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肉

    伍樾把用麻木包裹的包子赌气扔在他怀里,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并骂道:“你只想着你自己!这大白天的叫人瞧见你我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你是要逼死我吗?就算是被你娘撞见了,少不得要唾我一脸。”

    “我娘不会的。”谢宝根急着保证。

    “真不会吗?我可听说了,我那可怜的前嫂子是被她磋磨死的,我若真是跟了你,怕也是她那样的下场。”

    还真得多亏罗婆子的情报,否则她哪里知道这些。

    “我还不如嫂子呢,她嫁来你家是清清白白的。而我……我这样的身份本就矮人一等,若是未进门就越了礼,被她拿捏了去,我能过得安生么?”伍樾幽幽叹了口气,“以后你若是怜惜我,就别什么都跟她说,否则我可不依。”

    谢宝根没想到伍樾能敞开了心,还跟他说了这么多。

    他双手抚着伍樾的肩膀,难得没有邪念,语气急切又温柔,“哥不知你是这般想的,以后都听你的就是。”

    “那还差不多。”伍樾抬手推开了他,“真是的,瞎白话工夫。”

    见她要离开,谢宝根又扯着她的衣袖,试探道:“月娘,哥得空去你家?”

    伍樾顿住了脚步,得意得扬起一侧嘴角,草包在偷鸡摸狗这方面倒是灵敏得很。她故作羞涩地回头瞥了眼,甩了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欲拂袖而去。但想到他荷包里的铜板,又道:“包子趁热吃了,那可是我专门为你做的。”

    “好好好,明儿再给哥送些来。”

    正沉浸在春色当中的谢宝根,大方地从荷包里抓了一大把铜板,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伍樾,把钱覆在她的手心,这小手太可心了,要是摸在哥的胸口该醉仙欲死……。

    伍樾翻过手含羞带魅地拍了他一下,便揣着铜板出了院子。

    只听身后的草包道:“疼!不过哥喜欢,下回使劲些。”

    等在门口的小青,见嫂子出来终于松了口气。但见嫂子手里的铜板,又不开心了。

    “十九文。”伍樾附在她耳边兴奋道,“便宜他了。”

    卖完剩下的包子天还早,二人顺道又挖了些野菜,最近大家忙得顾不上,所以没多久就各挖了两篓子野菜。

    明个就调个野菜菌子馅儿的。

    入夜,伍樾带着小青一道儿听着门外的异动。盯了好久也没状况,困得不行,便在门闩上加了两条粗木棒,才安心睡觉。

    隔日装包子的时候,伍樾才想起来昨夜忘了去拿篓子。

    唉,真是错过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但家里其他的竹篓都破破烂烂的,就算能用的话一时间洗刷出来也麻烦,不如叫小青跑一趟。

    “小青。”

    出灶屋差点撞上冒冒失失的小青,她朝着小青手指的方向看,谢兆森手里拎着竹篓正站在院门外。

    伍樾急忙朝他走过去,“昨个晚上忘记了,正想着叫小青去家取呢。”

    迎面走来的小妇人,系着围裙,笑盈盈的,脸上还有几块白白的面粉,跟往日妩媚调皮的形象全然不同。

    她倚在门口,伸手过来接他手里的竹篓。

    “呀,这是什么?”伍樾被篓子里的东西惊到了,透着上面覆盖的干荷叶,她都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谢兆森清了清嗓子,迟疑道:“昨个晚上猎的野猪,阿莲娘叫送来的。”

    昨晚上他跟福海猎了头大家伙,一早下山的时候还遇见了几个下田干活的人,村里一下子就传开了。敢晚上进山的,也就谢兆森了,福海一个人也是不敢进山的。

    只不过伍樾起得晚,她家这草房子又偏了些,才没听说这事。

    那野猪扔福海家处理,他就回家里清洗。看着院子廊下的竹篓,本想着就搁那儿,等她上门来取。但一想到那头野猪,琢磨着还是给她送点去。

    走到福海家,正不知道怎样开口时,阿莲娘便说要给她送些过来。他这才找了个送篓子的好借口,顺带送些肉过来。

    还好福海识趣,挑了坨好肉。

    他走后,菊香朝福海张了张嘴,她要是再不明白那她真就是个瓜子了。

    她昨个还担心她要孤独终老呢。

    伍樾双手提着篓子,沉甸甸的有十来斤肉呢。

    菊香嫂子定然有送她肉的意思,但一下子送这么多,怕是他自个儿的意思吧。

    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晚上打猎?那不是很危险?你有没有受伤?”伍樾想都不敢想,就白天她都不敢进山里去,何况是晚上,他可真不是一般人。

    “无事。”

    瞧着她好奇又担忧的眼神,谢兆森心里竟升起一股很受用的意味。伍樾后面的话更是让他不自然地有些傲娇起来。

    “九叔您真厉害!野猪肉啊,我还是头一回见呢。”伍樾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他,她掀开了盖着的荷叶,拎着肉坨子,这么多白拿是不是不太好。

    “九叔,这些多少钱,我这就给您。”客套还是要客套一下的。

    “不用!”真是个有趣的小狐狸,明明不舍得花钱,还要违心地问一下。

    伍樾眉眼弯弯,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的眼睛,“真不用?”

