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蜜人药方?

    宴娥和孟一行面面相觑,皆是摇头,“没听说过,什么是蜜人?”

    贾扶义嘿嘿地笑起来,“木乃伊见过吗?蜜人就是木乃伊!”

    木乃伊!宴娥和孟一行顿时震惊不已,他们没见过,但是听说过。

    两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木乃伊是比较西方的说法,而在中国则称为干尸,听说埃及的金字塔里就有许多木乃伊。

    可是李时珍如此圣人,怎么会做出用干尸入药这么骇人的事情!

    两人的眼睛盯住贾扶义。

    贾扶义将二人的惊骇尽收眼底,缓缓道,“其实这个蜜人药方也不能算是李时珍的发明,而是他从另外一本书上引用过来的,这本书叫做《南村缀耕录》”

    “《南村缀耕录》是元人陶宗仪写的一本类似现在笔记的东西,里面记录了好些历史琐文和神鬼妖异,蜜人药方就是其中之一,里面称之为‘木乃伊’。”

    宴娥这时发问道:“所以这个药方到底要怎么做?”

    贾扶义的眼神忽然变得不屑又怜悯起来,解释道:“其实很简单,就是要一个人绝食,通常都会选择将死的老人。但这个绝食并非让他不吃不喝,而是三餐只吃蜂蜜。这样连续吃上几个月后就连他的大小便都是甜蜜的味道,到这一步蜜人算是初成,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等老人死后,众人便把他放进石棺中,但不入土,只用大量蜂蜜将石棺浸泡起来,浸泡上百年左右才能开棺。经过百年的浸泡,石棺里曾经的‘人’就已经变成了药,称之为蜜人药方。”

    “按书中所述,蜜人药方功效奇强,称‘凡人肢体折损,服少许立愈’。就是说如果一个人伤筋动骨,那么只需要服用一点点蜜人的骨头碎末就可以立马痊愈。怎么样,是不是很强效?听说这个药方在当时的欧洲非常受欢迎呢…”

    贾扶义还在滔滔不绝,可是宴娥和孟一行却已经止不住的恶心起来。

    说的好听是药方,可这难道不就是吃人吗?如此恶心又残忍的药方,究竟是怎么传到中国的!

    等等…宴娥脑筋一转,忽然胆寒起来,贾扶义从蜜人说起,难道她们、都是蜜人吗?

    她扭头看向孟一行,显然孟一行也有如此猜想,两个人霎时面色如土,身心俱都颤抖起来。

    宴娥强忍着恶心向贾扶义求证,贾扶义却呵呵一笑,道:“先别急嘛,我还没有说完呢。”

    屋内香气袅袅,贾扶义不经意地瞟了眼后头的香,已经燃了小半。

    又喝了口茶,贾扶义继续往下说。

    “后来这个药方被一个叫徐有之的年轻人偶然看到,他就萌生了一个更加离奇的想法:如果把将死之人制成蜜人可以治愈人身体的损伤,那若用纯真少女制成蜜人,食之,是否可以获得长生呢?”

    说到这里贾扶义又笑了一下,显然对这个想法不赞同,甚至是不屑的,“古往今来多少人都想获得长生,如果真有长生,那么现在当家做主的应该还是始皇帝。可见徐有之真的是异想天开了。”

    “自从有了这个想法徐有之便着手开始准备,制作过程与蜜人药方差不多,但为了寻求长生,徐有之就不只是让这些试验者吃蜂蜜,更是按照每个人的体质配备了不同的药材,所以这些人在他的叫法中不叫蜜人,而称之为‘药人’!”

    话及此处贾扶义看向宴娥,语气模棱两可,“所以你们不是蜜人,而是药人!”

    药人!

    宴娥浑身发抖,这么多年以来她寻找的真相竟然是自己为药人,是被人拿来做实验寻求什么天方夜谭的长生!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胆寒、恶心,还有无尽的愤怒让宴娥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她甚至能听出自己语气的颤抖,咬着牙都不能制止的颤抖。

    她盯着贾扶义,声音犹如数九寒天的积雪般凝重,一字一句问道:“你能知道这些,你们贾家跟徐有之是什么关系?”

