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开的分宗

    秦肖肖不知道自己将心里吐槽说出来了。

    见人围得多,空气不流通,她觉得心闷,便忽略众人,慢吞吞地转身往回走。

    “放肆!竟敢对尊者无礼!”

    身后有人骂她,秦肖肖顿了顿,听见白玄说:“无碍,今日的会见到此结束吧。”

    “可是尊者刚来……好、好的。”

    秦肖肖慢悠悠地在林间小道行走,两边树林簌簌,遮阳蒙荫,空气清新起来,白玄走路无声,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不远不近。

    秦肖肖进院子要关门时,白玄又正巧走到门口,扶住门,浅笑问:“仙子住这里么?”

    “操。”秦肖肖说。

    “……”白玄看着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又看她的菜田,养的蹦蹦跳跳的小兔子,“长势不错。”

    秦肖肖怕他听不懂人话,提起气力,字正腔圆地说:“滚,滚犊子。”

    她还要做饭等翠芸,刚刚是出去摘菜,结果一个插曲,扰得她忘了摘。

    白玄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目光大概有“你怎么变成这鬼样”的悲哀,杵在门口不肯走,秦肖肖没有气力和他耗磨,转身进院子,小石凳上坐好,喘一会儿气。

    白玄自觉且不要脸地跟进来,坐她对面,自己给自己斟茶,问:“欢弟弟呢?”

    “贱呐。”秦肖肖说。

    白玄沉默了。

    秦肖肖脑子还没彻底锈顿,那些人看起来很尊重白玄,喊白玄尊主,大家都知道曲欢叛出仙门去了魔域,白玄怎么会不知道?这小孩和以前一样贱兮兮的,偏要问一嘴。

    秦肖肖怕他没听清,又说一遍:“我说,贱呐。”

    白玄咳嗽一声,“听清了,别说了。仙子现在是一句一骂人么?看来被欢弟弟刺激得不轻。”

    秦肖肖冷笑:“呵呵,你们半斤八两。”

    都骗她十多年。

    男人,垃圾。

    不过她自己也垃圾。

    他们凑一个垃圾场。

    秦肖肖坐了一会儿,低着头,什么也没想,阳光在桌上移位,远处何方钟声响起,翠芸敲了门,她才猛然抬头,惊站起来,骂白玄:“都怪你,我没做饭!”

    白玄:“……”

    秦肖肖讨厌他的目光,他眼里的同情更甚。

    翠芸连连摆手,来安抚她:“没事没事,你有客人,我吃过辟谷丹,不饿,你饿么?”

    秦肖肖摇头,她不太感受得到饿不饿,知觉非常迟缓。

    都怪曲欢,这是曲欢刻花害的。

    翠芸进屋坐了一会儿,但在白玄跟前,坐立难安,很快就说要走,走前,她欲言又止,问秦肖肖:“清曲,你吃药了么?”

    今天是月底,应该吃药。

    秦肖肖恍然:“哦,忘了。”

    翠芸神情焦急起来,语气怪罪:“你怎么能忘记吃呢!”

    但很快又压回去,翠芸身为一个医师对秦肖肖提出指责:“你怎么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呢?无论如何都要记得吃药啊,你这样我怎么放得下心?罢了,我每月都会来提醒你的。”

    秦肖肖愧疚:“麻烦你了,翠芸。”

    翠芸一直站着,看着秦肖肖把药吞进肚中,才放心地离去。

    秦肖肖回头,发现白玄还在,有些泄气,蔫蔫地趴在桌子上,说:“我这里没有你住的地方,你自己去找地方住。”

    “可以么?”

    秦肖肖没回答。

    她后悔自己没回答,因为速度派白玄,当晚就有人来她小院对面,建起另一座小院。

    仙域速度,恐怖如斯。

    两院门对门,彼此能透过篱笆看见对方,挨得很近,堪堪把小路空出来。

    秦肖肖觉得白玄疯了,“我要搬家,要么你搬。”

    “为什么?”

    “我不想看见你的臭脸。”其实摆臭脸的是秦肖肖。

    “仙子,我不常在。”

    “你遮住了我门前的风景!”

    白玄无话可说,挥一挥手,整个小院移位,到了不遮阳光的秦肖肖旁侧。

    “……”所以一个时辰建房子,远远不是极限,他们能一秒钟平地起高楼。

    秦肖肖气闷地不说话了。

    秦肖肖夜晚睡觉时,整夜咳嗽。她咳得撕扯胸腔,起身换姿势,又是一阵猛咳,睁开眼,一地的鲜血,有些被吓到。

    影视剧里,咳血的都是要死的。

    她一向身强体壮,曲欢这个混蛋,真的害死她了!

    秦肖肖又想起悠远的赤魔之地,她作为祭品看守引魔阵的第六日,也是这样咳,以为自己要死了,如果没有曲欢,她就真的死了。

    不能想曲欢。

    秦肖肖想到其他人,云曦,蒋远山,沈家兄妹,泪水决堤,止不住地哭。为什么云曦和蒋远山争斗,她留下来当祭品,而云曦最后嫁给蒋家人,成为一家人?

