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地界

    云家旁边的客栈中,秦肖肖愁眉不展,在想如何是好。

    曲欢一会儿给她递水,她顺从地张嘴饮下,一会儿又给她喂蜜饯,她亦乖乖张口含住。她眉头低垂,继续敛目沉思,曲欢轻轻抬起她下巴,俯身与她接吻,将蜜饯渡至自己口中。

    秦肖肖脸红了,哪有这样吃糖的?

    “你自己吃吧,别……”别来我口里过一圈。

    曲欢示意她给自己腾出些位置,秦肖肖脱了鞋上床,蜷起双腿往床角坐去,曲欢坐于她刚刚的位置,双腿从床沿垂下,侧过身子在她面前趴躺下来,头枕在她分开的两腿之间。

    这姿势。。。

    秦肖肖无奈地揉揉曲欢脑袋,感觉头疼,但还是温声哄道:“我在想事情,你这个样子,我想不下去啊。”

    像只乖巧的猫猫,又带着点儿引诱人的色气。

    “肖肖。”曲欢含着蜜饯喊她,秦肖肖仿佛能听见他话语里的甜腻,头也扭过来看她,秦肖肖看见他繁星灿灿的眸子就忍不住投降。

    “嗯,在。”秦肖肖指尖在曲欢耳垂揉搓打转,专挑泛红的地方重点“照顾”。

    曲欢还是那副温吞的腔调:“你不想他们成亲的话,我们去蒋家,把新郎官杀了吧。”

    秦肖肖手一抖,指甲不小心在曲欢耳肉划出道血痕,但曲欢毫无反应,眼睛一眨不眨,气息平稳未变,一声没吭。

    秦肖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把血迹擦去,而后含入口中舔净,弯下身子敲敲曲欢的脑门,靠近他说:“你这脑袋瓜还真是好使。”

    不愧是反派的思维逻辑。

    曲欢半阖上眼眸,轻轻哼声:“我可以让他死得悄无声息,无人知晓是我们所为。也可以让他死在新婚夜,这样两家联姻的目的也达到了。”

    秦肖肖手指报复性地环过曲欢脖颈,拇指指腹按压在他喉结上,“有不杀人的解决办法么?”

    仿佛曲欢是万能口袋,逼一逼能想出办法。

    曲欢圈住她手腕,坐起身来,定定望着她,认真道:“我没有。”

    曲欢起身,又去拿了一颗蜜饯含入口,还为秦肖肖也带了一颗,喂给人时,指尖被一同含住。

    曲欢低眸望着两人唇指相接的地方,单看他神情,会以为他在认真思索要事。

    “他们为了相互利益联姻,我阻止不了。”

    秦肖肖松齿放开曲欢手指,叹息一声。她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理上难以接受。时隔几年,她明白了云曦为什么会“为了一件地阶法宝”放弃她的命,云曦妥协的是家族,是世家间交互纵横的利益关系。

    她牵起曲欢的手放到自己心口:“这里,闷闷的。”

    曲欢把脑袋挨过来,小动物一样蹭了蹭,又隔着衣服亲亲,弄得秦肖肖面颊红透了。

    她把曲欢脑袋推开,在曲欢不解的目光中,躲闪开视线,低下头,声细如蚊:“等一下。”

    她手指颤巍巍地把衣襟解开,头埋得更低,又说:“可以了。”

    ……

    -

    他们跟着送亲的队伍前往蒋家地界,一路上百姓迎伴,热热闹闹。

    秦肖肖想,杀人是不可以的,但先去看看蒋家老祖是什么模样,太过分的话,植物人还是可以的。她是多管闲事,但她受不了云曦落入什么不好的境地——虽然他们久不联系,但秦肖肖还是有种闺蜜摔进屎坑的感觉,做不到冷眼旁观。

    最不济,送闺蜜出嫁吧。

    到了地方,跟云曦住进同一家客栈。客栈门口接待的人是……蒋远山,及一众不认识的蒋家人。

    秦肖肖隔了老远,都能看见蒋远山那臭得要死的表情。蒋远山看见送亲队伍本来就气得翻了个白眼,再看见队伍旁边的她和曲欢,那脸直接垮了。

    云曦在前,蒋远山咬牙切齿地跟着众人喊了声“祖奶奶”,然后弯着腰领人进去,末了还大大地在门口拜了几拜。

    蒋远山直起腰,立马朝他们看过来,对着曲欢,面色不善:“你来做什么?”

    秦肖肖把曲欢往自己身后藏,老母鸡护崽子一样挺胸昂头:“我们来送云曦。”

    蒋远山泛红的眸子还死死盯着曲欢。

    曲欢无辜眼:“你是?”

    “操!”蒋远山表情奔溃地大骂了声,“你有意思么你装不认识我?”

