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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道长?”看清来人,叙白虽庆幸,但却有些疑惑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这里是花楼,似乎与他的身份格格不入。

    “嗯,你没事吧?”沈玉玠淡然地让叙白往身后移动,形成一个保护圈防备着。

    “无碍,这女子有些古怪,你要小心些。”叙白摇摇头,见到女子又袭击上来,提醒道。

    瑶枝见自己的攻击被化解,知道来人实力不可小觑,当即幻出几个虚影,包围在他们周围,移形换位,伺机找机会找出破绽偷袭。

    游廊四周,紫色魅影,交加游离摄人心魄乱人心扉,黑夜灯弱,说不出的诡异。

    沈玉玠默念心诀,两指相并,拂袖一挥,直指瑶枝所在之处。瑶枝心里一惊,知道自己方位已被探知,立马变换了动作,改为直接攻击。沈玉玠直接接下她的攻击,然后反手一击,打在她的胸口,瑶枝抵不住瘫倒在地,捂着胸口看着他们。

    叙白移步走上前,与沈玉玠并肩,也回望着瑶枝。

    瑶枝虽落在下风,可嘴上却不饶人,“哟,我说呢,只是远远地偷偷望着旧情人,原来是有了新欢,还是个风雅清俊的道长。只是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何种手段,让一个清修的道长对一只妖如此地百般呵护,不如你教教我,下次我也去勾引引诱个降妖除魔的道士道长之类的,为我披荆斩棘。”

    沈玉玠丝毫没有理会瑶枝不堪的话语,神情淡淡道:“你是妖?”

    “是啊,与你身边的小美人一样,是妖——”瑶枝眼睛揣着坏,瞥向沈玉玠,尾音拉长。

    听到瑶枝承认自己是妖,叙白微微惊讶,怔了一会,看向她的眼神更复杂了。“你也是妖?为何你出手如此狠毒,我从未招惹你,也不认得你,你却要杀我,这是为何?”

    瑶枝冷嗤了一下,话语中满是嘲弄讽刺,“我狠毒?是啊,我自然是蛇蝎美人,那你是什么,妖便是妖!装出一副清澈澄明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你装得不累吗,我看着真是为你累!”

    “装?你何出此言?”叙白看着她,心绪复杂。

    瑶枝扶着柱子站起身来,漫不经心道:“明明是妖却跟在这么一个仙风道骨,清冷如谪仙般的道士的身边,看着真叫人碍眼,我看不惯,讨厌你,这理由是否可以?”

    “你要讨厌我就讨厌吧,对于我来说这不算什么事。只是看不惯就要杀我,这是何道理?你的语言与举止实在是太奇怪了,你看起来像是狠毒的样子,但又不像,你身上有着杀意,但不浓重。你是妖,我也是妖,我想不出你为什么你要怎么做,难道现在妖之间同类相残的现象很严重?如果是这样这真叫我有些意外,毕竟现在人常见,妖却几乎销声匿迹了。”叙白打量着她,女子脸色苍白,可是方才沈道长下手并没有很重,看起来她身上应该是有旧伤。

    瑶枝冷哼了一下,“我做什么自然是看我的心情,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怎样就怎样,不需要理由与道理。如果我想得不错的话,今晚你我来这都是为了杀人,我是狠毒,你又算是什么?难不成你这叫做日行一善?惩奸除恶,为民除害?都是做同样的事,何必要冠冕堂皇的换这个好听自欺欺人的说法。”

    “杀人?你要杀何人?”叙白皱起了眉头,表情凝重,她……也是要杀人?不过看她的样子,叙白猜测她应该是没有成功。

    “你的问题真的是太多了,可是我不想回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死在一个道行高深的道长手上,也算死有其所了。”瑶枝轻易地放弃了抵抗,闭上了眼睛。

    叙白心中一滞,听出了她的话语中的悲戚,就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般,随时做好了死亡的准备,等到来临的一刻时坦然接受。

    “世间万物皆有命,我不用杀你。你走吧。”沈玉玠淡淡道。

    “不杀我?”瑶枝睁开双眼,脸上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低了低头,片刻后又抬起头,摇曳着身姿,恢复了轻佻的模样。

    “真是意外,道长果然人美心善,那就多谢道长留小女子一命了,只是不知道长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也好让我有个念想。还有这位小美人,”她又瞥了叙白一眼,“我们以后一定会再相见的,这不知名不知姓的,下次见了怎么开口?”