    贾扶义耸耸肩膀,丝毫不为宴娥的冷峻所压迫,“无可奉告,我能告诉你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宴小姐,你不能强人所难啊。”

    听了这话孟一行蹭地一下弹起来,他现在的心情和宴娥如出一辙,对贾扶义恨的牙痒痒,上前揪住贾扶义的衣领就怒道:“丫的,你到底说不说?”

    贾扶义还是不为所动,眼神斜了眼后方的香炉,语气反倒轻快起来,“孟先生,你这样也太有失风度了吧。”

    孟一行气的就想挥拳,却被宴娥叫住,“孟一行,放手。”

    眼见如此,孟一行只能不情不愿地松手,回到宴娥身边。

    宴娥还沉得住气,她反问贾扶义,“既然你不想说,又为什么故意要引我们过来?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时候贾扶义笑了,他歪着脑袋,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怎么会矛盾呢?钓鱼总要放饵吧,喏,刚才我说的就是饵,现在时间到了,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说着他眼神陡然变得阴冷起来,不等宴娥们理解他的话,几乎是顷刻之间就窜过去,双手直取宴娥的脖颈!

    幸而宴娥反应快,一个侧身便翻了出去。

    只是翻滚的乍然间她感到有些头晕,扭头看孟一行情况,他的脸色似乎也难看起来。

    怎么会这样?两个人心下大骇。

    来之前他们有预想过如果贾扶义真的没疯,那么他们贸然过去可能被遭遇暗算,于是各自小心不吃不喝对方的东西,可没想到即便这样还是中招了!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宴娥想不明白,这时候贾扶义却大笑起来,眼看两人越发迷糊,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老二说过,宴娥的身手了得,况且还不知道这位孟先生身手如何,只怕迷香不能彻底放倒他二人。

    既然送上门来,那就不怪他心狠手辣了!贾扶义冷哼一声,犹如老鹰般冲向宴娥。

    宴娥虽还清醒,但已感觉浑身酸软,两只眼皮子重的要死,如果不是孟一行顶着力将她拖过去,只怕此刻已经让贾扶义得逞。

    她内心胆寒至极,银牙一咬,趁着贾扶义转头攻向孟一行的瞬间,她拔下两端生用尖锐簪端在手臂上狠狠划了一道。

    羊犀曾经跟她说过,如果脑筋不受控制,那么疼痛会让人清醒。

    口子一划,血就顺着手臂淌下来,果真让人清醒不少。宴娥爬起来,眼睛在屋内四处扫射。

    不吃不喝还能中招的话,那就只能是迷香一类的东西了。

    很快她发现了端倪,靠墙的那三根香已经快燃尽了!

    她清斥一声,踩上桌子跳过去,一个螺旋腿便把香炉扫荡在地,烟柱也应声熄灭。

    听得有东西落地,还在跟孟一行缠斗的贾扶义回头,看见眼前景象不禁倒吸口凉气,他发了狠,势必要先了解了碍手碍脚的孟一行。

    可宴娥哪能如他所愿,说时迟那时快,宴娥如羚羊般连续跳过三个障碍物,径直冲到贾扶义跟前然后一脚踢滚了他。

    宴娥拉起来孟一行,让他站到后面去。

    贾扶义这时候已经重新站起来,他没想到宴娥如此强悍,居然识破了他的迷香!他凝神屏息,双拳展开做出攻势。

    老实说,就凭刚才一番反应,贾扶义没有把握能够打败宴娥,可事已至此,他不能不尽全力。

    这些年他一直在这个狭窄的阁楼里生活,好久没有这样活动过筋骨,能像今天这样打一场,一时间心里竟然隐约有些兴奋。

    但是他还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宴娥手里尖锐带血的簪尖抵在他的喉尖,他似乎都能闻到上面的血腥味。

    宴娥的声音发冷又发紧,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耐心,“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贾扶义自嘲地笑,眼珠子上翻仰望头顶的宴娥,“还是徐有之的问题吗?”