    “你别大声说话!吓到我阿欢怎么办!”秦肖肖立刻骂回去。

    “我、我、我还吓到他?”蒋远山手指指着自己,颤抖得厉害,看起来情绪非常激动。

    蒋家老祖是蒋远山从小到大最崇敬的人,虽然他只见过老祖寥寥几面,但他每晚睡前最后一件事和每早起来第一件事都是沐浴焚香,而后对着老祖画像跪拜祈福。老祖于蒋远山,如神明,如远山的高月,可望而不可即,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蒋远山的母亲是风尘中一个凡人女子,父亲是一个四灵根没法修炼的废柴,他们却生下这一代孩子中灵力最纯粹、灵根最上品的蒋远山。蒋远山从小就被人看不起,他由是一直拼命修炼,修为在同辈中是佼佼者,但却还是时常遭同族欺负。各房孩子有哥哥姐姐,每次都来主动挑事,打不过就喊人来教训他。蒋远山是父母最小的孩子,但他之上所有哥哥姐姐都是废柴,父母也已经是花甲老人,完全护不了他。他挨了打从来只能一个人捂在被子里哭。

    有一次,他被围殴时,老祖恰好路过,步伐停了一秒,从此家族里再也没有人敢对他动手。蒋远山一直觉得这是老祖对自己的庇护,老祖是他这辈子最崇拜最感激的人——当他听到老祖要娶亲,娶的还是云胧的妹妹云曦,天都塌了!

    他已经崩溃一整个月了!跑去老祖闭关的门前讨要说法,还被人说是胡闹,被拖着乱棍打出去了!

    “我还吓到他?!我怎么吓到他了?!我做什么了我吓到他?!!”

    蒋远山说着说着,眼泪终于撑不住,哗啦啦就流出眼眶,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还在指着人鼻子骂,“这里是我蒋家的地盘,我不要你们来,你们就不许来!你们给我滚出去!给我滚!!!”

    秦肖肖惊呆了,“你、你、没事吧?”

    一个老者过来,一巴掌给蒋远山扇倒在地,“丢人现眼的东西!再在外边胡闹,小心关你几年禁闭!”

    蒋远山捂着脸,坐在地上红着眼睛瞪老者,嘴巴张开几次,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你还想顶嘴不成?要不是……”老者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恶狠狠地呼出一口气,“要不是老祖问起你,我们怎么会让你来?真不知道你小子什么运气,老祖怎么就偏偏记住了你,晦气!”

    老者拂袖离去,蒋远山嘴唇翕动,还在消化他的话。

    看热闹的人群都随同老者一起离开,这里只剩下坐地上的蒋远山,以及站着的秦肖肖和曲欢。

    “不要结亲,不要结亲,不要结亲……”蒋远山泪朦朦地念着,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他忽然猛地跳起身来去拍云曦的门,大声嚎道,“我求你!我求你了!你走吧,你不要嫁给我祖爷,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错了,我为我之前对你的态度道歉!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蒋远山痛哭流涕,见门内人不理他,“扑”一声跪在地上,开始重重地磕头,“我给你磕头了云曦,磕多少个都行,你开开门,你不要嫁给我祖爷,你嫁给谁都好你不要嫁给他,只有他不可以,他不可以啊……”

    房门开了。

    云曦笔直地站着,眼神冷漠地向下望,嘴角泛起冷笑,声音透着冷冰冰的死气。

    “重重重重不知道第几代孙,晚了。”

    “求你了,求你了……”蒋远山跪爬上前去想抱云曦的腿,被云曦躲开,他埋着头,眼中杀气显,骤然挥出一道带了自己十二成功力的强劲灵气。被另一道灵气轻飘飘地接下。

    蒋远山满脸不敢置信,颤抖着往后倒了身子,“祖、祖、祖……”

    秦肖肖张大嘴巴,眼睁睁看一个冰山一样的美男子跨出裂隙,从虚无中步出。

    “何故伤人?”他轻轻地一问,好像就把蒋远山的肩膀压垮了。

    “我、我、我……孙儿孙儿……”

    蒋远山还没支吾完,那人已经移开视线,“下不为例。”

    蒋远山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那人看向云曦,声音依然冷然:“孙儿顽劣,烦扰了。”

    云曦垂眼施礼,“见过祖君。”

    声音同样冷冰冰的。

    秦肖肖:OoO,两座冰山凑一起了?这和想象中的老变态不一样啊。

    老祖点头,又踏虚无离去。

    “哎呀呀,好戏好戏!”老祖一走,隔壁屋门立刻打开,沈简汐靠在门框摇着头鼓掌,看见曲欢,她噎了一下,当作没看见,假模假意地问,“远山哥哥,你还好么?”

    沈简汐三两步跑上前去,蹲下身搂住蒋远山,拿出香喷喷的手帕就往他脸上胡乱揩,“远山哥哥快擦擦,可别让人看了笑话。”

    “沈!简!汐!”

    “哎呀哥哥别推我的手呀,我是来安慰哥哥的,这么凶做什么?”

    对面屋门打开,一人靠在门框咧着嘴乐呵,是何英居。

    “英居哥哥还笑?快过来帮我们远山哥哥擦擦眼泪鼻涕。”

    “我嫌脏,不了吧。”

    蒋远山在往外推沈简汐的手,想离开,沈简汐偏按着他的头往自己帕子上怼,“还没擦干净呢哥哥,乖,别犟脾气。”

    手帕把蒋远山整张脸都蒙住,他慢慢不挣扎了,也就借此挡住脸,当自己不存在。

    “小汐。”

    一道声音从沈简汐背后响起,沈简汐僵直了背,哈哈转回身,“哥。我这次真是好人好事,你可不能罚我了。”

    沈简树的死亡盯视下,沈简汐顶风作案,弯下身子抱住蒋远山,给他搂到怀里,声音不再轻佻胡闹,而是认真又柔和。她凑蒋远山耳边小声说:“难得来远山哥哥家里玩,小汐请远山哥哥吃好吃的怎么样?”

    她安静地用了净身术,用别人听不见的悄悄话说:“眼泪擦干净了哦,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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