肉上的油花儿流进他的掌心。
“别动。”他听见辛妩说。
她一只手拄在他的椅子上借力，另一只手伸出食指轻戳他的眼皮。
几乎是下意识的，叶其森在她靠过来的瞬间，顺从闭上眼睛。
她像是也醉了酒，靠过来的瞬间，他从她嘴里闻到浓重的酒香气。
身体轻飘飘的，闭眼之前，他从她眼里看到朦胧的醉意。
像山间的薄雾，时而朦胧，时而又能见到清明。
叶其森的另一只手也在暗地里悄悄越攥越紧。
视觉被剥夺，触感和听觉就会变得更加敏锐。
叶其森感受到辛妩柔软的指尖碰在他的眼皮上，也能感受到她发丝跳跃在他的颈侧。
距离太近，他能闻到她颈肩的香水味道，也能感受到她莹润的锁骨。
叶其森甚至不敢呼吸。
她靠近过来的那一瞬，他就已经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憋得耳朵和脖子又开始发红。
辛妩从靠近他到离开这期间的时间其实只用了不过短短三秒，但在叶其森那里，却好似过了一个世纪般那么漫长。
他形容不出辛妩靠近他时他脑子里的想法。男人的劣根性让他留恋辛妩靠近他时那一瞬间产生的感觉，情绪上也是愉悦亢奋。
但思想上，他又是推辞抗拒的。
辛妩刚靠近时他脑子里仿似有万箱烟花齐齐炸开，使得他的思绪出现了短暂空白，只剩人类原始的本能在驱动大脑。
辛妩离开时，他的情绪像被羽毛掠过水面儿。心中轻轻痒痒，难掩失落。
辛妩：“好了。”
眼皮上柔软的触感消失，叶其森意识到辛妩已经离开。
他缓慢地睁开双眼。
视线明亮起来的瞬间，他看到辛妩还在他的眼前。
压在他椅子上的那只胳膊还在他的后背和座椅之间，只是眼皮上的柔软指尖变得不见。
叶其森故作镇定地看着她。
她还是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微醺的眸子迟钝地眨了眨，听起来像是在给他解释。说：“你的眼皮上刚刚有飞虫。”
她说着话，距离在不自觉间又朝着他靠近了几分。
此时他们呼吸交错。
中间距离不过一个拳头。
叶其森没躲，只是出声提醒她：“你喝醉了。”
原本清润的嗓音此刻像磨了层沙砾，辛妩盯着他，明知顾问：“嗓子怎么哑了？”
她总是有两幅面孔。
就如此时。
她出口的话语里明明饱含着关心，偏偏盯着他的那双眼睛里，又带着无尽醉意朦胧的勾引。
叶其森开始无法确定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醉了。
“你听错了。”叶其森说。
“是吗？”
撑在他身后的手突然往前近了一步，辛妩的脸也愈发逼到他面前。
“那再说一句我听听？”她勾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唇在距离他唇不过几厘米远处，吐气如兰又有些咄咄逼人地问道：“为什么突然对我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