    有敲门声,不知响了多久,秦肖肖反应过来时,白玄已经自己进来,到她跟前,把一身血一身泪的她抱回床上。

    秦肖肖近乎撕嚎地在哭,咳得心肺都要炸开,爆发出非一般的力气拥住白玄,死死的抓着他手臂,不让他松手:“阿欢,阿欢,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欺负我?”

    白玄和曲欢长得有几分相像,但秦肖肖知道这是白玄,不是曲欢。

    白玄垂下目光,小声地骂:“仙子,混蛋。”

    秦肖肖不管,她就把他当成曲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他哭。心里想,是你自己非要出现在这里的。

    秦肖肖拥着白玄,哭了一整夜,她因为咳血,头探出床外,白玄也抱着她,不让她再栽倒下去。

    晚安吻。

    早安吻。

    秦肖肖惦念着自己没亲到,可能再亲不到的。深深觉得自己是废物,是所有人都不要、都看不起的东西,而白玄是他们口中的“尊者”,白玄现在愿意留在这里拥着她,她生出股熊熊燃起的气力,想以别人眼中低贱的自己去玷污一丝不苟的高贵的白玄。

    她仰起脸,去寻白玄唇瓣。

    白玄皱眉,把她按开了,秦肖肖挣扎,又要去寻,白玄掏出手巾,按着她擦嘴。

    看见带白色唾沫、斑驳血迹的污浊手巾,秦肖肖才骤然觉得尴尬。

    晨光熹微,她埋下脸不敢看白玄:“你走吧,不要来了,我精神不太正常。”

    而白玄抬起她的脸,竟对她笑了。

    白玄长得不赖,秦肖肖看呆了。

    白玄低下脸,唇瓣在她面颊逡巡,气息扑她满面,秦肖肖疯狂想自己要不要拒绝,她对曲欢余情未了,而又和白玄乱来的话,以后碰面了,多尴尬啊。

    白玄的唇瓣最终停在一线之隔,秦肖肖心脏激跳,嗓子很痒,想咳嗽,拼命憋着不坏气氛。白玄笑着退开了,没事人一样问:“仙子早食想吃什么?”

    秦肖肖心跳仍不平息,没有回答。

    白玄说:“那玄自作主张,替仙子决定了?”

    早食很丰盛,秦肖肖难得有了胃口。

    午食也很丰盛,秦肖肖难得有了胃口。

    晚食也很丰盛,咳咳,秦肖肖难得有胃口。

    秦肖肖一天什么也不做,像只鸟巢里等妈妈投喂的小鸟一样,等着饭点,眼巴巴地看今天吃什么。

    秦肖肖和翠芸的饭搭子时光在第二月末结束,因为之后白玄成为她新的饭塔子。

    一个非常强势且有品味的饭搭子。

    秦肖肖本想拒绝,但白玄没听。

    她现在心理上依然想拒绝,但胃拒绝不了。

    白玄这小子吃的是真好,天天不重样,从这个洲的美食,吃到那个洲的,仿佛无论多远,都有人给他送过来,无论多珍贵,他都能吃到。

    白吃白喝有什么不开心的?

    秦肖肖猜想白玄身份不凡,因为长老们竟然总是屈尊下殿来找他,几个高贵人,在秦肖肖屋旁的小破竹屋高贵议事。

    一群人看起来以白玄为首。

    秦肖肖以为凭自己和白玄这关系,以后又可以横着走了,但实际情况是她根本不敢出院子,每次长老们从她门前路过,她要么跑回屋关上门,要么死死低着头不敢乱看。

    她记得主宗殿上,被捆着双手,被人踹膝窝,蛇形地穿过殿堂,跪过一个个长老,耻辱地擦净手臂举高到他们眼前,任君“采撷”的模样。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恐惧依然留存在秦肖肖心里。

    她闷闷不乐很多天,吃饭时候,白玄问:“仙子有心事?”

    秦肖肖抬起脸,眼神躲闪,小心地问:“你身份高么?”

    白玄笑:“还行。”

    “比长老们高么?”

    白玄看她眸光期待的模样,禁不住心神愉悦,道:“高。”

    秦肖肖更加小心地问:“你能让他们排成队,赤着手臂来我面前下跪举高手么?”

    “……”白玄信了,她真的精神不正常。

    白玄知道殿上发生的事,可二者性质稍有不同。秦肖肖是一个练气期犯了过错的人,长老们让她下跪,可以说是指教和惩罚,而长老们是千八百岁令人崇敬的修者,秦肖肖让他们下跪,是纯纯羞辱和泄愤。

    白玄久不回答,秦肖肖说:“要是不可以的话……”

    白玄以为她要说算了。

    秦肖肖:“你就给我滚。”

    白玄:“……”

    秦肖肖立马站起身,手扶在木桌两侧,看起来想掀桌子,但看见盘里菜还没吃完,想了想,小心地把几个菜移回厨房,又回来,抬起脚,毫无礼貌地把桌子踹翻。

    给够了“威风”、“恐吓”,她昂起脸起,居高临下,又说一遍:“如果你不能让长老排队赤膊举手给我下跪,就给我滚。”

    白玄觉得她在挑战自己习过的伦理纲常,但日薄西山,霞光铺地,白玄观她高昂脖颈,似骄傲的猫咪,很是可爱。

    “这有何难?”白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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