    沈玉玠没有理会她,转身面向叙白,“我们先回去,再细说今晚的事。”

    叙白点头,“好。”

    瑶枝笑了笑,“真是小气,名字也不肯告诉我,这么快两人就卿卿我我上了,算了,那就不打扰了,再会了。”说完便施展妖术,不见了踪影。

    叙白与沈玉玠回到了宅子,坐在院子里。时至凌晨,再过两个时辰左右天就要亮了。

    “今夜你怎么会出现在倚月楼?”叙白问道。

    沈玉玠示意叙白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坐下。“给你的红拂伞上有我留下的印记,我感受到你遭受了袭击,便出来寻你。”

    “原来如此,那就谢过沈道长的救命之恩。”叙白坐下看着移到眼前的杯子,茶水在杯中轻轻晃荡。

    “我说过,你我之间不必道谢,今日在倚月楼,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叙白抬头望向明月,“是有了些头绪,我没想到漫无目的的找寻了几天怎么快就有了线索,我以为会花费许多的时间,看来是我想错了。之前我其实存疑的,你让我杀一人,却不知道那人是谁,只说我会知道,我不信,可是今夜在见到那几个人一刻起我却信了。”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牵引着叙白,让她去靠近一个未知的果,越靠近就越清晰。沈玉玠说的杀一人,果然不是件简单的事,今夜见到的几个人,非富即贵,都是在这靖阳城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人物,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死一人那么简单,是无尽的深渊泥潭。

    叙白低头看眼前的杯子,里面的茶水已经静置,映出明月的影子,只是这明月在茶水中是黯淡的,毫无洁净的模样。

    沈玉玠看着她,目光深邃,“你在害怕,还是什么?”

    叙白沉默了半晌,对着他笑了笑,“我没有害怕,只是稍稍的感慨一番,你要做的事,自然有你的道理。我还是和你说我见到的那四个人吧,所要杀之人,应该就在他们之间,要想知道是谁,我想应该要贴身接近,深刻了解后才会知道。”

    沈玉玠道:“四个人?他们分别是谁?”

    叙白道:“一是倚月楼的拥有者,我听他们唤他严老板,他是个商贾,财力雄厚,几欲富可敌国,生意所涉及到的地方领域似乎都很广。他虽为商贾,地位低下,看起来对所有的人都恭恭敬敬,可其他人并没有敢小瞧了他,至少面上还是挺客气的。我只觉得他八面玲珑,心机深沉,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沈玉玠道:“你说的这人,名唤严松原,是有名的富商,贫贱出身,却实力不俗,更够拥有今日的成就非常人不可为。”

    叙白道:“二是萧王,他看起来举止轻佻,是个游手好闲的风流公子。可他是否真的表里如一,是个耽于享乐之人我也不确定。他说他无权无势,是个闲散王爷,可王公贵族暗流涌动,怎会有人能独善其身,他能安然无恙地做个表面无所事事地王爷,也不见得是件简单的事。”

    沈玉玠点点头道:“萧王林奕铭,他与当今穆国君主是异母兄弟,虽然兄弟总不见得要自相残杀,他哥哥对他也不薄,可这权利之事又怎么能一言两语说得清。有些人可能从未想过要做什么,可是他会因他身份被迫推向争夺杀戮的局面,无法控制,也没有选择。”

    叙白道:“三是鬼修罗将军,他开口甚少,从他们话语中,我对他所知道的不多。”

    沈玉玠道:“鬼修罗将军闻且歌,他是赤夜军将领,战功赫赫。十六岁开始就随父从军,后来父亲战死,他接过父位,为军中将领。此人骁勇善战,用兵诡谲,自他带兵打仗以来,从未打过败仗。也正因如此,他把赤夜军牢牢把控在手中,只听命于他,如今他功高盖主,令人忌惮。”

    叙白道:“没想到沈道长你对这靖阳城内的人与事挺熟悉的,我原以为你是清修之人,不会太过问世间俗事的,看来是我想错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三人是这靖阳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是普通人,如此一来,你想要完成的心愿会变得十分困难。”

    沈玉玠神情有些不自然,沉思道:“时局动荡,世事艰难,这是我有预想到的,那么第四个是谁?”