    “嗯。”她忽闪忽闪的眼睛,似乎能看到他的心底里去。谢兆森觉得自己呆得有些久了,撇开头要离开。“那我就收下了,回头做了包子给您送去。”

    伍樾说着便进了院子,想起来一事又转身问:“包子都好了,要不麻烦叔顺带过去?”

    谢兆森听完顿住了脚。

    “那麻烦叔在院里等半刻。”她迈着小步子去了灶屋数包子,这边又叫小青送去了几个刚出锅的给谢兆森尝尝。

    他牛高马大的,进院门时还得低头。

    小青端了大碗出来,里面有五个包子,黄黄的面皮鼓鼓的,还冒着热气。

    这刚出锅的比送到田里的确实要香些。

    见他迟迟不接碗,小青干脆把碗放到他手里,并做了个吃饭的手势。谢兆森这下看明白了,小哑巴朝着他笑,说包子好吃。

    院子一角有棵枣树,此时刚冒了点芽尖儿。枣树下有个石头垒起来的小石桌,以前月娘白天会坐在这里绣帕子。伍樾嫌那树下有虫子,倒是很少坐。

    穿过灶屋的窗户眼儿,她看他的样子像是没吃朝食。

    她吩咐刚进屋的小青,把石桌子擦一擦,搬条结实点的凳子过去。自个再从陶罐里盛了一大碗清粥,亲自送过去。

    小青麻溜儿地把石桌擦好了。

    家里又来了客人,她很高兴。对于这位九叔,她认为他是个好人。而且,最近嫂子也没跟他吵过架,嫂子看到他也很高兴。

    不过,九叔性子比她还闷,有凳子也不知道过来坐,他那么大个子杵着实在有点不合适。

    没办法,小青学着阿莲拉他的样子,硬是把他拉到石桌旁坐下。

    伍樾端着粥,暗夸小青神助攻,太给力了。

    “九叔,光吃包子会噎着,喝点清粥,肚里暖暖的,舒服。”她把粥送到谢兆森面前,“不过还是怠慢您了。”

    毕竟是大客户,又送了那些好肉过来。

    说到肉,伍樾忍不住对他打猎的事好奇起来,她也拖了一条凳子,坐在石桌的另一方。

    她撑着下巴,就那么看着他。他应该是洗过澡出门的,身上还散发着男人特有的清香味道,虽然还是一身粗布旧衣,但他端坐着,笔挺笔挺的,气场不是一般的强。

    眼见男人目光躲闪,也不好意思吃东西了。

    伍樾便随口问了几句,“九叔,那深山里有老虎不?若是遇上的话你怕不怕?”

    一想到老虎吃人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原本谢兆森被姑嫂俩架着有些不好意思,但见伍樾没见过世面的小表情有意思得很,便也不再端着,喝着粥吃着包子,讲了些山里的事。

    “大虫少见,若真遇见了倒好。不过以前在西北的时候,倒是常见大虫。”

    “你……打死过?”

    “嗯。”谢兆森点点头。

    “那你是打虎英雄啊!”伍樾眼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你可太厉害了。”

    小青比她更激动,她站在伍樾身后,摇了摇她的肩膀,说她想学打猎,希望九叔能教她。

    伍樾摇摇头,想也不想就把她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可执拗的小青哪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便换了个说法。手势太麻烦,她直接用口型跟伍樾聊起来。

    谢兆森看着姑嫂俩像打哑谜似的,一个点头一个摇头,一个皱眉一个叹息。

    “九叔,能请你帮个忙不?”伍樾觉得有些唐突,但为了小青,她还是厚脸皮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这丫头想跟您学些本事,不要太厉害的,您简单教她几招,能防身自保就行。”

    谢兆森听得有些好笑,“哪有几招就能制敌的,任何事情都没有空中楼阁,练拳脚亦是如此。”

    他狐疑地看了看小青,黑黑瘦瘦的丫头,怎会有这种想法。

    “那倒是。”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制胜法宝,凡事都是一点一滴地积攒起来。

    “九叔,您放心,小青她能吃苦。而且……,”伍樾示意小青把墙角那块大石槽抬起来,那石槽是以前她娘养猪的时候用的,后来月娘养不起猪了,便搁那里装水给鸡喝。

    石槽估计有七十多斤,小青双手搬离了地,还走了两步。

    谢兆森确有些惊讶,一个普通的孩子是很难搬动的。

    “不瞒九叔,这孩子的力气还在长,以后若是日日能吃饱饭,指定不一般的。”伍樾乞求,“九叔是久经沙场的英雄,教她一个丫头确实大材小用了,若是您得空能指教一二,她将来大了,一定会报答您的。”

    “您放心,多少学费我都付。”说着说着伍樾有些激动,“即便现在付不起,我保证以后也会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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