    “不”,宴娥盯着他,手上更加用力,“我现在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故意引我们过来!”

    “哈哈…”贾扶义竟然笑起来,渐渐癫狂起来。

    半晌后他才恢复如常,眼皮上翻,语气却痛心疾首起来:“因为我想结束这个错误!”

    宴娥顿了顿,冷笑道:“你所谓的结束就是杀了我?”

    “对,就是杀了你,和你的同类!”贾扶义似乎知道自己逃不出,竟然肆无忌惮起来。

    宴娥听完之后愣了一瞬,接着撤手放了他。

    贾扶义大为惊讶,清醒过来的孟一行也讶异不止,忙堵到门口以防贾扶义逃跑,咬牙问宴娥道:“宴宴,为什么不杀了他?”

    宴娥却摇了摇头没回答,反而是想起了什么只问贾扶义道:“我问你,徐有之是不是做过道士?”

    陈凤和赵千兰都提到过她们梦见过两个道士,或许这个徐有之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贾扶义却不说话,不摇头也不点头,就只是站在那儿看着,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孟一行看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生气,可是宴娥没有动作,他拿不准她的意思也只能干着急。

    半晌过后,宴娥终于发了话,她看贾扶义,不容置疑道:“明天,你跟我们去云南。”

    贾扶义没动,就问:“为什么?”

    宴娥也不恼,说:“你知道的很多,我想多了解些,而我不可能在成都多呆,明白吗?”

    听了这话孟一行简直觉得宴娥是被气疯了,不杀了他反而要带他上路?

    可是贾扶义考虑之后却答应下来,显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

    出来三门后,孟一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宴娥为什么刚才不杀了贾扶义。

    宴娥呼出口气,显然还没有完全消化从贾扶义那里听到的答案,她显得有些旁骛,反问道:“为什么要杀了他?”

    孟一行很意外,“为什么不呢?他知道你们是药人,知道…”

    “他只是知道而已”,宴娥打断他,“知道这些秘密不代表他有参与,如果有一天我确定他是参与者之一,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但不是现在。”

    孟一行愣了愣,慢慢明白过来宴娥话里的意思,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接着问她道:“那为什么要带他去云南?”

    宴娥仰起头,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不禁发软,又想起刚才孟一行拼命救她的时刻。

    不知何时起,自己不再是单向保护,反而有时候也需要孟一行的助力。像是前次在天津对战武老坤的时候,比如这次。

    看着看着宴娥心底忽然起了个声音,“孟一行好高啊。”

    孟一行确实长得高大,身形也很健康,露出的手臂上肌肉清晰可见。可是以前天天呆在一起她都没发现,现在怎么突然看见了?

    搞不懂自己这个奇怪的想法,宴娥掉转了念头,重新细致地解释起要带贾扶义去云南的理由。

    “第一,我们已经跟贾扶义对峙过了,即已知贾家有问题,那么再把他单独留在成都难保不会生出什么意外给我们添乱。”

    “第二,贾扶义知道的肯定远不止这些,把他带着,说不定对我们找人有用。”

    “更重要的一点是”,宴娥语气放缓,“贾扶生从来没跟我说过贾扶义装疯的事情,而贾扶义又背着贾扶生向我们传递消息,所以我总觉得他们兄弟二人应该不睦,至少在某方面达不成统一,所以带走贾扶义将来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三天理由个个逻辑清晰,孟一行对宴娥的欣赏几乎到达顶点,反观他自己,被香迷了就想不到这么多这么远!

    他忍不住赞叹,“宴宴,你真聪明。”

    宴娥愣了愣,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紧移开视线。

    她不习惯如此暗昧的气氛,刚好又想起个问题,就说:“孟一行,等下你出去给你手下打个电话,叫他们把赵千兰转移个地方。”

    孟一行嗯声答应,既然贾家有问题那么贾扶生就不可靠了,赵千兰再住在那里也就不安全了。

    “那陈凤呢?需要换地方吗?”

    宴娥慢慢往外走去,“不需要,天津有羊犀在。”

    孟一行哦了一声,然后紧紧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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