    “四是……他叫顾见渊,目前看起来十分神秘。他是我为人时的旧相识,我不知道为何他性子大变,之前的顾见渊是温文尔雅谦谦公子的模样,可现在的顾见渊却是冷冽如寒霜,令人退避三舍。看酒宴中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想必他现在的身份与来头并不小。”

    沈玉玠顿了顿,似在揣度,“顾见渊?我倒是从未听说这人……你与他相识,在你眼里,之前的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靖安城殷雪庄的主人,有一座梅园,是个不入朝堂,不问权贵的清雅公子,性情温和,为人和善。”

    沈玉玠端起茶杯,指腹在细细摩擦,“听你这么说,这人像是个……不错的人。”

    “不错的人……”叙白轻轻地念了这几个字,“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他,就是那个杀死我之人。我曾觉得我会恨他,可是今日我见到他时却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叙白平静地一字一字道。

    沈玉玠停住了欲要喝茶的动作,拿着茶杯的手半悬在空中,双目凝视着叙白,眸中有道不明的流光,欲言又止。

    叙白笑了笑,“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倒是有趣得很。不过青梅竹马一场,与世间许多女子一般,识错了君心。你如果害怕他是那人所要杀之人,我会顾及旧情,下不了手?你想错了,今夜见到时,我产生过杀意,可清楚认识到这个叫做顾见渊的人在我心中已经被消除之后,我对他,不过如同个匆匆一瞥的过路人。如若之后确认那人是他,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沈玉玠把手中的茶喝完,放下茶杯,“如此,便好……既然已有头绪,今后得先从长计议,你先修整一段时间,往后我们再逐一确认,不急于一时。”

    “我也是这般想的,过段时间后,我想先从倚月楼调查开始,这也算是最容易进入的地方,严松原既然是个商人,那么行踪是最容易掌握的,算是最好接近的人。”叙白点点头,说了自己的想法。

    “一切你决定便好。”

    沈玉玠似乎轻叹了口气,只是这动作太淡,匆匆一闪而过,叙白只觉是自己的错觉。

    “今夜那名女子,她也是妖,这……不知是否也是与我一样,由人化妖而成?”叙白踟蹰了一会,开口问道。

    沈玉玠也想起了那名妖魅的紫衣女子,她的出现似乎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起来。

    “并不是,据我所知,她应该是魅妖,本体便是妖,看她的模样,修炼也应该有一定的时日了。今夜看见她,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这靖阳城内居然出现了妖,除却你之外,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其他的妖。可是城中好像没有掀起什么很大的波澜,看来她并没有明目张胆的做出什么事。可如果她只是表面不动声色,背地却做了伤天害理的事的话,那就让人不得不防了。”

    叙白道:“你说是否是有人在操控着她?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她的出现并不简单。”

    从进入靖安城开始,就有一抹紫色的魅影在影响着她的心神,那女子一身紫衣,难道一直在背后搞鬼的人是她不成?

    “或许今后可以顺便查查看曾经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过,我总感觉她也是牵扯在其中一环的一方。”

    沈玉玠认同点头道:“嗯,是有必要查查。”

    “只是……我也有点疑惑,你明明知道她是妖,而且她说今夜为的是杀人,更不用说背后似乎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你却放了她,让她安然无恙地离开,这是为何?”

    沈玉玠沉吟半晌,缓缓道:“人自有其命数,妖也一般,有其命数。她是魅妖,有她的命数。妖道与人道不同,我不会也不能做这越界干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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